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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谢谢娘娘……哈哈……谢……”武昭仪继续磕头谢恩,我看到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得了,得了,笑成这样,话都说不囫囵,快走吧。”我摆摆手。武昭仪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我回头向假山上招了招手:“怎么样?宏青,好玩儿吧。”
宏青笑着跳了下来:“没想到那个骄纵的武昭仪让你治成了这样。”
“那是,”我得意的扬扬头:“收拾她这个绣花枕头还不是小菜一碟。”
“是,咱们皇后娘娘惠质兰心,聪慧过人,还有,”宏青说着上下打量我:“那个,武艺超群,试问谁人不服?”
“好了,知道你看不起我的三脚猫功夫,”我白他一眼:“打家劫舍行走江湖可能还不够,称霸后宫可是绰绰有余了。”
“那是,那是。”宏青随口恭维。
正说着,那边小山小跑了过来:“小姐,让送的书都送到了,那个德妃还非要赏我点心吃,跟人家没吃点心似的。”小山是我从家里带进宫的侍女,自小就跟着我,没大没小惯了,进了宫还是“小姐”“小姐”的叫。
“就是,谁稀罕,她的臭点心不要吃。”我应和,然后问:“德妃说什么了没?”
“说是改天一定要登门拜谢。”小山回答。
“嗯。”我满意的点头。
“对了,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叫武昭仪姐姐?”宏青突然发问:“你真的没她老?”
“那是当然,”我甩甩头:“我辛丑年生的,才刚过十六岁生日。”
“是吗?”宏青凝眉沉思。
“什么?难道我看起来比那个扮可爱的武昭仪老吗?”我忍不住怒吼。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宏青背手看天。
“白痴,什么意思!”
“小姐,声音太大了,小心把全后宫的人都吵醒。”小山在一边凉凉的说。
“是吗?”我挑挑眉毛看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武昭仪纵然骄横,以她的身份,如果没人教唆,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这个装得端庄贤淑与世无争的德妃,以为我猜不透是她指示武昭仪给我难看的?掌管帝国半数兵力的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又怎么样?幸懿雍,马上就要你知道,我这个皇后不是好惹的。
午后的清风中,我愉快的眯上了眼睛。
第二章
上卷
幸懿雍来得正是时候,我一面使眼色让小山去把宏青叫来,一面殷勤的拉住幸懿雍的手,把她让到西暖阁靠窗的软塌上坐下。
幸懿雍小心的在软塌上坐下,低头细细的说:“皇后娘娘如此眷顾,真叫臣妾惶恐。”
“也不是什么值得的东西,不过是前几天整理旧物翻了出来,想到姐姐喜欢,才差人送了过去。还常常想,姐姐进宫两月有余了,我一直没能尽什么心。”
“娘娘谦逊,理应是臣妾服侍娘娘才对,如今还要向娘娘请罪。”说着就要下拜。
我连忙扶住了她:“姐姐千万不要,我谓你我情同姐妹,手足之间,何来请罪一说。”我把她扶到塌上坐好,叹了口气:“其实,姐姐那时常来看看我,我已经再无所求了,哎,来看看也好啊……”连忙煞住,掩嘴笑道:“你看这话,一时忘情,让姐姐见笑,着实惭愧。”
大约是觉得尴尬,幸懿雍低下了头,半晌才道:“娘娘行端性淑,不荣不辱,后宫的姐妹们都深佩的。”
“看你们说的,好像我是半仙似的。”我笑言,却吸了口气道:“不知姐姐近来可见过万岁?”
