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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天要塌了,爹,爹……”孩童们大哭不已。
人群中一阵乱套。
吕荼看着那位叫蟾的人,神情一动不动,那位叫蟾的人也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他和吕荼目光相视了。
吕荼躬身一礼,蟾回礼。
蟾道“郎君不是我杞国之人?”
吕荼听罢吃疑道“先生怎知?”
蟾笑了“你的礼仪,不是我们杞国之礼”。
吕荼闻言愕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蟾的士人应该是杞国的隐士吧!
不过没想到《列子》中记载的杞人忧天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众人散去后,蟾见吕荼没有离去,便笑道“不知公子,找我这个散野之士有何赐教?”
啊?吕荼这次真的被惊讶住了“先生怎知荼的身份?”
蟾又笑了,吕荼一拍脑袋道“哎呀,还是礼仪!”
蟾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另外再加上昨日城中的传言和您的口音装扮”。
吕荼对于蟾的观察与推断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忙再施礼。
蟾笑了“公子,若有空可愿到草堂一叙?”
吕荼自是答应。
蟾的草堂位于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树下。
“先生,这棵树如此的无用,您为何不刨了它,种一些栋梁之材呢?”说话的是张孟谈。
蟾看着张孟谈却扭头对着吕荼笑了笑“公子您可知道我为何不砍了此树吗?”
吕荼看了周围环境一会儿道“想必是此树的存在可以为周围人在灼热的夏季遮阴避暑吧!”
蟾点头笑道“公子所言不错,可这只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吕荼想不明白,探寻的看向了蟾。
“老聃曾经和我辩论有用和无用,我们以此话题辩了三天三夜,后来我们打成了共识,既无用便为大用!”
“就像这棵树一样!”说罢,蟾指了指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树。
吕荼听到蟾和老聃(老子)能论道三天三夜心中一动,对其越发恭敬。
当他看着那歪脖子巨树后似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这棵树不值得我们去砍伐,所以对于这棵树而言便是大用吗?”
蟾笑而不语。
张孟谈则是疑惑道“那这和不砍此树的原因有什么关系呢?”
吕荼道“孟谈,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砍伐与不砍伐是相对的,你有不砍伐的足够理由为什么去砍伐呢?”
张孟谈恍然对着蟾和吕荼一礼。
蟾进入茅草屋,拿了些器具与蒲团。
吕荼一看笑了,是齐国生产出来的茶具。
“素闻公子,对茶有所研究,蟾今日倒想领教一番,还望公子赐教”蟾用石碳做燃料。
不一会儿,陶茶壶内的水沸腾起来了。
“公子请看,这就是我的宝贝”说罢,蟾打开一个陶罐。
陶罐刚被打开,吕荼就闻见扑鼻的苦味。
“先生此是?”吕荼疑惑问道。
蟾道“此为我南园一棵苦丁树上结下的叶子,我斗胆就命它为苦丁茶了。”
苦丁茶?吕荼惊愕看着蟾,不带这么玩的吧,自己发明了茶与茶艺已经够狗血了,现在倒好,苦丁茶都提前上千年应运而生了。
只是这后世苦丁茶不都是生长在长江以南吗?
怎么杞国也有这东西?
哦,是了,现在气候北移,既后世是温带的地方,现在是亚热带,亚热带的地方是热带,所以植被的种类当然也会北移。
所以杞国有苦丁茶也不足稀奇。
热腾腾的水送入放两三茶叶的陶杯后,一股吸引舌蕾的苦涩之味直冲人的鼻腔。
“好茶,好茶!”吕荼把茶水过滤几遍,然后方才饮入腹中。
“苦吗?”蟾笑道。
吕荼回道“苦,但苦的带劲,苦的有门道,苦的让人神清气爽!”
蟾闻言捋着胡须很是欣慰“公子,既然这茶苦,能让你感受到不一般的滋味,那人生之苦呢?”
嗯?吕荼闻言一愣,感情这位大隐者似乎看出了自己被逼出走的处境,所以才委婉的劝慰自己“多谢先生今日赐教。”
蟾闻言哈哈大笑“公子的觉悟能力真我周天下同辈人第一!”
