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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吗?”
他闻言顿了一下:“若是我亲眼再见到,应该会……”
“所以,没见到就不会,他又担心什么呢?上次你没告发,余连山这样的人精,自然看得出你骆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他此番骆王府之行,目的并不在宗王妃。”
骆小王爷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那日晚上你撞见我们约谈,并非无意?”
长河点头:“是有人引导,此前我一直不明白这人用意,到如今才算懂了。”余连山这人心机不可谓不深,她现下怀疑林中他们叔侄暴露身份,或许就是故意为之,倘若自己对当年的事情全无记忆,不曾怀疑过他叔侄,他应当也有别的方式可以引导,如今自己尚且记得,就正合他心意。骆子旭知道他与宗王妃的jian情,骆家又颇受皇帝猜疑,这样的势力是有必要也是有可能拉拢到的。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推骆家一把与朝廷决裂,还有什么比让她这个朝廷的调查人怀疑更有效的?这事也暴露了一点: “我们的人里有内鬼。”六扇门或是大漠的情报人员,这样私密的调查之事不该有外人知晓。
余连山这步棋走得漂亮,却输在了最想不到的一点上面——她会跟骆子旭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长河心中也明白,倘若不是骆子旭先动,她是不会迈出这一步的。
“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余连山这个人,除了他自己,应当在京师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张网,我要看看,能不能顺着他或者宗王妃,挖出更多的人。”
骆小王爷点头,想了一想还是劝道:“余连山是罪有应得,不过若能有折中的办法,此事最好勿牵扯到宗王妃。”
“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你还想保她?”
“她也不一定知情。倘若她从头到尾都是被余连山欺骗,不是也很可怜?更何况,我最顾忌的还是叶太傅他老人家。”
“你跟叶老头儿感情很好嘛?——行了,不用回答,我也不感兴趣。本大人做事一向公事公办,这作孽的路是叶丝萸自己选的,可没有人逼着她,以后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造化。我只能保证,尽量护住叶家些。”她停滞了一下,“看在你骆小王爷的面子上。”
“多谢你。”
门开了,骆子旭走出来,庭院里远远坐着的一人起身,对他行了个礼。骆小王爷回了一礼,心头有点异样的情绪。他见多识广,看第一眼就猜得到云曼身份。虽然不知道长河是怎么想的,但一个没有自保能力,只能依附别人生存的美丽男人,对长河这样的身份来说,是负担并非良配。
云曼进了屋,看见长河在桌边坐着,她对于他进来全无反应,整个人好似一座木雕,不言不语不动。
只以为她在思索什么,他未打扰,收拾好先前藏在被中的骸骨,转头看见她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镜子。
扣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镜子,表情似是在找寻,又似在回忆。忽然,她唇畔泛起一丝笑,将手中杯子用力砸向铜镜。一声闷响,碎片飞溅。砸完一个,她又拿起一个,好像戏耍一样,挨个把手中的杯子砸过去。
六个杯子一个茶壶,铜镜被她硬生生砸凹进去一大块。
长河面上一直带着笑,右手维持着砸东西的姿势,直到云曼走过来。。
遍地碎片,没有人有心思去管,她坐着,他半蹲着,握她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感觉到那人的颤抖渐渐止歇。
夜探密室
骆家先祖为天朝开国功臣,先祖特御骆国公称,封王赐地,子孙循祖训甚少出仕,然世代地位显赫尊崇。此次骆王妃大寿,皇亲贵胄达官贵人到往祝贺络绎不绝。从道贺的第一批人来到最后一批人将走,骆王府热闹了半月有余。
长河就属于最后一批走的,订好了明日一早启程。临行前一晚,他们剩下的一众人聚在骆子旭院中。
院中央架着烤肉架子,下面生着火。余晟音与两位小世子靠里坐着,长河边翻着烤架边与余连山说话。
“那日听了长河大人的烤兔腿就一直垂涎,到今天才有口福。”
“余爷怎不早些告诉我,我便是通宵不睡也得圆您的梦啊。”
骆子旭抱着酒坛子过来:“聊什么这么开心?”
