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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出,厅内众人都神色大骇,这话就等于是要断绝父子关系了!
'老爷!你说什么啊!' 江夫人慌得差点晕倒,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啊!'
'我没有这种儿子!' 江剑岁神色冷冽。一脸的坚决。
'然儿!你快跟你爹道个歉啊!你快,快答应娶晴月啊!' 劝不动丈夫,她只能慌忙转向江夕然,眼泪汪汪央求道。
江夕然慢慢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沉默半晌,柔声道,'娘,恕孩儿不孝。' 话出口,他伸手拉过落日就向门边走去。
江剑岁脸色一沉,江夫人急得连声叫“然儿!”,见他脚步不停已到门口,当即双眼一闭,急晕了过去!
'夫人!'
'江夫人!'
身后叫嚷声一片,江夕然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疾步走到江夫人面前,握住她手,满面焦急道,'娘!你醒醒!'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江夫人慢慢睁开眼来,看见他的脸便一把抓住他,哭着道,'然儿!你不要抛下娘啊!'
江夕然面上现出为难之色,抬眼向江剑岁看去,后者却是板着脸迅速别过头去,显示心意已决。
他沉默着,忽然出手就点了江夫人一处穴道,江剑岁震惊道,'你做什么!'
话虽问了,却根本不需要回答。被交到他手中的人,均匀的呼吸表明是被点了睡穴。
'好好照顾娘。' 父子两人对视片刻,他开口道。迅速就转回身,疾步向仍静静立在门边的女子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剑岁心里的怒火忽然一下子就熄灭了,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是不舍。不舍,他们是父子啊,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固执。两人都清楚,他这一走,今生恐怕再不会回头。
'值得吗?' 他伸出手,那女子却不握,只是神色阴郁道。
'值得。' 他笑,手指抚平她眉间的郁结。
'她总会醒来,总会难过。' 对于娘,她知他向来孝顺。为了她,值得吗?
他饶是笑,拥她入怀,耳边温和的声道,'为了你,有什么是不值得的?只是,'低头看进她墨玉般的眸中,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从此以后,我再不是擎天堡的少堡主。这样一无所有的我,你可还要?'
她微微一笑,主动伸手回抱住他,头轻轻贴在他宽厚胸膛,小小声道,'你怎么是一无所有呢。你还有我啊。' 是,他有好多缺点,自私冷漠甚至是绝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此时此刻的他,可以为了她抛弃所有。即使是用一生换这个瞬间,她也心满意足了。
'是。' 对于她第一次的主动靠近,他欣喜不已,怀抱小心收紧,像是揣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两人默默相拥片刻,他温声道,'我们走吧。'
她温柔看他,扬起笑容道,'好。'
十指紧紧相扣,迈出门槛的瞬间,身后有声忽道,'寒月!'
她停下脚步。
'照顾好自己。以后,'那声迟疑了片刻,蓦的急急道,'以后不要再回莫家庄了!'
黑眸闻言轻盍,脑中浮现一张清丽脱俗的脸,那少女红着脸道一声姐姐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她心中不曾消散过吧。从来冷漠的是她,狠心的也是她。只是,她也许比每个人想象中的都要好一点。
'莫庄主放心,落日今生绝不会再踏足莫家庄。' 睁开的眸,一径的清明。手心传来他的温度,她忽的反握住他手,紧紧的。现在劝他回头,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这份幸福,就当再借她几天吧!
感觉到她手里的劲道,他只是温温一笑道,'走吧。' 与莫家决裂,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至少她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直到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消失,莫云天仍是怔怔望着门边,嘴角边悄然浮现一抹苦笑,是,他一直是个很偏心很差劲的父亲,可是,作父母的又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莫家欠她的太多,他能允她的,又实在太少啊。与她决裂,是怕她回去刺激到晴月,可是何尝不是为了她好?他真的希望,她能幸福。
京变
“嘶——”响亮的马鸣声撕裂清晨的宁静,马车再往前冲了一点终于急急停下,车夫惊魂甫定地看着那突然冲出来挡在车前的人,紧握缰绳的手仍在轻微颤抖。好险!差一点就要撞上了!
