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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凭这个,他倒也不在乎。但是战马如此长途冲刺,早就支持不住了,之所以能够跑动,全靠他以内力源源不断地调理战马的五脏六腑,此时自己内力垂尽,已是接近油竭灯枯的地步,若不是还有为阿爸复仇的信念推动着身体继续前进,只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阿爸……
想起父亲,他不由气息大为紊乱,险些落下马去。
都是儿子不好,害得您老人家因为儿子的野心惨遭韩老狗的毒手……
想起父亲的谆谆教导,马超将牙齿咬得格格响。
只要我马超不死,定当报仇!
忽然后面传来阵阵喊杀声,马超扭头一眼,不由目眦尽裂!
队伍后面不远处,柱国大将军的纛旗正在渐渐逼近。上面那张牙舞爪的龙雀图形,仿佛化身为呼风的神兽,正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真髓军竟然尾追而来!
马超咬紧牙关,勒停战马,一声忽哨,率领士兵掉头向真髓军追兵杀了过去。
若是继续向前,这狗东西定会尾随着自己一鼓作气冲进汜水关。与其这样,不如忽然反冲,杀他个措手不及!
随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大块的鲜血和尸体从马背上落在地下,随即被无数战马踏成了肉泥。
……
※※※
怎么这么冷?
自己又回到河曲了吗?
徘徊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动物是什么,雪亮的牙齿,绿油油的眼睛……
那密集嘈杂的哒哒声……
“大哥!大哥!”一个急切的声音不住在呼叫,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从异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是谁在召唤自己?
马超头晕脑胀地从马背上坐了起来,只觉得胃里发紧,好像无数小针在攒刺一般。此时马背上微一颠簸,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清水来。
旁边同样骑着马飞奔的马岱见他醒来,高兴道:“大哥,你总算醒了!”又忧虑道:“前面便过了旋门关,我们怎么办?”
旋门关?马超用力晃了晃脑袋,多少清醒了些。
对了,我还在逃命,这是在马背上——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自己竟骑着马就睡着了。
回想起来,从自己整合西逃的残兵对真髓发起反击以来,已经过去四天了。中间打打逃逃,可就是没一次能遏制住敌人的攻势,反而一败再败,到此时身边的士兵还剩不满一千。
再回头看了一眼,龙雀旗还在后面不远处飘着,他不禁捏紧了手中长矟,暗自咒骂:真髓这个疯子,竟然率军不分昼夜地追击!
这小子就象一只盯住猎物的鹞鹰,穷追猛打,锐不可当,一直驱赶着自己的败军一鼓作气突破了虎牢、黄马二关,眼看着固守旋门关的算盘也打不响了。
我锦马超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逼迫到了这种程度!
马岱看他不回答,急道:“大哥!”
马超闻言瞥了马岱一眼,见他也是眼圈发黑,面目惨白,同样都是数日数夜没有休息。
马超咬牙道:“不用慌,我们还有一个去处,一定可以守住!”放开喉咙大吼道:“剩下的人都听着,统统跟着我沿着黄河向西走。我在东征之前,于孟津口建了一处要塞,那里还有两千多名士兵,足以固守!只要到了孟津口,就能活下去!”
孟津口在洛阳北面不到三十里的黄河岸边。此处黄河河心有一巨大沙洲,水流平缓,适豫渡河,因此成为了北方河内郡通向洛阳的咽喉要津。不过孟津原本不叫孟津。故老相传,武王在这里会盟诸侯后渡河伐纣,故将此地称为盟津,后讹音为孟津。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为抵御黄巾军向洛阳进军,孝灵帝在洛阳周围设置八关以戍洛阳,这孟律口便是八关之一,此地乃是洛阳盆地的北大门。
旁边马休急道:“孟津口?大哥,你难道不要洛阳南面的牲畜群了么?那里可放牧着几万只牛羊啊!”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什么牛羊?”马超用力鞭打战马,向前疾冲,“只要能活下去,牲畜丢了可以抢回来,若是就这么被杀了,命可抢不回来!”
正在此时,后面马休策马追了上来,急切道:“大哥,后面的敌人开始加速了!”
