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才将将出去,下一刻,蒋家的马车也在门前停了下来,头戴帷帽的蒋觅云也不要丫头搀扶,自己快步迈了进来,瞧见叶连翘,开口便问:“不是说那药敷十天吗,今儿正好到了日子,你怎地也不打发人来叫我?若不得空,让卫都头跟我姐夫打声招呼也好啊!”
说着又往前踏一步:“你是不是心里没底儿?我同你说过了,现在那伤疤的状况,我已经很满意,即便是效果不佳,我心里也只会对你感激……”
“不是。”
叶连翘忙拉着她往隔间里去:“说来怕你不信,可我的确纯粹是忘了,这两日事太忙……”
她心里明明是有数的,然而蒋觅云来得突然,弄得她也有点忐忑起来,将蒋觅云安顿在椅子里,回身吩咐阿杏打盆热水来。
“是要热水还是……”
阿杏咬咬唇,在旁问了一句。
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却弄得叶连翘心里一阵焦躁,连日来烦闷的感觉尽皆涌上来,不由得伸手在椅背上拍了一下:“洗去膏子,自然是要用煮成温热的井花水,这事儿已经说了好几次了,你怎么就记不住?!”
阿杏吓了一大跳,往后一退,面上露出两丝委屈神色。
蒋觅云也很是讶然,除去帷帽,将叶连翘细细打量一番:“你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问问,你发什么火?这脾气来得好生没头脑……”
“我也不知,这几日就是烦得慌。”
叶连翘紧紧皱眉,转头对阿杏道:“不是想冲你嚷嚷,别往心里去,赶紧去打水。”
接着,便做个深呼吸,看向蒋觅云:“黑布膏在皮肤上粘得很紧,揭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话毕,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膏布的边缘。(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七十八话 心浮
“拧张热帕子给我。”
叶连翘回头吩咐身后的阿杏。
黑布膏黏性极大,拉起时,伤疤边缘细薄的皮肤也跟着被牵扯起来,蒋觅云立刻“嘶”地吸一口冷气。
“好啰嗦。”
她皱起眉,低头看着叶连翘将那张拧得半干的热手巾敷在她颈上,有些不耐烦地道:“还敷什么敷啊,你一口气扯开算了,痛就痛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叶连翘神情专注,扶着帕子在伤疤上缓缓移动,抬起眸子看她一眼。
“干嘛?”
蒋觅云唇角弯了起来:“你连我也想骂?我可不是你的伙计,你骂我,我是会回嘴的。”
说着又小声嘀咕:“也不知打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
“消停点吧。”
叶连翘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其实很紧张,不必絮絮叨叨地掩饰,闭上嘴,最好。”
话毕,扭头让阿杏将木格楞上另一个瓷瓶拿了过来:“你放心,我有后招,若黑布膏揭开后,发现恢复效果不似预期,你就接着用这个。”
蒋觅云果真乖乖闭上了嘴。
可是终究憋不住,好半晌,弱弱地又道:“做事留后招,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三个来月,我家不知砸了多少钱在你的铺子里,你赚得还不够?”
“蒋姑娘。”
叶连翘轻飘飘瞟她:“诊金、药费,你还一文钱都没付过。”
“家姐早先本是要付钱的,是你自己不要,说医好了再算的。”
蒋觅云噗地一笑:“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好了。”
叶连翘打断她的话,抽掉那块热帕子,重新捏住黑布膏的边缘,轻往上提了提。
撕拉时仍旧难免疼痛,黏力却减低不少,叶连翘手腕一动,刷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膏子扯了下来。
这一回,蒋觅云没再说话,面上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张了张嘴。
“现在还看不清,得将膏子洗去。”
叶连翘语气平淡,不紧不慢地道,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自将她的头往下压了压,旋即,湿哒哒的帕子就覆在了她锁骨上方。
擦拭,清洗,一盆热腾腾的水,渐渐浮起一层浓稠的黑色,手巾换了好几张,直到上面再没有一点药膏的痕迹,叶连翘停了手,目光落在蒋觅云的锁骨上方。
蒋觅云就由着她这么瞧,没发问,也没催促,面上平淡无波,搁在膝盖上的手却有点微微地哆嗦。
良久,叶连翘冲阿杏招了招手:“去,把镜子拿来。”
拿镜子?