余连山笑道:“长河大人拿我这老头子说笑呢。”
长河伸手,骆子旭在她掌心拍了一记:“这坛是我的,你好意思让我这病人劳心劳力?自己拿去。”
长河走过去拿酒,将位置让与了骆子旭。
余连山与骆子旭聊了一会儿,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抬头一瞧,正与长河探寻的目光遇上。她站在不远处,打量时被他逮个正着也不惊慌,微微一笑问道:“余爷喝什么酒?”
须臾她拿了酒过来,坐在余连山另一侧。
酒过三巡,聊得也较随性起来,余连山这些年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长河自诩跟着师父办案,也早走遍大江南北,便嚷嚷着要二人比试。
骆子旭笑道:“我瞧余爷年纪占优势,走过的地方总归比长河多些,一定是余爷胜了。”
长河听了这话可不服气:“余爷这样的生意人,走的都是固定的商路,要论到过的地方,不一定能赢我。”
余连山道:“那是自然,长河大人跟着捕神四处破案,经历与眼界肯定比我等宽多了。”
长河闻言洋洋得意道:“这是余爷自己认可的,小王爷,您服不服气?——怎么,这笑容算是不服气了。便是出了天朝边界,西到圣女宫,南到安玥国,连北面辽国的国都我都去过,余爷可曾去过这其中哪处?”
她问得状似不经意,余连山一副感慨的模样连连摇手:“余某到这最北面的蕲州都算开眼界了,比不过,比不过。长河大人,干!”
“干!”长河饮干手中的酒坛子,再取一坛开了封,没喝,站在火堆边倒了下去。火苗猛的窜起一丈开,映得火边那姑娘双颊晕红、瞳眸湛亮。
这回换余连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回眸浅笑,唇畔两个小小的梨涡,“余爷看我生得可好?”
余连山诚心道:“好极了。”
“比起余爷的侄女如何?”他上次说过有个夭折的侄女,与她差不多年岁。
他没立刻回答,细长的眸子微微翘着,眼角的泪痣在火光映衬下格外醒目,恍惚看去似是未干的泪迹:“长河大人美则美矣,还是略逊一筹。”
“哦?”长河笑得不以为然,“这样的大美人,可惜没缘分瞧见。不过俗话说天妒红颜,倾国倾城的女人大多跟青楼脱不了关系。早些死也好,落得干净,省得下了地府还是肮脏。”
她这话说得不高,足够余连山听清楚,两人看上去是在对视而笑,都没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余连山远远观看斩首那天,在京师捣获的辽国探子窝,她记得其中有个容貌惊人的小姑娘,年岁与她们差不了多少。
看来她没猜错。
她是打算让余连山发现自己在怀疑他,可说这般恶毒的话并非本意。长河只知道,她现下很不舒服,务必要让这个人更不舒服,看到余连山不舒服,自己心中就会舒服不少 。
翌日,骆王府辞行,长河与余连山叔侄同时上路,出了蕲州城再行了半日到达怀州境内,余连山叔侄要西行去舟山,长河则要继续南上回京师,众人就在当地告别,分道扬镳。
与余连山叔侄分别后,长河不急着赶路,在怀州城内先找了处客栈住下。
“你在客栈等我,我还有件事要处理。晚上回来不会早,你先睡,明日一早再赶路。”
她交代完,云曼却未如预料般的乖乖答应,反是要求道:“带我一起去。”
长河闻言面现不耐,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他还得事事考虑如何安置他,已经够麻烦。
“我武功不差,不会拖累你的。”
长河一挑眉,正欲发火,听他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常在王府散步,对府中各处格局了如指掌。”
他竟然猜到她会做什么,在骆王府就开始做准备。长河心下不由感慨,若死光光能有这男人一半机灵,她真得求仙拜佛了。不过问题就在这里,死光光再蠢也是她们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她怎可能让风邪的人插手。
“你轻功不行,又没学过潜伏之术,夜探很容易暴露行踪。”她挥手止住他欲争辩的话,“风邪没教你听命的规矩吗?若是连这个都不懂,我不留擅作主张的人在身边。”
往来道贺的客人都已离去,骆王府不复前几日喧闹,入了夜更显寂寥,连守门的守卫们都似不能适应,显得精神不振。没人留意到,早晨刚离开的某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又悄无声息地潜回王府。
长河手摸着书房的墙壁,一寸一寸仔细搜查。
对面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美人儿手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