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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娜气哄哄的,不顾形象地大喊道:“你!你觉得我不打扮就会跌你的面子吗?!告你,我还就不打扮了,我就这样去享受那个什么破晚宴!出去见不了人吗?!”
亚伯笑了笑,说:“好啊,但你至少要选一件干净的土呢卡和帕拉披风,再选一件亚麻材质的,晚上会冷。”
玛丽安娜憋红了脸:“我觉得我身上这件就行!”
“你啊。”亚伯摇摇头,“你昨天不洗澡我就不强管你了,可是你前天也没洗,大前天也没洗。一个女性不可以不爱干净的……我都嫌你臭了。”
玛丽安娜随意抽出一件白色的土呢卡和披风,成心跺着脚朝浴室走去。
亚伯叹气。他太纵容玛丽安娜了。是不是在她的眼里,贵族们都跟自己一样?是不是在她心里,一切事情都可以有着自己的性子来?也好,把她孤身送到修道院里,应该就会理解在世上生活的不易,微笑下的虚伪,无助时的绝望。
永远没有万能的人,就像白天里血族面对人类的无力,就像反抗父神的撒旦。
……
大约在下午的时候,亚伯挽着玛丽安娜的手,走出多慕斯,两人分别上了两顶大型肩舆,共由临时雇佣的三十五名奴隶抬着。
亚伯坐在前面的一顶里,身上穿着朴素的米色底土呢卡和镶紫红边的长袍,脖子上挂着金色的细链,坠子是银质十字架,隐藏在衣服下面。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红宝石的金环戒指,除此之外,再无金器的雕琢,他高贵的身份地位从衣着上显露无遗。
玛丽安娜一身纯白,挂在腰间的带子是金丝缝制的,胸下的带子是银丝缝制的,上面配有透明光洁的水晶。她皱着眉毛,眉毛被迫用炭笔画得长了些,嘴上涂着吃猪血一样的朱砂红,脖子上挂了五六串不同材质的项链,因为她拒绝了在手指上戴更多戒指,于是手腕上挂了沉重的纯金镯子。
玛丽安娜心里抱怨着,吃顿饭弄这么麻烦干什么,整一个不良攀比。
然后,当肩舆停在某座花园与喷泉围绕着的多慕斯前,她愣住了。
一个矮小的女人从肩舆上踩着奴隶背挪下来,身上熏的异域香水味浓重极了,几乎是在她出来的一瞬间,四周弥漫着一股既不是水果香也不是花香的刺鼻味道。
更夸张的是她脑袋上的发式——又高又尖,一圈圈地盘绕了足有她整个人的一半那么高,上面还挂着闪光发亮的宝石,就如大祭司的头冠三重冕。据说这种发式是图拉真皇帝的妻子普洛媞娜发明的,俗称“普洛媞娜式”,疏上这么一个头,不仅需要一上午的时间,还要外加五六名女工。
玛丽安娜评价这种发型叫一庹屎式,故作恶心地干呕。
亚伯也同时想到了玛丽安娜的这个评价,不禁嘴角上扬。
轮到亚伯和玛丽安娜下轿的时候,玛丽安娜本以为她也必须踩一个奴隶的背,紧张了片刻。后来她发现那个奴隶是一庹屎贵族女人自己带来的,其他人只用踩着小凳和小地毯,于是更加厌恶贵族女人。
玛丽安娜甚至没有踩凳子,直接从肩舆上蹦了下来,旁边一个守门的奴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前面那位元老的女儿,可是从外貌上来看又不大像……
玛丽安娜随着亚伯进了前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围绕在花园中的餐室,可是他们跟着带路的奴隶在花园里拐了七八个弯,反倒朝远离餐室的方向行进着。
玛丽安娜捅了捅亚伯,小声说:“喂,前面那人他是不是迷路了。”
亚伯笑道:“他是为了让你看全多慕斯里所有新奇的地方。你看到前厅雨池里漂着的天鹅油灯了么,挺好看的。”
“哦,没注意,呆会儿出去的时候再看一眼。”
走着走着,绕过一个喷泉又一个喷泉,走过一个大理石雕塑又是一个青铜雕塑,玛丽安娜感到肚子里空空的……然后,某个走廊里迎出来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他的衣服同样是镶紫红边,他就是这次晚宴的主人。
别的客人马虎马虎就可以了,平级的亚伯可不能马虎了,何况亚伯还兼任朱里娅的大法官,跟他交情好了,什么事都好办……
“噢噢噢,亚伯大人亲临,真是我的荣幸啊。”男人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子,不敢胡乱称呼,便问道,“这位是?”
