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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一听,确实也认识到自己方才的说辞有些太过肤浅,对于这看病粗鲁的黄大夫,也是刮目相看了几分,不由得自身气焰,瞬间就弱下了许多。
“那个,那个……”
苏钰支支吾吾片刻,刚要服软,却听那老黄大夫想着苏钰的话,越想越气,嘴巴下的羊角胡子都气的翘上了天,十分恼怒的道:“你这丫头看来除了气血弱些,火气倒是有些太过大了,今日的药汤里面,老夫给你配上一味黄连,可让你败败火!”
苏钰一听黄连,蓦地想起了第一次见这黄大夫时,还是被那剿灭青云岭的匪兵追赶,劫持了曾大财主之后,被他带到了这黄大夫面前,当时那次碰面,苏钰便瞧着这黄大夫脾气不算甚好,还想着他身为大夫,倒不晓得给自己开一碗黄连败败肝火。
如今看来,人果真也是不能动了歪的心思,因为因果有报,这眼下,就报到了自己身上 。
说起来,谁让那天夜里她因大意,被人从身后捅了刀子!谁让萧逸抱着她跑的飞快四处找寻大夫!谁让那曾大财主手底下的大夫不好好待在青州坐诊,背着破药箱子满世界到处跑,没病找病,还偏生遇到了她,然后将当初的黄连之仇,如数还了回来。
苏钰瞧着,这老大夫小心眼儿的程度,都有些像唐折那个爱记仇的家伙了,小时候她曾悄悄,将唐折藏在枕头下面的酥糖吃了一块儿,那家伙当时未曾表现的明显,没有多说什么,只在过了一段时间,娘亲和唐伯伯从别的镇子上回来,带回了几个稀罕的泥人之后,唐折便用这偷酥糖的事情,威胁苏钰将泥人给了他玩儿,那时苏钰纵使心中万分不愿,但是身为大侠,面子高于一切,也就割舍了那泥人给唐折,从此唐折在苏钰心里,也深深落下了个小心眼儿的烙印。
如今这老黄大夫,苏钰瞧着不仅小心眼儿,还是个暴脾气,怪脾气,不过如今她有求于人,伤口到底也是这老黄大夫在调理,而且一日好过一日,也是十分的有效果,便想着大女子能屈能伸,她就勉为其难,给这黄连大夫一个面子,再吃上他几副药。
当然,苏钰卖的这天大的面子,也是只在心里默默给的,那黄大夫并不知情,如若不然,想来胡子不仅会被气的翘起来,苏钰药汤里的黄连,也是不知要加上多少了,所以苏钰咬咬牙,闭上嘴巴只在心里诽谤,生怕这暴脾气的大夫气极了,加黄连加到丧心病狂。
决定不再与这大夫斤斤计较,苏钰背后有伤,慢慢挪着身子,又去了萧逸那旁,过去问道:“百水村那里怎么样了?”
萧逸摇摇头,“再派人去,那里的人已经走了无影无踪,那里正全家老小,一并都被人杀死了。”
“是那魏念程干的?”
萧逸沉默一瞬,“不确定。”
忆起当时与魏念程对峙的时候,苏钰明显感觉的出来,面对魏念程这样杀人吸血丧心病狂的凶手,萧逸那时,分明也是有一些犹疑的。
本作为旁观者来讲,萧逸与那魏念程无冤无仇,两人背后又代表的是两个家族势力,所以就算萧逸顾念家族关系,不打算杀了那魏念程伸张正义,苏钰也说不得什么,毕竟惩奸除恶是一种情分,萧逸若只护着家族,也是一种本分。
但此时,苏钰觉得,两个人作为夫妻,还是忍不住要朝着萧逸问上一问。
“你当时不杀魏念程,可是在顾忌魏家?”
