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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抬眼瞥见不远处尘土飞扬,却是黑压压一片,仿若天边的黑云一般,那黑云变幻多端,时而又透着那鬼影一般的戾气,着实看着有些恐怖。他仔细看了许久,方才发觉那团黑影却是快马飞骑,由于跑动实在太快,再加上尘土弥漫,远远望着却如同黑云鬼影一般。本来这战乱年代,路上见着这军骑行军也不奇怪,但是荆无涯见得如此诡异的骑兵,确实吃惊万分,更让他忐忑不安的是,这骑兵飞奔的方向,竟是那赵国都城邯郸!
这莫不是秦军从北上小路直抄邯郸后方?想到这里,荆无涯一身冷汗,再也顾不得多想,腿脚一下子也变得灵活了许多,只见他飞身上马,狠狠地朝马背抽了几鞭子,便飞奔邯郸而去。
等到荆无涯火速赶往邯郸城北门五里开外之时,远远望去,却见那城门紧闭,往来人士皆不得进出,城门上旌旗遍布,刀戟林立,眼观这阵势,怕是真的是出大事了。正当他徘徊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极为怪异的声音,恍若幽风漂浮:“阁下可是荆无涯荆公子?”
待荆无涯回头望去,只见那人黑衣蓑笭,俨然一副墨客打扮。此人虽声音怪异,但是毕竟是墨家众人,所以荆无涯倒也不生奇怪。因为在他眼里,墨家中人,大多都怪异如斯,若是有个正常点的人,他反倒觉得很奇怪了。于是乎,他便应声答去:“正是在下。”
“在下乃墨家八子之一,山艮,在此等候公子多时。”
“原来是墨家弟子啊,我倒是认得你们家天乾,与他有些喝酒的交情。”
“公子说笑了,天乾是墨家八子之首,此番我在此等候多时,便是他让我引你前去。”
“哦?如今城门紧闭,却是去何处?”
“请随我走,到了你便知道了。”
荆无涯见此人不愿多讲,也不多问,因为他知道,墨家之人老喜欢神神秘秘,多问也无益,于是便随着此人一路穿梭于这条条岔道之中。说也奇怪,荆无涯总觉得自己是朝了一个方向在走,可是走着走着便怎么也分不清这东南西北了,只觉得这天在转,山也在转,整个一头晕眼花。
“公子,到了。”没等荆无涯反应过来,却听得山艮一声到了,便一下子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之下,那里却是一个偌大的山洞,看着只够一个人钻入的份,外来之人要找到如此的山洞怕是也极为不易。
可是步入山洞之中,却是逐渐宽敞,随着脚步的深入,便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见那周围灯烛林立,虽是暗洞之中,本应黯淡无光,可如今竟然恍如白昼。内部器具虽皆为山石,但是布置却是恰到好处,嶙峋怪石,构成了一幅幅极为让人惊叹的画面。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大殿模样,虽不及那赵王大殿雄伟壮观,但却是庄严的很。但见那墨家众人,纹丝不动,林立两旁,俨然一副石像模样。看这阵势,荆无涯料想必是在等待某位重大的人物出现,回头欲寻那山艮问个清楚,怎料此时他已不见踪影,如此也只好客随主便,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他所料果然不错,随即便见一位白衣之士缓步走来,步履轻盈,走路丝毫不闻其声。身后亦有八人相随,仔细看去,荆无涯便认得那八人之中有天乾、山艮在列,他便猜想那八人便是山艮口中的墨家八子。能让墨家八子紧随其后的人,莫非此人就是那传闻中的墨家钜子腹?
荆无涯满腹狐疑,于是乍看那人,只见那人发须洁白,虽有三尺之长,但却整洁雅致,身着白衣仙袍,发束针簪,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随着那人渐渐走近,却对那人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倒是分外熟悉,不对,不对,荆无涯顿时觉得被啥东西给扎了一下,死命地仔细打量那仙者,那突出的高额,那苍劲的脸孔,这不是那个…那个山野猎户!
“兼爱人和,止戈非攻,赴汤蹈刃,死不旋踵!恭迎钜子大驾!”荆无涯被惊的瞪直了双眼,刚想脱口喊出那老者,却被一阵异口同声的威严之声活生生地给怔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人果真就是江湖上传闻的墨家首领钜子腹!
