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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焕在她身后含笑道,须臾,笑容消失殆尽,眸子里微微闪过一道光。
……
回到家之后,叶连翘同卫策没再讨论观景楼上的那档子事。
一方面,是因为天已经太晚,怀着身孕的人可不能熬着,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事情究竟如何,他们现下也还并不十分了解,无论怎么议论,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倒不如省些力气,明日再说。
两人各自心境复杂地睡下,隔日一早,卫策照旧往衙门里去,叶连翘收拾齐整,也去了通达巷,静等蒋觅云上门。
昨晚出了那样的事,她料定蒋觅云肯定会跑来同她絮叨。
果真,午后临近未时,蒋家的马车,在不老堂门外停了下来。
蒋觅云匆匆进了门,劈头就道:“昨晚我家的人在观景楼下遇上了你,那么发生了何事,你应当知道了?”
叶连翘正与平安两个对照着单子清点柳记送来的药材,闻言抬了抬头:“我还以为你上午就会来――你先等一下。”
“我疤好了,自然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蒋觅云上前一把扯掉她手里的单子:“等什么等,这事儿交给他们做就行!”
说罢将那单子往平安怀里一塞。拽着叶连翘便进了里面隔间。
叶连翘被她拉扯得有些跌跌撞撞,入了屋里,忙不迭将她甩开:“我说蒋家姑娘。你能不能慢一点?我肚子里揣着个小祖宗呢,倘或磕着碰着你可赔得起?”
“我有分寸!”
蒋觅云横她一眼:“你可知昨夜受伤的是谁?你又是否知道,伤她的人是哪个?”
“苏家三夫人嘛。”
叶连翘慢吞吞扶着桌子坐下:“这个我是听昨夜巡街的捕快说的,他们也只瞧见个大概,是谁伤了她?难不成是故意推的?”
“哼,是不是故意推,我可不知道。反正后果绝对不容乐观。”
蒋觅云冷笑道:“我家在观景楼的位置比他们高几层,听见动静,那些个丫头们压根儿不要吩咐。自己便跑去瞧热闹了。你猜怎么着?那苏家三夫人,是与她嫂子说话时跌落楼的,你说有趣不有趣?”
“苏二夫人?”
叶连翘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昨夜听王捕头说了这事儿之后,她便已经觉得不好。却万万没料到。偏偏肇事的那个就是苏二夫人。她虽不知苏家现下是何情形,但光是想想也晓得,苏二夫人正在查大夫人用过的那些美容物的来历,对此苏时焕决计不可能浑然未觉,他们的关系,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如今再出了这事儿,恐怕……
“没错。就是苏二夫人。”
蒋觅云扬着下巴道:“你又知不知道,那三夫人与苏四是何关系?”
“嗯。”
叶连翘点一下头:“我要是没记错。她应当是苏四公子的生母,在他幼年时,将他过继给苏家大房。”
“原来你晓得?”蒋觅云略有点意外,挑眉道,“不过也对,好歹你是在苏家的铺子上做过事的,人又不傻,要知晓这个,应当不算难事――出事时,我家的丫头跑去看,回来说三夫人满脸是血,好像还跌折了腿,所以你猜猜,苏四现下是何心情?”
叶连翘没心思也压根儿不想去猜。
苏家会有什么麻烦,她一概没兴趣,她现在,似乎应该更多的为自己操心。
苏二夫人来找过她,这事儿瞒不了苏时焕,若没有昨夜那档子变故,就算他对此不高兴,不满意,也多半暂时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但现在,他的亲娘受了伤,还好死不死是被苏二夫人所致,这种情形底下,只怕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打从一开始,那姓曲的找到不老堂来,她便知道,自己被苏家人拖下了水。
“你家卫都头什么都不肯告诉你,所以,只有我来你跟前当个包打听了。”
蒋觅云不知她心里所想,仍一脸淡定地发感慨:“说起来,那苏家三夫人也挺让人同情,好端端的,儿子突然就不是自己的了,这些年她一定很不好过,现在又遭这个罪……”
没什么好同情的。
叶连翘在心里默默地道。
她是不清楚那大门大户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当年苏时焕过继给大房这件事,假使搁在她身上,只要她不肯,就谁也别想如愿称心。
说穿了,还不是自己选的吗?
