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连翘忙将她按住,笑着道:“我替您梳头呢。”
薛夫人忙又规规矩矩坐好,嘴上却是叨叨个不住:“我晓得你爹是好郎中,可他现在不是不在家吗?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你头上这疤痕可耽误不得呐!再说,到了夏天,你若还拿帕子遮着,岂不热死你?瞧着也怪异呀!你听我说,我在清南县认识不少有名郎中,我这脱发的毛病他们没辙,但保不齐对消除瘢痕,他们能有办法,啊?”
叶连翘手上一滞,停了停,复又忙碌起来。
“你先别折腾了!”薛夫人一把摁住她的手,“你不是要去城里买药材配那甚么醒头香吗?正好,我同你一块儿走,顺便就领着你去看郎中呀!你放心,我晓得你家里日子过得不好,这医药费,我替你出,不消你拿半个子儿!”
听见这种话,谁能不心动?
被人叫“花脸猫”,还得笑嘻嘻地答应,为的就是不让嘲笑自己的人得意,眼下有人愿意出钱帮她医治,如果这疤痕能彻底消失,烦恼不也就随之消散?
可是……
“我不能让您破费。”叶连翘沉默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
“破费?”
薛夫人索性将她扒拉开,跳起身:“这么一点点钱,对我来说能算破费吗?你骂人啊!我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那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哼,胭脂铺那个老彭满心里嫌弃我粗俗,他打量着我不知道?可那又怎么样,谁叫我有钱,想干嘛就干嘛!我是真心想带你去瞧郎中,治你的伤……”
“您对我好,我当然明白。”叶连翘依然摇头,“我是怕……”
“你是怕万一治不好我这脱发的毛病,就欠了我的情,是不是?”薛夫人打断她的话,“我问你,假使这回的药酒真的没效果,你会不会替我想别的办法?”
叶连翘一怔:“这当然了,我答应了要帮您,自当尽力。”
“这不就结了?”
薛夫人满意一笑:“你帮我,我也帮你,这很正常嘛!我说过,我没你这一手本事,但我有钱,你也别跟我废话,待会儿等我这头发弄利索了,就跟我进城!”
………………………………
第二十五话 失望
几人在酒气氤氲的狭小房中闷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待得薛夫人头上药酒充分渗入头皮,叶连翘便再烧一锅热水,将药酒尽皆冲个干净,一旁的使女便忙叨叨赶上来,替薛夫人绞干一头发丝。
“这药酒起码得连搽二十天才能见效,您若想稳当些,最好用上两个月。”
叶连翘将摊了一桌的物事拾掇好,抬头笑着道:“这事儿交给旁人我不大放心,若是您方便,我每日便带着药酒去您府上……”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
不待她说完,薛夫人便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我不是说了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更愿意出来走动走动,瞧瞧你们这村里的风光。我每天来找你就是了,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倘若我哪一日不得空出门,就提前打发丫头同你说,到那时你再来城里。”
与她几番来往,叶连翘也逐渐摸透了她的性子,晓得她不是个虚讲客套的人,便也不再推拒,点头应了下来。
薛夫人喝了口水,拨弄一下刚挽好的头发,喜滋滋道:“我这头发被你捯饬一回,立时就觉得清爽许多,好不舒服!我说,正事儿也做完了,这会子,该跟我去城里了吧?”
叶连翘思前想后,始终不曾拿定主意,犹豫地看她:“还……真要去啊?”
“这不是废话,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卖口乖?我这人最是说一不二,赶紧赶紧,收拾利索这就跟我出门!”
小丁香在一旁已沉默许久,此时伸出手来拉了拉叶连翘的衣角。
“二姐,要不你就去一趟吧,我陪你一起,好不好?我真盼着你头上那块疤能早点消去,万家婶子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叶连翘回身瞟她一眼,自个儿也熬不过那种“无疤一身轻”的诱|惑,长出一口气,对薛夫人道一句“给您添麻烦了”,便将酒坛抱去灶房放好,又回屋将搁着药方的木匣换了个隐蔽的地方收藏,牵起小丁香的手,跟在薛夫人身后出了门。
这一路上,薛夫人照旧是坐轿,只是行得慢些,时不时撩开小帘,与叶连翘闲聊两句。
身畔的小丁香蹦跳雀跃,若不是顾忌还有外人在,简直恨不得唱起歌来,每隔一会儿,便要偏过头去,冲叶连翘咯咯地笑两声。
一行人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入得城中,便直奔薛夫人相熟的那间医馆而去。
“那位冼郎中,对医治外伤最有心得,在城里名声响亮得很呐!”