'搞什么鬼啊!' 车厢内传来一声咒骂,跟着探出一张美丽的脸来。不耐的视线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面前的红衣女子身上,'是你?你要干吗!'出口的声显示她很不高兴,不过,对方的心情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女子冷着一张脸冲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推到一边,单脚踩在车上,掀开车帘就对着里面咆哮道,'裴映风!'车内原本小寐的男子这才抬起头来,看见她后俊容微露讶色,'漠姑娘?'她瞪着他,简直就像想把他的脸上瞪出个洞来,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想不告而别吗!'他侧着头,面上现出了然的笑意,温声道,'不是。我原本打算去跟你辞行的,可是见你还没起,便不想打扰。我有托人跟你说下的。'她闻言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又瞪他一眼,'以后你去哪里都要亲自跟我交代,听见没啊!' 口气十足的专横。
他怔了下,'漠姑娘……' 是不是该跟她说清楚?
'行了,' 她挥手打断他的话,很随意地在他身边坐下,小手搭上他肩,'我累死了!一大早起来,连早茶都没用哎!赶快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吧!'听她的口气……他困惑地打量她一番,视线在她的包袱上僵住,'漠姑娘……你要跟我们一起上路吗?''废话,要不我追来干吗?!难道我喜欢跟马赛跑啊 。' 她很不耐道。身子又朝他贴近一点。
感觉到近身的热源,他神色颇有些尴尬,尽量不着痕迹地朝里面移了几分,'漠姑娘,我是要回浩烟门的。' 她,她不会也要跟他回去吧?!
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知道啊。所以才要跟你一起回去嘛。' 她理所当然道,再次朝他身上靠去。
天!'漠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他嗫嚅道。也不知是说她跟他回去不太好,还是说她靠得这么近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啊?' 她闻言不仅没收敛反而更放肆起来。搁在他肩上的手开始肆意游走,嫣红的唇慢慢贴上他耳后根,有意无意地吹着气,娇声笑道,'啊?你说啊,到底有什么不好啊。'俊颜迅速绯红,他倏的站起来,几步退到车厢的另一边。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他错愕抬头,见她以手捶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醒悟道,'你捉弄我?'她笑了好半晌才停下,看他一眼仍是忍俊不禁,哪有人是这样的?被逗一逗就脸红成那样!真是太有意思了!
跟个孩子一样……他无奈摇头,对于她的淘气向来是无可奈何。
'怎么?生气了啊?' 看他摇头,她挑眉道。
'没。' 他温温笑道。知她虽爱捉弄人,但从没有恶意。他一向不会生她气,就算真有气,看到她灿烂的笑容恐怕也早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那就好。' 她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来,过来坐啊。'他闻言忙在身旁的座位坐下,'我坐这里就好了!''也行。' 她耸耸肩,很随和地接受他的意见,'那我坐过去好了。'他立刻神色僵住,睁大眼瞪着她慢慢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还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又倏的站起来,像被烫到一样猛抽回手,尴尬道,'漠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是哦。' 她听完点点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抬头看他道,'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拉手是不是?'他脸上一红,点了点头。虽然说得直白了点,但好歹她是听进去了。
心下才松了口气,忽然又听她道,'可是,我们都握过好几次手了,也算肌肤相亲了,现在才考虑这个,会不会太晚了点?'红晕“轰”一下在他脸上炸开,他低着头,嗫嚅半天才道,'那,那是迫于形势……''哎哟,做都做了,还找什么理由啊。' 她摆摆手,长叹口气,'反正我的名节是全毁了!这辈子看来也只能嫁你喽!'他闻言震惊地抬头看她,她也在看着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完全看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漠姑娘……' 为什么从婚宴那刻开始,她对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呢?让他在面对她时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一个是不知该说什么,另一个是完全不打算开口。就在这份沉默似乎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马车忽然再一次猛的停下,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叫唤,'漠大人!'裴映风几乎要感激起这个声音来了,忙道,'漠姑娘,有人在叫你呢。''我听见了。' 大漠不满地瞪他一眼,干吗那么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跟她在一起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