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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现,能带来些好消息。
午时过后,苏时焕终于来了。
叶连翘和叶冬葵进了松年堂之后,卫策又在街上站了片刻,这才进了对面的一间小小茶寮,手边是一壶茶两样茶点,却压根儿没怎么动,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远远地瞧见苏时焕的马车,他便登时起身迎了出来。
苏时焕坐在车里,听见外头的说话声,掀开窗上小帘往外一张,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原来是卫都头,何时回了清南县?”
他带笑寒暄,车外立着那人却是半点笑容也没有,绷着脸,眼睛里泛起冷光,直直朝他看过来。
这个人……
他忍不住拧了一下眉头。
论身份,他二人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人站在他面前,却轻易就会令人忽略了他们地位上的不同。明明只是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衫子,为何……
之前他曾有意无意地打听过,城里百姓皆道,那卫都头乃是个狠人,甚是不好相与,所言非虚。
略停了停,他便索性落了车,行至卫策跟前,淡笑道:“卫都头此番回来,为的是叶姑娘的事吧?却怎地不去松年堂里,在此处候着?”
卫策稍稍一点头:“有几句话相同苏四公子单独说。”
“哦?”
苏时焕一抬眉,转身吩咐道:“你们先去铺子里,同老姜他们说我来了,等下便进去,免得他们心焦。”
待人应下走了,便微笑道:“卫都头有何话说?”
“也没旁的什么,就是叶连翘与汤老先生的龃龉,请苏四公子多上点心罢了。”
卫策淡淡地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时焕笑起来:“这个……不用卫都头吩咐,在下也定会尽心尽力。只是,那汤老先生如今偏是只盯住了叶姑娘一个,这叫我委实……”
“事情始末,我听她告诉我了。”
卫策打断了他的话,直直盯着他眼睛,声音里不带半点波澜:“我也知那汤老先生现下是特意寻她的麻烦,正因为如此,才格外要请苏四公子多费些心。你与汤老先生相识多年,也能算作忘年交了,我听人讲,这城中,除了他的徒弟之外,也唯独苏四公子算是能与他说得着,你说的话,他该当能听进一二。”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
苏时焕颇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想来卫都头未与汤老见过面,不知他那人最是性子执拗,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如今他正在气头上,连我也有些无计可施……”
“那是你的事。”
这话算不得作伪,然卫策丝毫却不为所动:“适才我已说过,事情究竟是怎样,我心里已然有数,叶连翘固然是有做错的地方,但苏四公子莫忘了,汤老先生那张药方是你拿去的松年堂,也是你没同铺子上众人说清楚,才令得叶连翘将那药方当做宝贝一般地百般斟酌,倘若她知道那并非古方,决计不会把主意打到上头去。你说的没错,汤老先生现下的确专盯她一人不假,但若真要计较,此事与你脱不开干系。”
他的话说得不客气,苏时焕心下怫然,面上却仍旧带笑:“实不相瞒,我已尽力劝说……”
“劝说不行,便另想别的法子,苏家是清南县的望族,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住你?说穿了不过只看花多少心力而已。”
卫策瞟他一眼,冷声道:“叶连翘一根筋,觉得此事自己办得不好,便不会往旁人身上怪罪,但盼苏四公子莫要也觉得与自己无关的好。”
苏时焕终究有点捺不住,收敛唇边笑容:“在下观卫都头,仿佛有问罪的意思?在下是松年堂东家,对于铺子里的事,自然不会等闲视之,还不劳……”
“不劳?”
卫策轻笑一声:“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事我是管不得的?苏四公子也不要误会,我太过担心,说话难免不讲究,论到底,也只是希望您能尽心尽力,将此事解决得干净利落,那么就皆大欢喜了。”
说到这儿,他蓦地低了低头,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来也巧,最近省里的提刑大人正在千江府衙,按照惯例,定是要翻翻旧案卷宗。我也是不经意之下,瞧见了一桩三四年前的案子,当中有一点,虽是一笔带过,却令我上了心――四公子可想知道是什么?”
