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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劝人的言语,大师何必如此执着”
唐松面色发苦,“这世上许多事都是三岁小儿说得,八十老翁行不得。譬如佛家有八苦谛,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又有六如之说,言世间一切不过如梦幻泡影,如雾露闪电,要想脱离苦海就落在一个空字上,看空看破自然也就放下了,放下即为不执迷,不执迷自然也就解脱了。世间僧侣何止千人万人,这些粗陋的佛理谁人不知?在下这番言语又有谁不会说?”
言至此处,唐松迎着法藏的眼神轻轻一问,“敢问大师虽然说得佛理,但真能放下否?”
他这轻轻一问却让法藏老和尚又沉默了许久,最终宏声而笑,状极欢悦,“好一个三岁小儿说得,八十老翁行不得。唐善信辩才无碍,老僧今日不虚此行”
听到这话唐松着实惭愧,“班门弄斧,不值方家一哂”
法藏闻言笑笑,也不与他再多说什么,看样子便要离去。
唐松对这老和尚印象不错,见状忙问道:“敢问大师法驾暂驻于那家丛林?我若得闲时找大师吃茶可好?”
“老僧暂住于大遍空寺,要寻我倒还有几分不便。不过善信与老僧缘法未尽,改日自有再会之期”云山雾罩的说了这么几句后,法藏迈步便去。然则与唐松错身而过时,他的身子却停了停,明显的犹豫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开口道:“善信本就木秀于林,兼又性刚,似这般寄身于无边宦海,还需提防暗箭之伤”
这句说完,老僧口宣一声佛号后便再不停留的去了,任唐松在后面连说了好几声“请大师开示”也不予理会。
法藏最后的这几句话倒还真成了唐松一个小小的心事,又逛了一会儿后天色见晚,两人便也出寺回了府中。
刚一回府就见到上官谨正打发人四处去寻他们,见到唐松平安回来,上官谨才算放了心,埋怨声道:“刺杀案刚过去几天你就这样出行,好大的胆子”
唐松歉意的一笑,“说的是,下回一定小心。对了,大哥可知道城中什么地方有一处大遍空寺的?”
“大遍空寺是建在内宫之中专享皇家供奉,并不受民间香火,你问它做什么?”
大遍空寺是皇家庙宇!听到上官谨这话,唐松才猛然想起来,当日在苏州城门处偶遇法藏时,可是正好碰到苏州刺史出城迎他。能让一州使君亲身出迎,这老和尚断然简单不了。
当日苏州使君亲迎,如今又被供奉在内廷大遍空寺,看情形这老和尚十有八九是奉诏进京的。那他的提醒可就不是空言唬人了。
内宫中有人对自己放暗箭了?若真是如此,上官婉儿那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但若说法藏老和尚是空口无凭,唐松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
唐松想到这里,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名单出,天子问
法藏说的事情在唐松心头压着,第二天早晨起来,水晶等人接着做名单的收尾之事,他则一路赶到了宫城。
眼前的宫城侧门洞开,但唐松却只能在城门外徘徊,盖因以前那面由武则天亲赐的内宫通行腰牌早已缴回,而他刚刚才想起来。
这些日子真是把人给憋傻了,竟然会出这样的低级纰漏。
宫门口的禁卫只认腰牌不认人,没有腰牌,唐松只能望城门而兴叹,进都进不了,更别说见上官婉儿了。
与禁卫交涉了一番却全无结果,唐松正打算回去往太平公主府一行时,禁军们轮值换班的时间到了。
待看清楚那负责领人换班的禁军统领后唐松眼前一亮,转身回到宫门前招手叫道:“陈大哥”
那统领正是当日到过白马寺的陈玄礼,看到唐松,向手下交代了几句后当即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兄弟你是来寻我的?且再稍等两柱香的时间,等我把其他几处城门轮值之事安排好之后,再来寻你去喝酒”
“喝酒不急”唐松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走到了一边,将要入宫之事给说了。
陈玄礼手捏着下巴万分为难,“兄弟,这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法帮啊。这是内宫,禁防极多,盘查也都严得很。没有通行腰牌,就是宫门这里放你进去,走不了多远还是得被拦下来”
唐松想想也是,若是随便就能放人进去,这内宫也就不成其为内宫了。哎,这两天脑子真是太不清醒了。
仔细想了想,唐松又低声说了一句。
闻言,陈玄礼上上下下将唐松看了好几遍,“找她?还让她出来见你?”
