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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众人早知猿獠岭群匪伏诛的事,没想到如今又挖出如此□□来,难怪那时候贾环不见了踪影。贾政听闻此信,一病不起,临终前只对宝玉道:“光宗耀祖指不上你,顶门立户也指不上你,只是这些细想来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实在是从前满府上下疼宠太过,彼此耽误了。如今我自知命不久矣,对你也没了别的指望,只望你莫要在外生事,能看护弱弟,延续香火,便也够了。如何,或者连这个你都不能答应?”
宝玉含泪磕头应了,贾政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京城得知消息,李纨同迎春巧姐儿都要回南奔丧,林府自然也要遣人前往,连南诏国都遣了人来。
只寻瑎欲哭无泪。无他,盖因他那坎坷多舛的婚事,先逢礼仪之争,后逢北地大战天地异变,之后忠顺王起兵叛乱,平乱后朝中大案迭出、人事变动汹涌如潮,好容易余韵渐歇,礼部官员才顾得上自己这头,正要商议婚期,那头新娘子的嫡亲舅舅没了……
苍天啊!……难道是警幻还在闭关的缘故?……不对,只怕她醒来事儿只有更乱的……
在给贾政治丧期间,贾兰也回来了,气势大异从前,虽还是少年郎,观之却有雄兵大将之势。只磕了头,守灵至五七,待贾政灵柩入土后,他又走了。别个还罢了,宝玉看他行状,眼中常常似悲似喜。
宝钗在料理贾政丧仪时晕倒了,被湘云诊出两个多月的喜脉来,众人亦喜亦悲。喜在有添丁之盼,悲在贾政走时还不知自己已又有了孙子,若得此信,或者他能有心气撑过这一劫。
待得这小儿出生时,麝月肚子也有了消息,却是双喜临门。
黛玉的婚期就定在这前后,满城百姓都争睹番国国君入赘本国臣子家中的奇景,寻瑎一身朱墨两色的喜服,跨马走在前头,容色耀人,足可令女子捶胸男子顿足。皇帝始终怀疑寻瑎此举,另有所图,只这起起伏伏好几年,除了看到他对林家千金的“痴心一片”外实在看不出旁的什么来。
雄图大略的神州国君怎么也不能理解一国国主能“昏聩”到这般地步。尤其听说寻瑎后头的“嫁妆”,竟是几十台满当当红绸包着的泥块时,一口清茶喷满了龙书案。这真是“携国来投”啊!早知如此,还要养什么将帅,只各家多多养些出众的女儿,把周围国君们都招赘来,不是皆大欢喜?!可惜,这世上脑子坏到如此程度的,也只寻瑎一个。
更大的热闹还在后头,寻瑎入赘神州臣子家的话散了出去,茜香国闻之此事,大觉受辱,竟以此向南诏宣战。寻堔大喜,内有王妃调度国事,大将军王领着巫阵大军迎敌去了,一打打得刹不住脚,把茜香国给灭了国。
茜香国女王成了阶下囚,照理这南诏国兄弟两个谁娶了她才合自来的规矩,奈何两个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惧内之人,哪里肯搭这个茬。推来拒去,直把个女王气得羞愤欲死,最后王妃的主意,一队人马,给护送到长安城,送给神州皇帝了。宫里的柳贵妃听着消息,暗地里把探春骂了百八十遍不止。却无奈皇帝最是顾全大局的,这个刺果儿是不咽也得咽。
各样乱糟糟只是外事,贾府小儿刚做完百岁宴,他老爹却留书出走了。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湘云看了留书,破口大骂:“没想到二哥哥是这么个没担待的人!如今珹哥儿还小,团团才刚百日,麝月肚子里的更是连面都没见着呢,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老爷临去前没有嘱咐过他?他是怎么答应的?!这是想出家去了?!凭哪个庙,也不会收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宝钗形容若失,忽惨笑道:“他是见香火有继了,自己便可脱身离去。好一个身不由己,心不由己。谁个又是由己的不成?……”
湘云忽然道:“宝姐姐,你就带了团团改嫁吧!让团团跟后爹姓,我倒看看,二哥哥往后怎么成仙成神,怎么同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交代!”