萧逸眸子对上苏钰的眼睛,见里面没有咄咄的质问,也没有鄙视他优柔寡断善恶不分,只是单纯的,一副好奇的模样,便如实道:“我父亲虽死了,但是萧家军的将士,仍旧数不胜数,若萧家与魏家成了敌人,那么大梁朝势,就又会变了局面,所以我不杀他,有一些这方原因在里面,但最主要的,却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萧逸摇摇头,也有些不解,“当年我认识的魏念程虽然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却不是如今的模样。”
苏钰细想,当初在京城杀那纨绔涂录的时候,也确实不曾听过这魏家的魏念程,有过什么太荒唐的举动,虽然传言里面没有什么赞美歌颂的词语,但也没有顶着太大的恶名。
至少,不会是如今嗜血成性的模样。
萧逸回忆片刻,徐徐道:“当年的京城子弟里,魏念程算的上是个优秀的人物,文韬武略也都样样拿得出手,当年他虽傲慢张狂,但派去各地任职的时候,也算的上是个不差的官员,只是不知如今,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苏钰细细想想,记得当初那魏念程拿着长枪刺过来的时候,其实分明是可以刺向她的心脏的,但是那魏念程手下留了几分情,只刺向了肩头,想来像萧逸顾忌魏家一样,魏念程也在顾忌着萧逸。若像萧逸说的那样,当初的魏念程在各地任职的时候,也能算的上是个好官的话,那也有可能说,那魏念程心底,还存着些许的善良?
可善良的人,怎么会变成后来吸食生人鲜血的恶魔?
联想起这整件事情,苏钰朝着萧逸问道:“你上一次见魏念程,大概在什么时候了?”
萧逸回忆片刻,估算道:“约莫有三四年了吧。”
苏钰点点头,推测道:“你说,是不是那魏念程幼时险些夭折,然后魏同为了给儿子续命,特请出了那南疆的蛊师为他种了断生蛊,这断生续命的期限为十年,十年之后,便会反噬其主。那苗江苗蒜兄弟说过,他们妹妹的死,差不多也是在两年前,会不会是从两年之前,那断生蛊开始反噬,魏念程前去南疆求救无果,便从接近南疆的南陵开始吸血维持生命,并且恰巧杀死了苗江苗蒜的妹妹?”
苏钰停顿片刻,接着道:“也许,就像是那苗蒜说的,死的人大都是一些平民家的孩子,才没能将这件事情掀起太大的风浪,而他一路走来,为了缓解痛苦延长生命,便一路杀了不少人,跨越的地域也是极广,直到他发现了百水村的地势,可以让他将体内的断生,再次沉睡三年左右,才留在这里,联合这里的里正,开始大肆作案!”
萧逸听了,点了点头,心里也认同苏钰的推断,但是心底却有些疑惑,那魏念程费尽心力这么久,突然之间丢弃了百水村这样好的风水阵离开,如果仅仅是因为隐藏的地点被暴露了所以离开的话,那又有些不太符合他魏念程的作风。
苏钰心底同样在疑惑,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说,他还会换个地方,接着杀人么?”
“不会。”
“你为何这么确定?”
萧逸肯定道:“若他想在这里继续杀人,必定不会在意,有没有被别人发现,既然他已经走了,可见是不需要风水阵了, 该是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得到了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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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缩头乌龟
在如今世道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或许就是穷人的感情和生命,就好比那魏念程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睛里,便又是京城高不可攀的贵家弟子,而曾经死在他手下的那些农家的少年少女,便再也没有人提起。
百水村重新恢复了平静,人们又开始劳劳碌碌求个温饱,那些受过伤害的家庭忆起死者时只剩了悲伤,没有几个人有勇气或者有能力,放下安逸的生活,去向权势者或者老天爷讨个说法,因为在这两者面前,穷人的感情或者生命,都渺小轻微的像是一根干枯的稻草。
当然,也有极个别像那南陵苗江苗全两兄弟一样的,金钱能力都有一些,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和渐渐消磨的毅力,或许也会慢慢妥协,做了退步。
本来依着苏钰对侠义二字的理解,她该是立刻马上,提起剑前去砍掉那魏念程的,可苏钰心底暗暗衡量一下自身实力和魏家的势力,想着若是热血上脑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刺杀,莫说得手,估计被对方人多势众抓住了剁成肉酱,都不知晓得会喂了哪条狼狗。
想想如此惨烈的死法,苏钰打了个机灵,头一次怀疑她这种小人物,是不是没有做大侠的精神和资本?
再又想,苏钰觉得老话说的好,穷者独善其身,富才兼济天下,她这等又穷又小的人物,时时逞个小英雄路见不平,打个流氓捉个小贼也是可以了,那为天下人除奸的大事业,或许还得需要旁人去做。
这份窝囊的想法,苏钰只在心底暗暗思考了一下,并不曾说出口,生怕惹得萧逸嗤笑。
再看看萧逸,苏钰凑过去质问道:“你难道没有正义之心,去杀了那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