“老哥你就别瞅了。我去年也曾在内宫弘文馆里待过一段时间,与上官待诏有数面之缘,这次的事情又紧急,或许她肯出来见我也未可知。对了,我倒是忘了问,老哥你的权限能到她所在的地方吗?”虽然对陈玄礼印象很好,但交浅言深不是唐松的性格,说话自然就有所保留。
“你以为我的好人缘儿是白给的,兄弟你真是小瞧我了。放心,只要有禁军值守的地方我就去得了。话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传到,但那位出来不出来可就不由我做主了。此外时间上也不敢说,你别急啊”陈玄礼说完,也不再跟唐松多啰嗦什么,将他安排在门岗处的一间小棚屋里后,便带着其他的禁军向下一个城门走去。
唐松现在也明白了,以陈玄礼现在的级别他是到不了内宫深处的,这一趟替他传话全是仗着好人缘了,而且还得等他安排完轮值的事情之后才能到里面传话。
于是唐松也就安心坐等,他在的这间小棚屋就类似后世机关大院的门卫房,只是陈设布置更考校些罢了。
一班当值的不可能都站在外面,屋子里还剩下一些轮换的禁军。此刻,陈玄礼的好人缘就体现出来了,沾着他的光,这些人对唐松也很是热络,虽然没有酒,但一些个吃食却是全部拿了出来。
与他们闲聊着陈玄礼在军中的旧事,再说说他们当年在东北边境上的沙场厮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约莫近一个时辰之后,一个中年宦官从外面走了进来,与唐松对视一眼后,这什么都没说的内宦转身又走了出去。
唐松站起身来拱手向众禁军行了个团礼,“今个儿叨扰各位了,且等这两天忙过,我在歌舞升平楼置酒为谢,陈大哥不消说,诸位哥哥们可也一定要到啊”
“歌舞升平楼?那可是好地方!”
“哦!那不是有机会见到沈大花魁了?有这好事儿龟孙子才不去”
闻言唐松也笑了,“诸位哥哥要见别人我还不敢说,要见沈大娘子的话,这保票我打了”说完,他不再多留,拱拱手后去了,依稀听到身后“他这人看着倒是不错,就是说话口气太大”的议论。
出了宫门就见前方那内宦也没等他,向着远处一家酒肆走去。
唐松慢慢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酒肆后方才靠近上去。
此时离中午还有些时候,酒肆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饶是如此,那内宦依旧要了一间僻静的雅阁。
进了雅阁,谴走送酒菜的小二,内宦又亲自将门闩上之后,这才向唐松躬身见礼。
这中年内宦正是上官婉儿在内宫中的心腹之一——福祥,说来唐松与他也是老相识了。
唐松起身还了一礼后双方坐定,福祥也没什么废话,直接道:“上官待诏脱不开身,无法前来与公子见面。再则,这些日子陛下对公子似是颇有不满,是以待诏也不便为公子安排陛见之事”
法藏所言不虚啊!
“可知陛下是因何事对我不满?”
宜祥摇摇头,“待诏亦是不知,也正在想法子找出其中原因。因是原因不明,所以不便为公子安排陛见”
唐松点点头。皇帝对你有了意见,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冒失陛见,后果难以预料。上官婉儿这样的安排正是为了他好。
沉默着将上次陛见回来后所做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唐松没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天天闭门在家,实在招惹不上武则天哪!
细思了一遍没有任何头绪,唐松索性不再去想,向福祥问起了法藏的来历。
“法藏?”福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人。随着他的介绍,唐松暗道这老和尚果然不简单。
法藏原是康居国人,幼年随祖父一起侨居长安,以康为姓。其人与佛门有宿缘,十七岁时入太白山求法,后至云华寺拜名僧智俨为师听讲《华严经》,得其嫡传。前朝高宗咸亨元年时,荣国夫人杨氏去世,武则天将生母的住宅舍为太原寺,并度僧以种福田,法藏趁此机缘得到度牒正式出家。
随后他在太原寺中开坛讲授《华严经》,深得武则天赞赏,下诏由长安十位大德高僧为他授具足戒,并赐名为“贤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