这意思是……
蒋觅云蓦地睁大了眼,看着阿杏端着面铜镜一步步走进,忽然拿手一挡:“等一下……”
“看看吧。”
叶连翘没理会她,索性接过镜子,直接摆在她脸前:“满意不满意,都只能这样了。”
蒋觅云一颗心跳得似擂鼓,眼里闪烁两下,深吸一口气,终于望向镜中。
镜子里,是她看了十六年的脸,下巴以下,耳根和锁骨之间,那块疤痕……仍在。
当然仍在,不是一早就说过,这疤不可能完全祛除的吗?
可是,它变得非常浅淡。
三个月之前,它是一整片深褐色,狰狞可怖,任是谁也无法忽略它的存在。而现在,耳根和喉咙附近,这两处当初烧伤较轻的地方,几乎已看不出任何疤痕的印记,唯独锁骨上方,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暗色。
大约比皮肤本来的颜色深了两层,略略有一点发红,不像疤,倒更似个胎记。
“我……”
蒋觅云缓缓看向叶连翘。
“在那个位置,衣裳一遮,旁人就看不见了。”
叶连翘绷着脸点点头:“若你实在觉得碍眼,敷上两层粉就行,只可惜我不会做香粉……不过,以你家的条件,大齐最好的香粉,亦可源源不断供你使用。”
稍停片刻,她又道:“这是我能看见的,最好的结果了。”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蒋觅云看她像看怪物:“还是说,这疤只是暂时消失,以后还会再出现?”
“你脑子坏掉了,你的疤明明就还在。”
叶连翘起身,去案几上取了另一个木盒子:“三个多月天天用药,疤痕上的皮肤难免变得脆弱。这个不算药,只是滋润保护肌肤的面脂,你拿回去,每天早晚洗脸之后抹一点就行。马上过年了,饮食上头注意些,不要吃油腻辛辣,起码忌口一个月……”
“这算什么疤,这算什么疤?”
蒋觅云直着喉咙高声嚷起来:“这是你送我的礼!你瞧,脖子和耳朵后头已经完全看不出受过伤了。”
“只是看不出而已,你用手摸摸。”
叶连翘摇摇头:“觉得有些粗粝磨手吧?这是难免的,我也没本事让它变得平滑……”
“连翘,你是我的恩人。”
蒋觅云眼泪涌了出来,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之前你说,这疤不可能完全祛除,我心里想着,只要它能变淡,看上去没那么触目就好,可是现在,它居然变成了这样!我今日特地没让家姐陪我来,我一直笑嘻嘻跟你说话,其实我心里怕得厉害……你是我的恩人!”
她神情激动,简直有点癫狂似的,四处打量,扫到小几上那个瓷瓶,眼睛陡然一亮,劈手将它拿了起来:“你刚才说,满意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了,意思就是,我好了,往后再也用不着敷药了对不对?那这瓶东西,我能砸了吗?”
叶连翘喉咙里有点发梗,别开脸,咬了咬嘴唇:“这一瓶是专门给你做的,别人用不上,你想砸就尽管砸,过后记得付钱就行。”
“哈!”
蒋觅云大笑一声,手一挥,瓷瓶被重重砸在地上,瓷渣子和里头的膏子四溅。
紧接着,她又拿过搁在椅子上的帷帽,喃喃道:“我好了,往后再也不怕被人看了,还要这劳什子做什么?!拿剪子来!”
陪她一块儿来的两个丫头跟着呜呜哭,依言递过剪子去,却又慌忙劝:“姑娘仔细伤着手……”
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帷帽被剪成小得不能再小的碎片,落了一地。
“快点,给我理理衣服!”
蒋觅云站在屋子当间儿,高声道:“我要好好儿出去走走,现在就去!”
她扯着喉咙叫,回头看向叶连翘,登时一怔:“你哭什么?”
“嗯?”
叶连翘愕然,伸手摸了摸脸,果真湿凉凉的一片。
真是见鬼了,当初她额上疤痕治好的时候,都没有哭,今天怎么……
“看来你心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