苏时焕脸色一变:“你……”
“也对,与你无关的事,你又怎会有兴趣?”
没等他说完,卫策便把话岔了开去:“总之,我便是不想她一直在那浑水中,被泥巴裹住了脚不得脱身,偏生我又只是个捕快,做不了什么,便全赖四公子相助了。”
说罢,也不理苏时焕是何反应,返身回了茶寮中。
苏时焕却是心头巨震,在原地愣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往茶寮望一眼,缓缓进了松年堂。
见他进门,姜掌柜和曹师傅立时迎了上来,坐在角落的叶冬葵也忙不迭站起身。
“快去把连翘那丫头叫出来。”
姜掌柜一面吩咐着,一面等不得地问:“四公子,昨日你见了汤老先生,他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叶连翘快步从内堂跑出,走到苏时焕面前,也睁大眼睛去望他。
“哦。”
苏时焕平复了一下心绪,勉强冲众人笑了一下:“昨夜我与汤老一番长谈,他仍旧未松口。不过,从他言谈之中我猜逢,比起自己的药方被人贸然使用,他更介意的,是丢了面子。”
这一点与叶连翘所猜测的不谋而合,连忙追问:“那该怎么办?”
“我想过了。既然他老人家觉得丢了面皮,那咱们便把这面皮还给他,应当就能使他消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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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话 万全
还?怎么还,拿什么还?
这话说起来倒是轻巧,要做,只怕没那么容易啊……
叶连翘轻轻叹了口气:“我脑子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汤老先生消气了。道歉我道过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坦然承认那张方子的确是汤老先生所有,就连姜掌柜也当场承诺,往后绝不再在铺子上售卖那如意香,我是真不知道,还能如何……”
苏时焕终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方才在外头与卫策那番对话,虽然令他吃惊不小,但很快,他便收敛心神,将事情考虑得一清二楚。
“叶姑娘莫慌。”
他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此事确然棘手,然我心中已有计较,况且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从不曾与汤老相处,面对他那样古怪的老先生,无计可施,实在再正常也没有了。”
听到他说有了法子,一旁的姜掌柜和曹师傅都振奋起来,叶冬葵更是耐不住,使劲挤到前头,扬声急吼吼道:“是什么法子?苏四公子您可有把握?”
“冬葵真是事事替妹子着想,叶姑娘有你这么个亲哥哥,实是她的福分。”
苏时焕赞了他一声,仍旧不紧不慢地道:“汤老年轻时便是个执拗的性子,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上了岁数后,便愈发乖张不循常理,寻常的处事方法对他只怕起不了作用,因此,还是要另辟蹊径才好。在我看来……啊,叶姑娘别恼――在我看来,汤老之所以对此事反应这样大,说一千到一万,还是因为对于叶姑娘这美容的行当瞧不上,觉得它并非医药正统,是坑蒙拐骗的营生,自己正经的药方居然被用来替人美容,他自然气不过,便卯足了劲儿要闹上一场,不知各位,可认同我这般想法?”
叶连翘早知道汤景亭多半是这样想,现下苏时焕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她自然不会觉得被冒犯,只撇了撇嘴,没做声。
叶冬葵却是直肠直肚,不满地嚷嚷道:“那汤老先生也真是顽固,是不是所谓正统,又有甚么打紧?横竖能派得上用场,医好人的毛病不就行了吗?”
“说这些有啥用?”曹师傅紧跟着瞟他一眼,“现下连翘丫头便是摆明了拧不过汤老先生那条大腿,你发两句牢骚,就好使了?”
唯独那姜掌柜,最是擅长直奔主题,望着苏时焕问:“四公子若真有了法子,便快告诉我们吧。说到底,连翘丫头也的确是有些冤枉,叫人瞧着不落忍。”
“我正要说。”
苏时焕略一颔首:“汤老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代表了这城里所有正统医药行当中人的想法,既然他们心中猜疑,我便索性让叶姑娘立于人前,有没有真材实料,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