马超哼了一声却不再回头,眼睛只是盯住旁边早因为连日疲劳和饥渴而瘦了整整一圈的去卑:“你,立即拉上五百人掉头冲过去拖住真髓,死战到最后一人!”他顿了顿道:“不是死在真髓手里,就要死在我的手里!若不去战,那就去死!”说着从腰间擎出弯刀。
刀光一闪,已经比在去卑的脖子上。
去卑面如土色,汗出如浆,猛地急中生智大叫道:“将军,我能为您讨来救兵!”
马超微微一怔道:“什么?”
去卑大声道:“我乃匈奴贤王,呼厨泉单于是我的亲戚,只消我去河东讨救兵,他定能发十万骑兵相助将军!”
马超想也不想,还刀入鞘:“好,就信了你的。到了孟津口,你立即北渡黄河去讨救兵!兄弟,你伤得最重,就由你断后!”后面一句话,却是对马休所说。
马休一愣还未说话,旁边马岱早急了起来:“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休弟伤势最重,为什么反要他断后?”
“闭嘴!”马超吼了回去。“眼下这形势,咱们到不了孟津口就要被人赶上了!”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要么被真髓追上,大家一块儿死;要么牺牲一个弟兄,剩下的人给他报仇!”
他看都不看马休一眼:“你伤得最重,眼下兄弟之中最弱的就是你,所以由你去断后!”
马岱愤怒之极:“你这样还算是兄长吗?我去断后!”说着就要拨转马头。
马超一把拽住他的缰绳,厉声道:“你还不明白么?活下去的弟兄越强,将来报仇成功的希望就越大!如果休弟有你那份机敏的心思,那他就留下,你断后!如果他的武功比我还要高,那就我断后!”
马岱听得手脚冰冷:“大哥,你疯了?!”
“你说我疯了,对,我是疯了!”马超已声嘶力竭,“阿爸是因为我的野心死的,我已经走错这一步,还在乎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下定决心,什么亲情友情,统统一切都要割舍抛弃!只要能够活下去,变得强大起来,为阿爸报仇……我什么手段都不在乎!”
马岱泪流满面,嘶声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些你说要割舍抛弃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么?阿爸已经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弟兄了啊!”
“不要说了!”
马超还未回答,马休已经大叫着拨转马头,舞动长矟,单枪匹马向后面的真髓军冲了过去!
他背对马超,声音远远传来:“大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了!几个弟兄里你武功最高,兵法也最好。既然有了牺牲手足的觉悟,就不要忘了报仇的誓言!”
马岱大叫一声,也要掉转马头,却被马超死死拉住。
他连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马超的铁腕,大怒厉声道:“放开我!”
马超一言不发,转过脸面直视马岱。
马岱不由大惊失色,大哥竟在流泪,只是他双眼中流下的,不是水,竟是血!
“‘阿爸已经去了,就剩咱们几个弟兄’,这是你自己说的,”马超嘶哑道,“你真要舍我这个大哥而去?还有三弟马铁,你也要丢下他不管?”
马岱看着兄长憔悴的面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用力甩开马超的手,一言不发,纵马向孟津口方向猛跑,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就在前面了!”马超一面策马狂奔,一面嘶吼,“所有人跟上,再越过一个小丘就到了!”
在翻越小丘的同时,他回头瞥了一眼。真髓军正飞速向这边赶过来,二弟马休已消失了,但由于他势如疯虎一般的冲锋,使得真髓军比原先落后了大约一千步左右。
回想起小时候几个兄弟一同游玩学武的情形,马超不禁眼圈发红,鼻头发酸,当即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一直到胸中的悲痛被怒火所取代,手上鲜血横流。
他伸出舌头,将手掌的血添得干干净净,感受着满嘴又腥又咸的味道。
阿爸、二弟,你们看着罢!
从今以后,我马超只会流血,不再流泪!
马超一马当先冲进营寨的栅栏,立即从坐骑上滚了下来。
他躺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这种身子下面是厚重土地的踏实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无视口鼻流血的坐骑,发了疯一般冲进最大的邛笼,拼尽最后的力量,手足并用地爬了上去。
站在邛笼的顶层,马超向来处张望。
此时夕阳的红光落入眼帘,为视线所及的一切景物都涂抹上一层淡淡的殷红。
适才自己经过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