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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得不成为权力之下必须牺牲的那个人。
一桶一桶的清水泼在了船上,泼在了染有黑衣人或者御林军侍卫的的地方。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原本鲜红的血,凝固成了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宫人们安静耐心地擦洗着,一路走来,他们对这样的已经麻木了吧。郭顺想,连自己都麻木了呢权力,这永远是一个能让人疯狂,能让人沉沦的东西,人们追逐它,最后,也被它俘虏。他的五十年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宫廷,他看到了太多的权力,也看到了太多的权力之下的人们,逐渐失去自我的人。他忽然感到疲惫,看着那些对权力孜孜以求的人们,看着那些在权力之下的牺牲品们,甚至看着这五十年的时间自己将自己装进一个匣子,不敢哭,不敢笑的生活,他忽然在这一刻感到无比的疲倦。这样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置身与海水之中,脚下有一种力量拉着你,无法挣脱,只有下坠,下坠。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起自己的人生,别人的人生。也许,是应该要休息一下了。人在疲倦的时候,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像有一头巨兽潜伏在思想深处,你强的时候,它就弱,你弱的时候它就变得强大,仿佛是在跟你玩一个永远也不会疲倦的捉迷藏的游戏。
他扶住船舷,对还在清洗的宫人说:“你们快将这里清洗干净,公主喜欢干净,明日不要让她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要让她看到今晚的任何痕迹。”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临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自己一直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宫人们擦洗甲板的声音。“哗”一桶清水冲下,然后是“刷,刷”,那是他们用刷子在刷洗那些已经凝固的血。自此,这“哗”和“刷,刷”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躺在床上发了一阵呆,潋滟走了进来,看到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道:“公主,你醒了现在要起来吗奴婢去给你准备洗漱的热水,可好”
临倚点头,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冷飕飕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丽云赶紧将外袍披在她身上,这段时间她和别的船的宫女很亲密,大家见她小,都爱带着她玩,因此,她在外面玩得整天见不到人影。潋滟对此颇多抱怨,可临倚老是护着她,而她在身边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潋滟也就随她去玩。
昨天晚上的打斗丽云并不在场,临倚赶到一丝欣慰,这样小的孩子,还是不要让她看见那样残酷的场面比较好。
丽云显然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绪一直低落,闷声不响地伺候临倚穿衣。临倚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丽云黑着一张脸,有心要逗她说话:“嘿你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吗怎么大清早的,就跟我是仇人似的”
丽云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道:“公主,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贪玩了。”
临倚知道她对昨晚的饿事耿耿于怀,于是转过头笑道:“你在我身边能有什么用,凭白吓着你。”
丽云咬着嘴唇,倔强地道:“我是你的婢女,就应该跟着你。你有危险,我就应该挡在你前面。”
这样单纯的话,临倚好笑又感动,只摸摸丽云的头,道:“别说傻话,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明白吗”
“你说的是真的”丽云抬起头看着临倚,只要临倚说过的话,她就一定能做到,丽云相信她。
看着丽云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看着自己,临倚只能点头:“真的。”那样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临倚不忍心对她说不。
潋滟打来了水,临倚洗了脸,潋滟给她梳好了头发,简单的流云髻,再插上一根玉簪,便完成了所有的梳妆工作。临倚本就喜欢清净,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装饰,也不喜欢在脸上涂涂画画,因此,潋滟每日早晨都只需要给她做简单的装扮,清新,不**份。
梳妆还未完,丽云已经麻利地从厨舱给临倚端来了清爽可口的早餐,一碗粳米细粥,一碟精心腌制的咸菜。临倚坐到桌子边便要开始吃早餐。
潋滟审视了一下临倚的脸色,道:“公主,你昨晚没睡好吧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脸色也不好,要不,就用一些胭脂吧遮掩一下脸色。”
临倚皱眉:“再修饰也是这样,这胭脂也不是万能的,我不希望给人掩耳盗铃的感觉。更何况你也知道,我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抹在脸上,怪不舒服的。”说完端起碗就吃,还不忘招呼潋滟和丽云:“你们也快吃,今天还有正事呢。”
潋滟知道是要审讯那几个黑衣刺客,笑道:“看来公主这段时间是很闲哪,好不容易现在逮到一件事可以做,怪不得这样兴奋。”丽云掩嘴偷笑。
被取笑了临倚也不着急,只是笑咪咪吃自己的早餐,这两个人的脾性她太了解了,若是此刻搭腔,便又得一个早晨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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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吃完早餐,临倚振了振精神,唤过郭顺来,吩咐他将那几个刺客带到大船来。
不多时,郭顺已经带着侍卫在甲板上摆好了审讯的阵势:一把梨花木的椅子是给临倚坐的,椅子上铺上了柔软的垫子,旁边是一张高脚花盆几,几上放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是一个一壶茶,还有一只杯子。十个侍卫在临倚两边一字排开,寺庙里的神像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临倚看着这阵势,偷偷笑了。这架势,先就给被审讯的犯人造成了心理压力,先声夺人还是下马威这郭顺还真是深谙狐假虎威之道啊。当然,他的用心并不在此,而是保护临倚的安危。
不多时,第一个被审讯的犯人被带了上来,临倚并不急着说话,而是一边喝茶,一边审视跪在下面的犯人。整个甲板上鸦雀无声,跪在下面的犯人很快额头就开始冒汗了。临倚发现,不说话这招,还真能对别人形成压力。她不说话,继续喝茶,坏心地想,吓死你
终于喝够了茶,临倚放下茶杯,开始审讯了:“你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抖抖索索跪在下面,半晌,才勉强开口:“我叫石九,是是是康王派我们来的。”
临倚眯起了眼睛,道:“那他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黑衣人低下头,半晌才说:“杀了你,带首级回去。”
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临倚还是心中一阵发寒,那一句“杀了你,带回首级”就像针一样,刺进了临倚的心里,不见得多痛,可是却扎在心头,让人忽视不得。点了点头,临倚不再对跪在下面的人多说什么示意带下一个。
这审讯,似乎比预想的要简单得多。原本以为,能千里迢迢来刺杀临倚的人,必定是视死如归之辈,纵然会招供,也会是在酷刑之下。可如今,五个犯人,临倚花了不到一刻钟,就都审问完了。五个人的态度和供词出奇地统一。
临倚揉揉额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神情沮丧的五个人,临倚不再说话,她只是气闷地吩咐将五个人收押看管,就起身头也不回走了。潋滟和丽云跟在她身后,快步走回船舱。临倚一直黑着脸,潋滟和丽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并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临倚。
半晌,潋滟终于忍不住了,轻轻走到坐在窗前生闷气的临倚面前,问:“公主,你真是怎么了审问出了结果,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临倚缓缓摇了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说话。潋滟想了想,以为是因为临倚知道了那些刺客是康王派来行刺她的而不高兴,随即劝道:“公主,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这康王也并不是和你有什么牵连的,何况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虽说他是皇亲,可是咱们西琪那么大,皇家人丁兴旺,要扯到亲戚,哪一个不和你攀着亲,带着故呢。你看我们这一路上大大小小也遇上了几十场刺杀啦劫持啦什么的,若没一次都要生气的话,你现在不是早被气死了”
临倚本没有在听潋滟说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口答应了潋滟一句“嗯”半晌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看住潋滟道:“啊你说什么哦,不,我不是为这个在生气。”
潋滟纳闷了:“那你是为什么在生气”
临倚若有所思地说:“你不觉得今天的审问太过轻松了吗若是你想要行刺我,你会派出这样的”临倚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几个黑衣刺客,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此不济的人来行刺我吗”
潋滟不明白临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