幸懿雍缓缓摇头:“近一个月来都是贵妃娘娘侍侵,臣妾只在上月见过龙颜。”
“那时万岁气色可好?经年缠身的寒症好些了吗?究竟是哪里的寒气?那些太医,总是语焉不详……”我端起桌上的茶碗慌慌张张喝了口水,又拿手绢拭拭嘴角:“话说太急了……”
幸懿雍没有说话,我看到她的眉尖轻蹙了蹙。我的宫女娇妍适时走了进来,叩首道:“娘娘,是时候吃药了。”
“没看见我正跟德妃娘娘说话,待会儿再说。”
“娘娘,药时耽误不得的。”幸懿雍忙说道。
“不是什么要紧的。”我客气着,示意妍娇把药端上来。
浓烈的药香飘散开来,幸懿雍的眉头不易察觉的耸动了一下。她应该熟悉这种味道,这是避孕药的气味,本朝为了保证皇储出身正统,大婚三年之内,只要皇后还没有诞下龙子,后妃在被宠幸后都要服下避孕药,以免怀孕。如果大婚三年之后,皇后还没有生下男孩儿,那就等于说皇后没用,生不了龙子,后妃也就不用再服用避孕药。真是有点变态的规定,不过我喜欢。
我还没有把药汁喝完,小山就进来了,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的点头。小山就和幸懿雍见礼,然后就跑过来附到我耳上:“小姐,小青已经到了,还带了好东西,你猜是什么?”小山习惯叫宏青“小青”,虽然为这事儿,宏青曾经抗议过,不过没起什么作用。
你的好东西除了吃食还能有什么?心里这样想着,我冲幸懿雍笑:“姐姐能来看我,我实在高兴,要是姐姐能常来,我这冷清的储秀宫就有光彩了。对了,姐姐来了这么久,不知道翊坤宫里有没有……”
幸懿雍接住话头:“臣妾正好想起宫中还有些闲事,先行告退。”
“姐姐既然有事缠身,我也不好再留,改日你我姐妹再叙。”我笑眯眯的和她道别。
幸懿雍谦让了几句,我把她送到门口,宏青正拎着一个牛皮纸包翘腿坐在门外的栏杆上等我让他进去,没想到里面突然走出个幸懿雍,仓皇站了起来,连行礼都忘了。我一边偷笑,一边送幸懿雍下了台阶。
回过头,宏青尴尬的摸着鼻子:“娘娘,你怎么不说德妃娘娘也在,叫我……”
“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宫里来个别的妃子很奇怪吗?”我白他一眼。
“话是这样说,”宏青摸摸脑袋跟我进了房,猛嗅了几下:“这药……”
“避孕的。”
宏青变了色:“避孕?”
我从他手里夺下纸包,随口问小山:“怎么样,刚刚我那个备受冷落春心萌动的弃妇扮得好吧。”
打开纸包,里面一品居的豌豆黄,我赶紧拈了块放在嘴里,刚才那破药都快把我苦死了。
小山瞥了我一眼,来抢豌豆黄吃:“说到万岁爷的时候,应该泪水盈盈,不够悲情,不好。”
“那就演过了,过犹不及,明白不?”我含了满嘴的豌豆黄摇头晃脑,心里盘算着幸懿雍会有什么反应。这宫里谁都知道,自从洞房后,萧焕就再没招过我侍寝,现在我突然在喝避孕药,还专门让她看到了宏青,她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我转头看了看院中的大槐树,空中有若有若无的槐花香气弥漫,想来站在槐树下,该有花瓣无声落着,淡黄颜色,不浓密,不凄艳,飘着飘着,这个夏天就该过去了。
不出所料,不到几天,关于皇后和李副统领偷情的谣言就在后宫中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看来再过几天,连前朝和宫外,都会有传闻了。
流言闹得最凶的时候,太后在慈宁宫召见了我,萧焕居然也在。
太后轻吹着钧窑薄胎青瓷茶碗里的一旗一叶的极品龙井,萧焕淡笑着坐在一边,两个月不见,他像我预料的那样神采飞扬。什么寒症?他要是有寒症,我的牙都会笑掉。老是称病不理朝政,朝会议政是从不延误,所有的政事却都扔给内阁,自己只负责在内阁的票拟上批朱,真不知道他还做这个皇帝干什么。
“皇后,”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淡淡开口:“这些日子,我听到些风言风语……”
我扑通一声跪下:“母后,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说儿臣,说儿臣……”恰到好处的流下泪来,气哽声涩。
太后连忙过来把我扶起,轻拍我的手背:“好孩子,别着急,慢慢说,一切有母后为你做主。”
我随太后坐到塌上,抽抽哽哽的止住了哭:“儿臣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传闻,自打成婚起,儿臣的人就是万岁的,心也是万岁的,儿臣从来没有想过别人。儿臣常常见不到万岁的面,有时实在挂念得紧了,就向别的姐妹打听……”
“怎么?”太后转头问萧焕:“皇帝,你很少见皇后吗?”说着叹了口气:“皇帝,你如果好生疼惜皇后,怎会有今日之事?”
“母后责怪的是,是我疏忽了。”萧焕马上起身,恭敬回答。
太后又转向我:“皇后,皇帝着实有不周全的地方,但皇帝身子自小就不大好,按说就算有什么,你也该多为皇帝想想。我知道,你年纪还轻,独守春闺,日子不好过……”
“母后难道想说儿臣不守妇节,果真和李副统领有染了。”我猛地站了起来:“就算春闺寂寞,就算年华空度,难道这点气节廉耻,儿臣都没有?儿臣和李副统领,不过是志趣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