“诸位,老夫此次亲赴邯郸分堂,既非为游山玩水,也非为传道游说,实乃为一场江湖浩劫。前些日子,老夫接赵国危报,又闻得武安失守,武安守将扈辄及其十万之中皆被坑杀,为此老夫亲历武安查证,发现战死之人大多皆死于暗器,且战马车晟皆四分五裂,非平常战事所同。依老夫推断,怕是那杀人饮血的机关战兽又重现江湖!”老者虽低声慢语,但与众之词却字字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肺腑。
“啊?”听得钜子腹此言,墨家众人皆吃惊不已。
“当年,楚国攻宋之战,墨家祖师爷墨翟为战胜机关世家公输班,苦心研究御守机关术,以制衡公输班的杀伐机关术。杀伐机关术中便有骇人听闻的四大机关战兽,传闻此等战兽可于乱军之中截杀任何目标,有此机关相助,统军作战便可摧古拉朽。而后祖师爷以一步之差险胜公输班,此后公输家族兑守承诺,退出战乱杀伐之世,从此杀伐机关术便销声匿迹。但是祖师爷为防止此机关兽再贻害后世,便将此战兽的制作、操作和破解之法载入墨家兵法之中,封入百变机匣之中,并告诫后人,只可习得破解之法,任何人不得制造此杀戮邪器。而今,此杀戮邪器再现江湖,并为苛政酷刑的暴秦所用,便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场浩劫啊!”
钜子腹这番话不仅使得墨家众人议论纷纷,也让荆无涯惊奇不已。他虽听闻墨家乃兼爱非攻的仁义之师,本以为只是个打着侠义旗号的门派而已,但是从未想到这墨家奇术,竟有如此神奇,听闻着墨家历史也着实让人称奇,于是便愈发对墨家奇术生了兴趣。
“然我墨家历代以兼爱非攻为己任,现苍生既已现凶劫,我等必然义不容辞,还望众位明晓大义,以赴生死之托。”
“我等随时听候钜子调遣,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墨家众人的异口同声昭示这他们此时显然已抱定生死,在生死之事上从未犹豫半分,果不愧为墨家死士。
“好,如此老夫便拜托诸位了。目前老夫还不清楚这机关战兽是何人制作,何人操纵,为做好万全准备,当下还请各位门主、堂主从速行事,不遗余力。天机门门主天乾上前听令。”
“弟子在。”天乾闻的号令,急忙上前跪听。
“你带上我的亲笔书信,领天机门弟子火速前往你师叔孟无形的汇英坊,务必将此信交给你师叔,一切事由信中自有交待。”
“弟子领命。”
“神风门门主巽风上前听令。”
“弟子在。”
“你速领神风门弟子前往楚、魏、韩、燕、齐,与那里分堂的墨家弟子取得联系,并说服其他五国共同出兵,阻断函谷关,逼迫秦军回守咸阳。”
“弟子领命。”
“圣火门门主火离上前听令。”
“弟子在。”
“你加派人手负责督造守城战具,限你三日之内造得连弩车、转射机、藉车数辆,以备邯郸之战。”
“弟子领命。”
“玄阵门门主山艮,老夫前些日子命你在邯郸城外用垒石筑得奇门玄阵,以阻秦军行进,你可办妥?”
“一切均依钜子号令,业已办妥。”
“雷震、地坤、水坎你三人随我回邯郸城速见李牧将军,共商拒秦大事。”
“弟子遵命。”
转眼之间,钜子腹寥寥数词已将所有安排尽数完毕,而且部署十分周密,毫不透风,实在令人惊叹。荆无涯觉得此番那山野猎户完全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了那邋遢腌臜的情态,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种气定神闲的贤者之风。可是他刚想啧啧赞叹其一番,忽然想起自己的佩剑还在那老头手中,心中不免有来了些不快。
“那个啥,钜子老人家是吧?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没还的吧。”荆无涯倒是顾不得这庄严肃穆的场合,直接从那角落里蹦了出来,开口便质问道。
“大胆,竟敢对钜子如此无礼!”墨家八子之中却有一人闻听此话,实为不爽,急忙大喝道。
“呵呵,笑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无礼了。”荆无涯听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却并不在意,倒是耍起了无赖。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偷喝人家美酒的公子啊,喝多了话也说不出,路也走不动了,如今刚刚有些恢复,便就忘了那旧伤之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