宝钗才要开口说她,却见湘云面色煞白,眼中痛心难抑,遂伸手拍拍她道:“好了,好了,他在时难道我们就能指着他如何了?我好有一比,就比大嫂子吧,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只希望往后这小子能有兰儿那样的志气同本事。”说完搂紧了怀中娇儿,好似能从中汲取到一些力气。
湘云见状,忽然抱住宝钗呜呜哭了起来。宝钗拍拍她道:“你放心,我总是在的,咱们在一处,把这家守下去。咱们还有蕊儿姨娘,还有珹哥儿,还有团团,还有麝月和麝月肚里的宝宝,还有许多许多人……”一行说着,一行脸上两行泪蜿蜒而下……
李纨在京城得知这个消息,一时怔愣,许嬷嬷在旁叹道:“这宝二爷可真是……他那心思谁个不知?只林姑娘的姻缘不在他那里,他又娶了宝姑娘了,也过了这许多日子,宝姑娘还替太太老爷都服了丧的,他竟然就说走就走了。也是个没心的人呐。”
碧月道:“不是说宝二爷是衔玉而诞的,有大造化的?或者就该是个得道高僧的命格儿呢,也说不准。”
许嬷嬷道:“他这是迷执大了去了,还得道呢,造孽还差不多!”
李纨一语不发,宝玉这句“心不由己,身不由己”,个中滋味,只怕他心里早已尝尽。只这许多年来,常人不懂得他的苦闷罢了。他对黛玉倾心,可惜两人没有缘分,后来又因父母之命娶了宝钗,他以己度人,自然希望自己也能对宝钗用心的。只可惜他试了这许多年,恐怕始终不能将心略转到宝钗身上。才知道这情真唯一,竟是分不得的。可若如此,让他又怎么日日面对宝钗?心中愧疚积聚日久,才有了这个事吧。
在旁人看来,总是相携相伴过日子要紧,总是这夫妻父母之名是头一个责任。在他看来,心意才是最要紧的,身不由己,娶了宝钗,生儿育女;心不由己,无论如何努力竟都无法转圜过来移到眼前人身上,岂非担了个虚名?只他眼里的“虚”恰是多少人心里的“实”。
若他身能由己,当日不娶宝钗,不担延续香火之责,事情又容易许多;若是他心能由己,从黛玉那里整个挖了回来,放在宝钗身上,便仍能圆满。可惜,可惜人生在世,却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发的428了,会跟系统打架吗?……打起来再说吧……
低调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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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429。破境问道
谋逆案结,苍朴道人是最后一个伏诛的。因他身具邪术,恐寻常刀剑奈何他不得,若是反叫他走脱了才真是贻害无穷。因此行刑地方定在了清虚观的问天台上,又请动了几处庙庵观宇的主持高人,结阵以制。
苍朴道人被送上桃枝柴堆,被用铁链穿过琵琶骨绑在中间的铁柱上,八卦位上诵经念咒声起,周围四十九道火箭同时射向柴堆,顿时火起。
苍朴道人垂着头一声不吭,实则用尽全力聚起了一个薄薄的灵壳,欲将神魂护住,往外夺舍去。他虽不惧轮回,只怕经了生死就把自家门派静等千年才换来的一点仙缘都给忘了干净,却是罪过了,那《攮星诀》可没法子跟着轮回转世。自己这回一时动了贪念,被凡间富贵繁华所迷,才遭此劫数,只望能脱了壳护延神魂,换个面貌,重新来过。
烈焰熊熊,却对他灵台所凝那层护魂壳子毫无威胁,正以为得计,不知哪个黑心肠没算计的,把那一箱子查抄来的邪物也扔进了火堆里。旁的还罢了,那两盏青铜戳灯,遇着那张显现出一块块诡异符痕的画儿,忽然爆出青白焰色来,直冲九霄,一下子便把他好容易凝出来的一个护罩都消融个干净。一时魂飞天外,只好等入轮回,苦也,苦也!
周围百十余人毫无所觉,犹自念经的念经,说咒的说咒。
这一阵青白焰起,不说凡间小事,天上赤瑕宫也给惊动了。
放着玄天镜的守镜台上,一老头看到镜中闪过的毫光,大把胡子一哆嗦,赶紧往外发了个飞符。一会儿几个彩装女子便拥了进来,七嘴八舌问着:“牛鼻子,魔岩侍者有何消息?!”
那老道鼻子里哼一声,根本不答话。几个女子似也没指着他说话,便一齐往镜台看去,却并未见甚踪迹。正这时候,又有几个装束相类的女子进来,那老道见了神色立时不同,上前一步道:“方才镜里忽现魔岩行踪,只一闪而过,恐非魔岩本尊,似是他所遗之物被激发出的威能。”
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