小轿在医馆门外的台阶前停下,薛夫人一下来便拉住叶连翘的手,絮絮叨叨道:“我敢打包票,整个清南县,就没有比他更好的外伤郎中!你只管放一万个心,哪怕要买再贵的药,对我来说都只是拔根毛而已,有我这会走路的钱袋子给你做后盾,你啥都不用怕!”
一面说,一面就扯着叶连翘踏入医馆中。
眼下正是用饭时间,铺子上没什么人,冼郎中坐在桌案后,津津有味地吸溜媳妇送来的鸡汤面,冷不防觉得面前有两个黑影,再听得小学徒高声唤他,道“薛夫人来了”,慌得丢下手里碗筷,急急立起身。
“薛夫人,甚么风把您吹来了?”
“莫说闲话,帮我瞧瞧这姑娘头上的伤疤,可有法子医。”
薛夫人也不同他多言,径自把叶连翘头上裹着的帕子解了去。
冼郎中忙不迭将口中的面吞下去,朝叶连翘面上一张,眉头登时皱了起来,嘴里吸了口凉气。
那伤疤血痂已完全脱落,留下半个孩童手掌大小的暗红色印记,隐隐地已有点泛褐色,瞧着实在惊心。
“姑娘怎会伤成这样?你这疤……是钝物所致?”
叶连翘点了一下头,小丁香快嘴,眼巴巴瞅着冼郎中:“是砚台。”
“好眉好貌的小姑娘,谁如此狠心?”
冼郎中低低嘀咕一句,笑着请薛夫人“先坐”,又吩咐小学徒看茶来,这才取过脉枕:“等我先探探姑娘的脉象。”
循例诊了一回脉,他又凑近了些,说声“失礼了”,将叶连翘额上的伤疤摸验一番,再坐回椅子里时,整个人就沉默下来,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却是半个字都不说。
薛夫人性子急,见他如此,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一拍椅子扶手:“你倒是说话啊!唧唧歪歪是想急死人?”
冼郎中胆儿小,吃了一吓,肩膀都跟着抖两抖,忙振奋精神,望向叶连翘:“姑娘这伤,有一两个月了?”
“嗯,不到两个月。”叶连翘心中忐忑,弯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时间倒是不长,但这疤,实在太深了……”冼郎中便摇了摇头,“伤口已然痊愈,现在用外敷的药,效果也不大,我给开一剂消积排通的药,姑娘回去吃上一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多用手掌根按压疤痕,每次一盏茶的时间就行,家里若有姜,也可切两片在疤痕上摩挲,能活血……”
叶连翘心中咯噔一下。
这几天她闲着时便常翻医药书,有意无意地,将注意力放在了祛疤上头,很清楚消除疤痕这回事,最要紧是内服外敷相配合。这冼郎中,居然连外用的药都不开……
薛夫人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不耐地追问:“你就说,吃了你开的药方,这姑娘头上的疤,多久能消去?”
“这个……”
冼郎中为难地搓了搓手:“薛夫人,我医术不精,这姑娘额上的疤实在太深,吃了药,或许能减淡一两分,但若想完全祛除,只怕……若是疤痕靠里一些,或许还能用头发遮盖,可这姑娘的伤,就在眉骨上方……我这就写药方,无论如何,姑娘先吃一段日子再说。”
吃了药,伤疤能减淡一两分,那又如何?到底这疤还是在她额头啊,吃不吃药有什么区别?何必再让薛夫人浪费钱?
“不用了,多谢您。”
叶连翘摇了摇头,站起身冲薛夫人笑了一下:“薛夫人,咱们走吧。”
……
站在医馆外,叶连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位冼郎中是清南县最好的外伤郎中,他都无计可施,也就是说,求医这条路,几乎是行不通的了。
能够坦然面对脸上的缺陷是一回事,但得知自己的疤很可能要陪着自己一辈子,却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说穿了,她也只是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