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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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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裕怒目,张丰扯扯他的袖子,一声不响地照办,把那胡人要的东西送到他们手上。

    那两个人也没有再难为他们,径自举着火把,嚼着干粮离去。

    等他们走远,张丰隐在山的拐角处,紧张地看着他们一路搜索着走过那个受伤男子的藏身处,见他没有暴露,才松了一口气。

    “姐,那个人是谁?你为何帮他?”张裕不解的问。

    “他曾经给过我一块干粮,今天算是报答他吧。”张丰说。

    “哦。那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他?”

    “好吧。”

    刚才那支火把早已灭了,他们也没有再举火,就这样借着微弱的月光朝河边摸去,刚走到张丰准备下去洗澡的那个地方,草丛里再次传出可疑的悉索声。“谁?谁在哪里?”张丰迟疑地问。

    “别喊,是我。”

    张丰听出是那个受伤少年的声音,走过去说:“到我家去吧,我把你藏在密室里,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人沉默了一下,“那就多谢了。”声音里有忍痛的痕迹,显然受伤不轻。

    “走吧。”张丰伸出手,那人却没有让她搀扶,自已站起来,对她说:“带路。”

    张丰也不坚持,快步走回家,爬到山坡上捣鼓了一阵,等到张裕带着他爬上来,张丰指着面前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说:“钻进去。”

    那人便一声不吭地钻了进去,张丰又递进去一罐清水,几块干粮,便重新把洞口封了起来,然后,她和张裕就回到自已的窑洞,躺在床上发呆。

    “姐,你说那两人会不会再回来?他们不会发现他吧?”张裕担心地问。

    “不会的,他们没理由怀疑我们窝藏他。”张丰安慰着张裕,心里却和他一样不安宁。

    “裕儿,在河边的时候你闻着血腥味了吗?”

    “没有。”

    “我也没闻见。不过据说有的人就能闻出来……呀!有件重要的事给忘了!那个人受伤了肯定会留下血迹,我们得赶紧去处理一下!”张丰说着赶忙起身。

    “怎么处理?”张裕一边跟着起来一边问。

    “把血迹抹去。”张丰说。

    “天这么黑,也看不见血迹呀,怎么抹?”

    “我们一人拖一捆柴,从他经过的路上走两趟应该就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拖着柴捆,从门口到河边急匆匆地跑了两趟,才喘着粗气重新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不仅是路上,就连附近的草丛里也没放过,这时她才发现,昨天藏在河边的铁锹竟被他们忘了个干净。大概是因为河边露重,除了那人藏身的地方发现一些血迹之外,其它地方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张丰用河水把血迹冲干净之后,就拿上铁锹回家去了。

    做好早饭,张丰用小陶罐装了一罐送进密室里,昨晚太紧张了,又担心那两个追杀他的人去而复返,所以送进密室后便再没管他,今天却不能再不闻不问了。

    密室只有三尺多高,大小相当于一张大床,最里面有一排向下的寸许宽的通风口,横放着几根木棍,木棍上用麻绳系着树杈做的勾子,这几个勾子就是张丰挂“浴桶”用的——是的,密室就在卫生间的上方。

    密室里很暗,张丰点起一支火把,就着火光打量着那个不屑于把名字告诉自己的少年。

    “你伤在什么地方?要不要紧?”张丰问。

    “不要紧。多谢你。”少年看上去有些虚弱。

    “不用谢,我说过会报答你。”张丰平静的说。

    他认真的看着张丰,“我叫朱挽,是一个游侠。我欠了你一个情,将来我一定会还你。你叫什么?”

    “我叫张丰。”

    “这一次我会记得牢牢的,不会再忘了。”

    张丰笑笑,“你不必这样,我们正好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朱挽摇摇头。

    “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一些粥来。”张丰把陶罐递给他,罐子里插着筷子。

    朱挽接过陶罐,用筷子搅了几下后,就仰起着喝起来,片刻间就喝完了,根本没用筷子,张丰眼睛睁得大大的,样子有点点呆,朱挽说:“看什么看,难道我的吃相比要饭的还难看?”