“我夫人,玛丽安娜。”
“尊夫人,尊夫人,保养得很好,比我们家那位年轻漂亮多了。”
玛丽安娜撇嘴一笑,她不过是亚伯一天的妻子而已,她才不要和那些浓妆艳抹的贵族妇人在一起。
“看这边。”男人伸手指了指一个大型书房,被马赛克样的黑白图案包围着,“那里有一件汉尼拔使用过的长剑,是我伟大的祖先在匝马战场上英勇缴获的,到现在的锋利程度依旧堪称全罗马第一啊。是最宝贵的传家宝物。”
亚伯笑着点点头,虽然他笑得很假。
玛丽安娜也尴尬地笑着,心里有些懊恼,在男人显摆的时候,她竟然想说这样一句话:
我们家亚伯是亚当夏娃的二儿子,见过耶和华的。
是原句,绝对是原句。
亚伯的多慕斯里从不摆放很贵重的物品,玛丽安娜知道他有一间储物室,里面貌似装着恺撒和屋大维那种历史人物传下来的东西,但她不确定是什么,也显摆不出口。
总之,一路上很憋屈。除了那件传家宝物,男人甚至连银缸银盆银碗银盘都介绍了一遍,还特意举着一套金质酒杯和酒壶仔细端详,说那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好玩意儿。那语气,仿佛他们家天天生活在极奢侈的环境中,金币银币随便洒随便花,以为别人家的金器都是假的,他们家哪怕一件东方淘来的玉器和翡翠都是最好的。
当然,玛丽安娜很清楚自己没资格说什么。要说她自己的家,每天连吃上一口饭都难。亚伯家呢……那是他家,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很难想象的是,明明亚伯无论地位和财力都比那贵族好上许多,他为什么能一直笑着,一直赞许着那些不足为奇的小事……
随着愉快的音乐声越来越大,那宴会用的餐室终于再次进入玛丽安娜的视野,她舒了一口气。
16
玛丽安娜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躺在三张床上吃着饭前的小食,三张床围着中间的食物,头冲着食物,胳膊底下枕着鹅黄色的羽毛软垫,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分食用的小桌子。
晚宴的男主人领着亚伯和玛丽安娜到他们的位置——离主人最近的贵宾席上,然后去和他的妻子躺在中间的床上,一手撑着下巴。女主人朝玛丽安娜笑了笑,玛丽安娜也回了一个笑容。
玛丽安娜左边是亚伯,右边竟然是在多慕斯外面看到的那个矮小的贵妇,她已经嘎吱嘎吱吃了很多小虾米,虾皮扔在了地上。玛丽安娜虽然知道这是一种传统习俗,但她仍然无法忍受一低头就看到满地渣滓的吃饭环境。
亚伯左手撑着下颚,右手一把环过玛丽安娜的肩,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搂着。
玛丽安娜推了推他,然后在亚伯的一句话下放弃抵抗。
亚伯说:“第一次来吧。如果你让我抱着,我就负责剥虾壳和贝壳给你吃。”
罗马没有叉子和筷子,吃饭除了靠一双手,就是用刀子把大块的切成小块儿,用细长的小匙掏空蛋和贝壳。而且为了方便使用,端上来的食物已经是切好小块儿的。
门外,又有一对夫妻由男奴带进场,丈夫身材瘦长,妻子身形肥硕,甚至能看到土呢卡和披风下面一层层的肥肉。她的脸上刷得粉白粉白的,嘴唇像吃了死耗子,浓妆艳抹,在肥厚的嘴唇上贴了一颗流行的黑痣。
她一进屋子,本来面积不大的屋子就充满了她身上的气味——长时间行走留下的臭汗味和为了遮挡汗味的浓重香水味。
玛丽安娜捂着鼻子往亚伯怀里凑了凑。
其他客人有的微微皱眉,有的面无表情。
亚伯笑着,右臂更加用力抱紧玛丽安娜单薄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忍忍吧,没次晚宴都有这样的。”
玛丽安娜的眼睛瞪大:“这么味儿,那还怎么吃饭啊?”
“饭的味道会更加恶心些。”亚伯笑道,“至少我无法忍受,一闻到那奇怪的鱼内脏味就想吐。”
“呃……”
玛丽安娜忽然明白、亚伯为什么让自己临时充当他的妻子了。他是血族,吃不下人类的饭食,拒绝也不是,去了不吃东西也不是,只好找个人在他旁边让他喂,可以掩饰一下……
刚进来的那个男人似乎地位也很显赫,于是他和他的妻子就被安排在了男女主人的右手侧。男女主人都没表情,大概是已经习惯闻这种混合气味了。玛丽安娜舒了一口气,可是……味道依然浓重,令人窒息。
四名奴隶走近亚伯和玛丽安娜,其中两人手上端着沾满玫瑰芬芳花瓣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