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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鹜、欲罢不能,如今凤离能够出现在说文大会这个公众场所,更是让许多人倍感兴奋,大呼不虚此行。
此时,凤离在台上表演的正是昆曲剧目《紫钗记》中的《堕钗灯影》这出,这个曲目在江南一带颇为流行,众人心中早就熟悉,不过由苏州头牌凤离姑娘亲自表演则又是另外一回事,无数人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往前挤,想要将这个传说中的美妓的容貌看的更加清楚些。
孙越陵和韩弱水并没有坐在台下,而是作为主持者坐到了高台一侧,他再次问道:“钟晏松那些人怎么说?”
韩弱水答道:“他们同意派出代表上台演说,并且我把大会的规矩再次跟他们复述了一遍,他们表示会遵照而行。”
“是么?”孙越陵想不到金陵会竟然变得如此配合起来,道,“这样最好,只要他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没有理由不欢迎。”
韩弱水笑道:“这次大会举办的如此隆重,想必他们也是不甘寂寞,所以才忽然转变心意前来参会,毕竟他们也是江南文派的一支,如果错过了此次盛会,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孙越陵点头道:“言之有理。”顿了顿,又道,“我们请的官衙中的大人们可都来了?”
韩弱水道:“大部分都来了,只有巡抚毛一鹭和巡按徐吉、按察使王启泰没来。”
“哦。”孙越陵心中暗叹,毛一鹭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他面子,不过这也难怪,毛一鹭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主掌江苏军政要事,又怎会把他这个下了台的前任按察使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后,凤离的表演结束,接下来孙越陵请布政使曹长鹤登台致词,为说文大会的正式召开拉开序幕。
曹长鹤致词完毕后,大会正式开始。只见第一位登台的演说者是一位年轻的仕子,容貌俊俏,长的玉树临风,此子登台之后,四下顾盼之后,便开始演说起来。
“这是何人?”孙越陵拿起了了礼册一看,见到演说名册上排在第一位的是“公安派”代表,只是他并不认识此人。
“此人是公安派宿老、前国子监祭酒陶望龄的侄子陶国兴。”韩弱水解释道,“公安派渐趋零落,后继乏人,所以才将他们排在了第一的位置出场。”一指雅席的西面前排,道,“为了这次演说,公安派的领袖袁中道老先生还亲自前来坐镇。”
孙越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头去看台上的陶国兴演说。这个陶国兴在台上口沫横飞,声情并茂,但并没有引起台下观众多大的共鸣,许多人甚至一脸的鄙弃神色,对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孙越陵对此也只能无语。公安派这个流派他在前世也是略有所知,讲究的是直抒胸臆、凭性而发的那一套,只是在明末诸多学派百家齐放的情况下已经渐渐跟不上潮流,与世俗完全隔离,所以才没落了下来,连一个独掌大局的人才都没有,更没有声名扬于当世的博学鸿儒。
也许是陶国兴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后面的演说越来越是无力,声音也由一开始的慷慨激昂变得低沉下来,最后草草结束演讲,施礼退下。
孙越陵眼尖,一眼看到坐于雅席西面的南京吏部郎中袁中道竟然拍席长叹,落寞神情溢于言表。想到他不顾年事之高亲身前来,门下学生的演说竟然得不到观众的共鸣,心中肯定是郁郁难解。
过了没多久,第二家流派的代表开始登台演说,登上台的这个人年约四十,一袭青袍,满脸风尘之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孙越陵尚未说话,韩弱水叹道:“想不到‘竟陵派’居然派出了创派元老之一的谭元春登台演说,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谭元春?竟然是他?”孙越陵脑中一闪,忽地想起了当年在秦淮河畔观看花魁大会的时候,进入花魁一甲的梅妍阁美妓王修微曾当众赋诗吐露心声,说是怀念什么谭郎来着。当时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谭郎到底是何方人物,心中还钦羡不已,后来才知道王修微口中的谭郎就是‘竟陵派’的代表人物谭元春,没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不由对他更是关注起来,仔细地盯着台上,想看看此人究竟有何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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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文以载道
谭元春果然是大家风范,神情淡定,对着台下环手作揖之后,慷慨而言道:“诸位文林同道,谭某今日献丑了!一家之言,还望扭转时文风气,还文坛性灵之本色,以正天下试听!”