或许这念头有些偏执,然而她也是到此刻才发现,有了孩子的女人,可能想法真的会和从前不一样。说得通俗一点,现在流的泪,不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
她笑了笑,对蒋觅云道:“不过我估计,这件事,我家那人是不会瞒着我的。”
话音刚落,阿杏忽然从大堂跑了进来。
“东家,外边儿来了几个捕快……”
“捕快?”
叶连翘皱一下眉,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老堂门口,果真站了四五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佩着腰牌铁尺,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几位有事?”看见卫策的同行,叶连翘心下不免觉得亲切,冲他几个笑了笑,“可要进来……”
“不了不了,不进了。”
几个捕快笑呵呵摆手:“就是来跟嫂子你说一声,最近这几天,我们都在通达巷这一带转悠,嫂子要是有事儿,只管叫唤我们一声就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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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话 看望
叶连翘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衙门里消息最是灵通,今日这一上午,卫策该是已将昨夜发生在观景楼的事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自己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得到,所以现在,是打发这几个捕快来……防患于未然?
她多少觉得此举有些太过于防着了,不过,凡事小心谨慎点总没有错,她于是也便冲那几个捕快笑了笑:“会不会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怎么会麻烦?”
几个捕快生得牛高马大,偏生笑容却是单纯又憨厚,连连摆手,又不约而同地挠挠后脑勺:“当捕快的,每日里不在街上转悠,那还能干点啥?这通达巷人多热闹,原本就少不了捕快们日日巡逻,打今儿起,也不过是把我们几个换了来,再多加了一两个人罢了。嫂子你只管安心,我们呐,闲着也是白闲着,躲在那捕快房里,不是吃酒便是凑在一堆耍钱,多出来走动走动,腰包还能鼓囊点呢!”
“那我便先谢谢你们了。”
叶连翘也知,这些捕快素来五大三粗,是不会讲场面话的,闻言便去柜台的钱匣子里胡乱抓了把铜板,递到为首那人面前。
“你们正当值,吃酒误事,这钱便请你们吃茶,走得累了,只当是坐在茶寮歇歇脚。”
几人大眼瞪小眼,一时还不敢伸手接:“嫂子你这是作甚?太客气、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事。吃的就是这碗饭……”
“我知道。”
叶连翘笑着点点头:“方才我已道过谢了,这钱是我想请你们吃茶,并不是谢礼。你们为什么不敢接?”
顿了顿,唇边笑意拉大两分:“我晓得,你们是跟卫都头的,同他一块儿做事,不大容易吧?”
她可是瞧见过,卫策是怎样黑着脸对这些年轻捕快呼来喝去的,啧啧。真是想想,都替他们觉得难受。
可不是嘛!
几个年轻捕快热泪盈眶,差一点便要在她面前大倒苦水。幸而还残存着理智。低头看看她手里的铜板:“那嫂子也不必……真太客气了。”
“我又不同你们卫都头说,你们怕什么?”
叶连翘见他们不爽利,索性将那铜板直接塞了过去:“再说,我请吃茶是我的事。与他有何干系?快些拿着。不然我也生气了。”
几个捕快推脱不过,只得接了,连声道谢,又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只要他们在这通达巷里,就决计不会让任何人前来闹事。
等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蒋觅云便从隔间里的木架屏风后转了出来。
“几个意思?”
她倚在柜台边,拿眼睛往叶连翘身上一瞟:“莫不是你家卫都头。觉得你这一向会有危险?同我说说,保不齐我也能出把子力。”
“这包打听。敢情儿是会上瘾的吗?”
叶连翘斜睨她一眼,挥挥手毫不客气地把她往外赶:“行了,这事儿你别理,有这功夫,不若多琢磨琢磨自个儿的事——对了,柴公子最近还去你家不曾?我托你替我打听的事儿,你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