“哈哈,先生缪赞了,谬赞了!”吕荼不好意思道。
“来,请”二人举杯以茶代酒海饮起来。
“先生,荼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能解惑”吕荼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一直疑惑道。
“公子请讲”蟾也是洒脱之人。
吕荼道“听闻先生每月定时都会在大街人群中讲述一个担忧之事,而这些担忧之事往往在短时间内或者极少可能出现,可您还是讲了,这是为什么呢?”
蟾道“公子,您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荼道“先生是大慧大德大智之人。”
蟾笑了“我在公子眼里是这样的几乎媲美圣人的人,可是在杞国和其他天下人的眼中,却是荒谬荒唐愚蠢无用之人!”
“就譬如我今天所讲的忧心天会塌下来的故事,那些自以为智慧的人一定笑我愚蠢吧”
“公子你可知天下之所以混乱的原因吗?”
吕荼道“人心乱了!”
蟾笑了点头“是啊,人心乱了!”
“孔丘想用礼仪教化把人心唤回来,老聃绝望认为人心乱到极致自会恢复如一,而我则认为人心之乱在于缺少敬畏之心,所以我每月都向士人宣传人要有危机感,敬畏感,这样人才不敢随着心意乱来……”
吕荼听罢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蟾行礼道“今日先生之教,荼终生难忘。”
“来,继续饮茶……”蟾又给吕荼添了杯苦丁茶。
………………………………
第245章 公子月下离杞国
“公子,您觉得我们杞国的国君是何样人?”蟾突然道。
吕荼闻言一愣“杞子善解人意,是一个知进退,为国民的好国君!”
蟾笑道“公子所言亦是不错,但这话反过来理解也可以。”
“嗯?还望先生赐教”
“善解人意,善解谁的人意;知进退,知谁的进退?公子的事,我多少听闻一些,您这次来杞国,是被公子阳生逼出来的吧?”
吕荼没有隐瞒点头称是。
蟾道“现在我们的国君,不知道您已经在齐国失了势,所以他才对您这么好,若是等他知道了事实后,您认为到时他还会善解您的意吗?”
吕荼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昔日帮父亲,帮齐国打败楚国还打出自己的灾难来了。
张孟谈更是站了起来。
“还望夫子救我”吕荼怦的一声脑袋抢地,连对蟾的称呼都变了。
蟾扶起吕荼道“公子因为被陷害,不得不远走他国,明眼的士人都心里透亮”
“可眼前的问题是就算众国明白,众士人同情,他们也不愿开罪齐国,因为齐国在伐楚之战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霸主!”
“啊?那荼,那荼?难道天下之大就没有荼的藏身之地了吗?”吕荼急红了眼,这一次他真是怕了!
蟾道“公子勿要着急,齐国虽然强大,但一些大国还是不惧于它的,再说公子有声名,有公子这个名号资本,一些人只会惧怕担忧,想谋取好处,所以公子必无性命之忧。”
吕荼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蟾的意思,一则自己自小就声闻天下,谁要是杀了自己,那他必定会遭世人唾弃,所以理智的人不会做的。
二则父亲虽然要抓自己回去,但却没有剥夺公子的名号,而且世人皆知父亲最爱自己,自己虽被陷害入了死局,但难保父亲会破罐子破摔强势拯救自己,若诸侯国会错了意把自己抓了送还齐国,到那时自家父亲不仅不会感恩那个国家还要气杀了那个国家。
而齐国的敌对国呢?
他们正想把持自己呢,这样便有可能让自己带兵回国和阳生打个你死我活,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我有一好友,名唤秋,是鲁国人……您可拜访之”蟾最后小声道。
夕阳下山,吕荼惜惜作别。
看着吕荼离去的身影,蟾捋着胡须长叹了口气“出来吧!”
草堂内走出了一忧郁气质的少年公子,只听得他道“成,多谢先生今日之举,杞国这次灾难终于躲过了!”
原来这是个局,公子成催促吕荼离开杞国的局。
杞国是小国,是流浪者之国,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而吕荼的到来,则是对于杞国而言无异于灾难。
公子成是公子,他知道夺嫡失败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