“轰”,他的话一落,整个台下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这话说的太傲气了,大有他竟陵派一统文坛的感觉,仿佛天下除了竟陵学说之外再无他物。
就连孙越陵也被他如此霸气的言论给深深震惊。要知道,在当时的所谓文坛,虽然竟陵派继承了公安派的观念,将之改良并发扬光大,一时间在文坛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并非是所有读书人都支持竟陵派,很多人还是倾心于复古经义之学,对竟陵派的观点不甚苟同,如今谭元春如此狂傲放言,倒让许多其他学派的拥趸们感到难以接受。
只听得谭元春侃侃而谈道:“今之时文,多学前、后七子,妄攀经义、摹拟古人、囿于工律,说什么‘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殊不知,这才是阻碍时文发展枸新的最大弊端所在。在下认为,时文当因世而变,因世而转,世道变之,则文亦改之;所谓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只有跟得上世道变化而发自心灵的文章才是好文章,才能经久不衰传而弥新,不被世道所淘汰……”
孙越陵听得耳目一新,想不到竟陵派的观念竟然和后世的所谓“文由心发”的观点不谋而合,倒是十分不错的论言。
谭元春见到台下议论纷纷,稍微停顿了片刻,等到众人平息下来,才继续说了下去,道,“愚以为,时文不必摹古蹈旧,而应该立旧破新,博采众长,正所谓‘法不前定、以笔所至为法’、‘词不准古,以情所迫为词’,只有发自内心、直抒胸臆的文章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好文。而对于那些复古之文,谭某非是刻意鄙薄,实在是时文复古多是染古之皮毛,并未深得其意,如此蹈旧临摹,与抄袭何异?窃以为,只要‘引古人之精神以接后人之心目,使其心目有所止焉,如是而已矣!’所以时文、诗歌、曲艺不但要灵动飘逸,也应该浑厚蕴藉,所谓‘厚出于灵,必保此灵心,方可读书养气以求其厚’,达到那种‘幽深孤峭’、‘归于典雅’的至高之境,才是真真正正的优等好文。”
听到这里,孙越陵也暗暗感到心惊,召开这个大会的初衷只是让各家学派阐述自己的观念,宣扬自己的学说,还特意制定了规矩不得对其他流派进行指责污蔑,这谭元春虽然在话里没有明说什么,但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他们竟陵学派才是真正的文学正宗,那些复古的经义学派都是一些虚伪、低劣的学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文章。
说句实话,文风与时俱进、求新求变当然是文学发展的必由之路,但如此轻视复古之学,也未免有些孤倔偏执,只求心中之所好恶,没有客观地看待整个问题。
果然,谭元春的话惹来了台下许多其它学派精英们的不满,纷纷出言指斥,更有甚者开始对着高台喝叫辱骂,让他趁早滚下台去。
孙越陵见场面有些骚乱,赶紧吩咐韩弱水等人去维持好广场上的秩序,以免有人激动之下冲上台来与谭元春理论,那局面可就不好掌控了。
就在场中局势被知府衙门和他的手下控制住,渐渐平复下来的时候,忽然前面雅席之中一人高高跃起,一个纵身便落到了高台之上,对着谭元春喝道:“大言不惭,满口喷粪,你视我云间学子于无物耶?”
此人如此行为,顿时惹得台下阵阵高呼喝彩,无数文人仕子纷纷为他叫好打气,让他将那个谭元春好好地折辱一番,以解他们心头之气。
看到台下的人如此支持,他更是一脸傲然,对着台下大声叫道:“既然是说文大会,就应该让各家各派畅所欲言、互相辩驳,所谓观念越辩越新,道理越辩越明,光是一个人演说讲道,有什么好看的,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无数人跟着附和叫好,说此人说的在理,既然是说文大会,就应该由各家各派畅所欲言、据理力辩,岂有只让单单一人登台演说的道理?
孙越陵一看之下,顿时气恼无比,越入台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陵会的少主钟晏松。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