    “呃——,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去盛些来。”张丰无意和他讨论谁吃相更难看的问题。

    “不用了,这就差不多了。哎,你不是在西市讨饭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把头发卖了,买了几样工具在这里烧陶,你没发现我是光头吗?”张丰指了指自己的头巾。

    “呃,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张丰不再说什么,准备拿上空罐子走人,见装水的陶罐里竟然还剩了半罐水,不禁问:“你没有清理伤口吗?”

    朱挽说:“好容易止血,清理它干什么。”

    张丰皱眉,“这么大热的天,你连清洗一下都不肯,会发炎的。你等一下,我去拿水来。”

    “就这样吧,别折腾了。”

    张丰没理他,径自从洞口爬出去。他呆在这里,自已总要担着干系,伤好了他自然不会久留,可如果伤势恶化走不了,自己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为了早日送走这个麻烦,即使他自己不在意,她也不能让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报答

    朱挽懒懒的靠在墙壁上,原本已经淡去的记忆经过这番提醒,再次清晰起来。当初那个惶恐不安的小乞丐在自己的调侃之下,平静地表示愿意报答自己,当时自己是那么不屑,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被她救了。

    朱挽笑了笑,这也没什么难以接受,认真说起来,游侠的处境又比乞丐强多少?还不是一样居无定所,一样缺吃少穿,所不同的不过是乞丐常常为求生忍辱,而游侠却总是为意气拼命。

    张丰出了密室,到卫生间摘下“浴桶”到河边提水,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当作饭桌用的土台上放着一大碗粥,便走过去低头吸了一口,冷热正好,于是放下水罐站在那里把粥吃完,把碗一起捎上往河边去。

    半路上,碰见洗碗回来的张裕,张丰见他神色有些不对,正要问,张裕凑上来对她说:“姐,我刚才看见昨晚那两个人了?”

    “在哪里?”张丰也紧张起来,密室的出入口她还没封呢!

    “在河对面,往村子的方向去了。”张裕向左后方指了指。

    “哦。没事,你拾柴去吧,不用担心。”张丰松了一口气,既然在河对面,看来是不会再来了。

    张丰打了水送进密室,对朱挽说:“你擦一下身吧,把脏衣服也换一下,这两件是裕儿的衣服,虽然短却很肥,你暂时穿一下吧,你的衣服我马上帮你洗出来,半天就能干了。”

    “麻烦你了。”朱挽说。

    张丰退出来,心想也不知他到底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西市买点药回来,这时裕儿正拐过山角,张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叫住他,——等下看看再说吧。

    张裕走后,张丰也开始工作,她今天要经陶胚挂釉。倒了半盆水,撒进粘土搅匀,然后加入石灰……石灰!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张丰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情节:一个当兵的小子在江湖游医的手上买了一包伤药,一个郎中看了之后告诉他那不过是在瓦片上焙过的石灰粉,当兵的大呼上当,非常气愤地骂游医是骗子,郎中却说那游医也不算骗人,因为那东西确实能够止血。她当时觉得非常惊奇,还上网搜了搜,才知道石灰竟然是一味中药,不仅可以外用,还可以内服,不过具体用法她却不记得了。

    不然就用这个试试吧!虽然不太保险,却胜在简单方便,去西市买药的话,既耽误工夫又要花钱还不说,家里放着一个被追捕的家伙她也不放心让裕儿一个人在家,而家喜家安如果这个时候来陪裕儿,那就更让人不放心了。

    不过还得问问朱挽的意见,如果他觉得不靠谱,不肯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张丰走到卫生间门口,仰着头向上面问道:“朱挽,你洗好了没有?”

    上面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下才听朱挽说:“洗好了,衣服在洞口外面。”

    对于张丰对他的称呼,朱挽有些接受不了,原先称公子,虽然不伦不类的,但总归是尊称,现在不用尊称也就算了,好歹叫声大哥总是应该的吧?居然直呼其名!

    “哦,知道了。”张却对朱挽的郁闷一无所觉,“哎,我听人说焙过的垩粉能止血,我这里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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