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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怀疑临倚,可是他还是问出了那一句不该问的话;“你为什么确定是她?”
临倚仿佛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一般,瞳孔急剧地收缩。她冷笑道;“怎么,心疼了?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她?”
驭风皇帝压下心里陡然窜起的火,他是帝王,尽管他是一个贤能的明君,可是终究还是从小在众人的俯首帖耳中成长的。临倚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就将他作为帝王的脾气激发出来了。可他知道现在的临倚内心有多敏感。正因为他很了解她,所以他也理解她正在遭受着怎样的煎熬。他放软声音道;“临倚,不要无理取闹。不管是谁,我总是需要确认一下的。我知道你对彩芳的死很难过,我也知道潋滟对你的责怪让你很伤心。可是你要明白,我是帝王,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决定别人的生死,所以我从来不能妄下定论,我必须有我自己的判断。
并且你也很清楚,龙如兰是怎样的身份。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对不起她。我不能光站在你的立场上而不为她考虑。更何况……你知道的,她并不是我可以轻易动的。我答应了昭南,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顿了一下,复又开口道:“好了,现在我们两个人都不够冷静,这件事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也给我一点时间去调查清楚。你……不要太伤心,潋滟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和自己一样的姐妹死了,她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所以你别太和她计较。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我这几天就不到这里来了,等我调查清楚再说。”说完,他站了一会,临倚没有什么反应,他便叹息着离开了。
半晌身后都没有动静,临倚知道是驭风皇帝走了。她转过身,泪忍不住掉落下来。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无理取闹了,她知道不能怪驭风皇帝。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永远做不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
她忽然有些可悲的发现,自己正在慢慢陷入,慢慢陷入这个尘世。曾经,因为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想做到,却做不到,所以她学会了不去想,不去做,只是静静等待。她也学会了不对这个世界抱太大的希望,她知道所有的希望只能够自己给自己创造。所以她习惯了独自一人,她习惯了为自己安排好一切的事务,不受外界的打扰。
可是现在,她爱上了驭风皇帝,她的心正在一点一点陷落。她开始嫉妒,开始惶恐,开始怨怼。她忽然想见到了多年以后的自己,会不会就像竹妃一样,幽怨地死在这翊坤宫,或者更糟糕的地方,比如冷宫。
临倚擦干眼泪,走到案边,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词;
菡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生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
放下笔,心里的惆怅并没有好一些。她看着自己写在薛涛笺上簪花小楷,眼中的泪慢慢干了。
发了一阵呆,走出暖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雪的阴天,天黑的都要早一些。她在台阶前站了一阵,接过宫女手中的斗篷披上,往后院厢房宫女住的地方去了。
小宫女见状大惊;‘皇后娘娘,后面刚刚死了人,不干净。您可是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好了,免得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临倚愣了一阵,道;“她死了!”
小宫女了愣了,临倚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偏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宫人们站在彩芳的屋子外面,没有人敢进去。大家都站在外面七嘴八舌,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进去将彩芳还挂在房梁上的身体放下来。
看到临倚走了进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噤了声,让开一条道,让站在院子门口的临倚能看到彩芳的房间。
临倚默默地看着被吊在房梁上的彩芳。一会,她走了进去,吩咐道:“将她放下来吧。”
身后两个太监沉默地走上去,将彩芳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临倚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彩芳,如果你不愿意原谅,如果你不愿意原谅这一切,那么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吧,终有一天,我们会有报应的,我们都会得到报应的。”临倚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凝视一个死人。她忽然发现,人死了真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她们的眼睛就算是睁着的,可是却没有一点光彩,浑浊地带着死去的气息。
看了一会,她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指着身边里鞥个宫女道:“你们两个人去找彩芳的新衣服来给她,一会准备换上。”
她又指了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她干干净净地来,现在也要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她抬头看了一圈,正巧看到潋滟走到人群外,只是那样远远地看着她,她的语气也不禁有些冷,对她道:“你,就来整理她的遗物吧。将她所有值钱的首饰都让她带走。”
潋滟依言走了进来,开始沉默地打开柜子箱子,整理起彩芳的遗物。
半晌热水来了,临倚道:“没事的人就都出去吧。如果跟彩芳姐妹情深,想要送她一程的就趁现在,来给她洗洗吧,让她干干净净地走,也算是尽了你们的心。宫里的规矩,她不能在这里过夜,所以,过了现在借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人群里站出来两个哭泣的女子。临倚点点头,心里有些欣慰。终于,不是树倒猢狲散,总算,在这个冰冷的世界还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尽最后一份心。
彩芳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临倚就坐在一边,看着她们给彩芳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潋滟将她的首饰都找了出来,她想了想,说;“彩芳要被送到积善堂去。那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些首饰不可能跟随彩芳入土,我想,还是将这些首饰留着,留给她的家里人吧。”
临倚慢慢点点头,她不想再伤潋滟的心,可她心里清楚,彩芳这样的人,身世就如同飘零的树叶,她不会再有什么家人了。也只有她这样无挂碍的人才会被龙如兰选中为她卖命。
半晌,潋滟忽然从所有首饰中捡出一只木簪,她“咦”了一声,将木簪交给临倚:“公主,这木簪上刻的有字。非常浅,看得出是匆忙刻上去的,她说要将这个给您。”
临倚看着潋滟手里的木簪出了一会神,才接过木簪,道:“我以为……”她没有说下去,可是她看着彩芳的眼神却是那样的难过,那样深沉的忧伤,潋滟忽然有些不明白。
看了临倚一会,潋滟忽然开口:“我以为死人的东西你不会要。”
临倚只是淡淡地看了看窗外的天光,道:“时间差不多了,去叫他们进来吧,要在宫门落钥之前送她走。”
彩芳就这样被送走了,一个生命就在临倚的注视中,穿梭在东靖高高的宫墙之下,她寂寞地走在皇宫暮色的甬道之上。
可是谁也不知道,彩芳的死,竟然能让临倚抱憾终生。她的余生,都在为一件事而努力挣扎着。
站在远远的高山之巅的龙长秋悠悠地叹息,如果现在彩芳不死,如果没有龙如兰,没有后来的一切,东靖王朝的历史是不是要改写。而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一个人,该是彩芳,还是临倚?
注:上文的词出自李煜《浣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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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争斗(一)
彩芳被送走了,翊坤宫里回复了往日的宁静,可临倚知道,有些东西和从前再也不同。
潋滟依旧每日里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是不再和临倚说笑,也很少到临倚跟前服侍。丽云渐渐长大,身材模样都渐渐出落得齐整。最重要的是她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像个大宫女一样在临倚身边为她将一切的事务打点得妥帖。
临倚知道潋滟还没有从彩芳的死中缓过来,又或者她对自己那一日所说的话很在乎。
有的时候,临倚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一卷书就能发上半日的呆。她心里想的都是潋滟的事,她反复思考着自己那一日所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潋滟的自尊心。她也在想,对于潋滟现在这样的冷淡,自己又应该怎样做。
对临倚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她从来就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当日知道自己就是那一个和亲的倒霉鬼的时候她也不曾这样手足无措过。可是现在,在面对这样冷淡陌生的潋滟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脑海里有千万个想法,而她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