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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山东的棉田产区,诺大的大魏只有两处大规模产棉区。
其余的地方都是松散的,不成规模的小农经济,从小块的棉田到手工纺织,这种产业遇到大规模的产业化的,早期工业化的棉布,势必会被横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东藩的棉田会越开越大,可能达到百万亩以上的规模,一年所产的棉布达到千万匹以上。
不仅能外对贸易,也能横扫国内市场。
一匹布,从棉田开始算,获利两贯是最保守的估算,如果真的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徐子先凭东藩一地,一个产业,可能就获得大魏五分之一甚至更多的财赋收入。
而大魏要获得这么多钱,就要在无数百姓头上摊上不知道多少名目的苛捐杂税,动员多少税吏,衙役,官员,乃至军队,直到官、逼民、反,使天下遍布盗贼。
这就是资本主义对集权帝国的优势,这就是无数庞大帝国,在英国这个小岛国面积轰然倒下的原因所在。
后人总是津津乐道清帝国的经济总量,以为中国的落后是从清末开始的,很多人不知道,英国人的财政收入,在明朝时期就超过了中国。
徐子先的东藩棉布产量如果成型,获得大魏四分之一,甚至更高的收益,完全不是痴人梦话。
东藩还可以形成另外的规模产业,比如盐,茶,糖,都在徐子先的考量当中,不过那需要更长久的时间和谋划。
“君侯,”刘益默不出声的跟在徐子先身后,看到他不停的打量着沿途的商行店铺,不觉说道:“数年之后,东藩也会这样?”
“数年?”徐子先哈哈一笑,说道:“最晚到明年,南安溪港口也就是这般情形了,数年之后,东藩的商行店铺,要十倍于澎湖!”
刘益并不认为徐子先在吹牛,但徐子先的话实在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一时间刘益接受不能,只能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
徐子先并不认为很难,澎湖这里毕竟只是一个转口地,来往的商船数量并不算多。
相比于泉州,明州,广州,福州,漳州,相对于这些大州的港口贸易,澎湖这里只算是海上的一个小驿站。
要是明年东藩棉布产业初起,鹿皮和盐业兴起,加上原有的豆类,丝麻,沙金,东藩只要稍有起色,把澎湖压下去是很轻松的事情。
刘益在徐子先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踌躇满志的味道,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觉得现在每天跟着徐子先做的事都很有趣,有一种波澜壮阔的感觉。
对这种变化和感觉,刘益很喜欢。
在一年多前,刘益还是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却每天睁开眼都觉得有新鲜感。
就这样,足够了。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罪无罪?
一路行来,天黑之后码头上还开走了几艘船,明显是往福建那边去。
澎湖到福建的航路,只要不是有大台风,一般的船老大闭着眼也能把船开到对岸,所以夜晚行船也没甚了不起,船行速度快的话,明晚就到福建了。
船身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响,显然都是挤满了回乡的厢军将士。
徐子先呵呆一笑,革退了大约六十名武官,这要用水营的将士补上……现在还没有水营军官,一切水营军官都是要在海上训练时推举出来。
不管是队官,都头,还是副营官,全是推举而出。
胆子最大的,心最细的,最得人心的,在海上适应最快的,三千多人中推举出队官到副营官级别的武官,并不算太难,比养蛊简单多了。
这就是徐子先培养水师军官的策略,他是实在无人可用,只能用这种歪招。
和很多有根基的大势力不同,徐子先起家是十来个南安侯府的牙将,秦东阳是意外之得,能力完全超过了他的身份。
然后是招募来的牙将,接着是刘益和张虎臣,林存信,李福祥等人,然后是葛家兄弟,李星五,董瑞祥等将领。
这些将领各有特色,论步战骑战,都是顶尖的好手,未来不可限量。
但他们有一个特色,就是均在陆上称雄,而在海上则毫无经验。
徐子先会挑几个勇悍的任水营营官,负责训练将士跳帮白刃战,将海战纳入陆战规则,将海战也以正规战法来打,未来可能会有惊喜。
但普通的水营军官,只能从这些新人中慢慢培养了。
希望未来会有惊喜。
南洋水师的大小战船,很快会被水营官兵接收下来,会调来一批有经验的水手,先把船接管下来,然后调集工匠进行维护修理。
港口里的船徐子先都看了,最少有一年以上没有修补维护了。
海船很娇气,出海一次就要清理维修一次,失修的时间越久,在海上出事的可能就越大。
水师军官,完全是一群混蛋,他们就没有考虑过要出海远航,最多就在东藩,澎湖,福州和漳州一带打转,这样船就算不修也不会出大麻烦。
要是现在朝廷有一道诏书至,命南洋水师赶赴北方备战,怕是南洋水师走到一半就得解体。
“君侯打算怎么处理任忠?”快走到水师衙门的时候,刘益又忍不住开口。
水师衙门比县衙要大的多,也堂皇许多。
“叫他自己请辞,还是弹劾他,请捕下狱?”
这些事都是徐子先这个观察使的职责范围,特别是很多武官配合之下,徐子先手中有一整摞的证据,就算是赵王也拦不住。
“见面再说。”
阔大的五开间的衙门大门洞开,只有一个守门的厢军倚着长矟,天黑才不久,这人已经在打瞌睡了。
徐子先慢步走入,几天前还相当热闹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凄惶景像,满地的废弃物被随意丢掉了,破衣服,烂鞋了,用坏的水葫芦,破损的腰带,无用的刀鞘,或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大量的厢军士兵和武官已经踏上了返程路,他们罪名不同,贪贫老弱,奉公不法,守职无能,但离开的时候都是咧着大嘴,甩开脚步离开,恨不得飞起来上船,生怕被人撵上一样。
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一次为了吃下南洋水师,徐子先花了好几万贯,为此事孔和气的拍桌打板。
孔和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可以直截了当的用观察使的权力革除军官和厢军士兵,却是要拿钱来赎买?
“孔玄平不太明白的事,我现在明白了……”亲眼目睹了徐子先的银弹攻势后,刘益是勉强明白过来了。
原本南洋水师算是一体,军官抱团,士兵对外来的权力者也隐含敌意。
如果徐子先态度强硬,虽然观察使有权力整肃水师秩序,开除不合格的军官和士兵,但如果激起兵变,或是一直在打笔墨官司,这水师何时能用派的上用场?
现在是花了几万贯钱,配合观察使的权力,几乎是几天之间就把南洋水师变成了空壳子,底下的事就是观察使保举推荐新的武官,招募水手,士兵,一个月内,这支拥有大型中型战舰和福船的水师,等于就直接落入了徐子先手里了。
朝廷也有可能派新的武官来,大都督府也可能插手招募厢军之事,但大局底定之下,一点小动作已经无关大雅,影响不了徐子行掌控这支朝廷最后的经制水师了。
刘益是明白过来了,一艘小型的战舰造价也超过五万贯,十几艘战舰加福船和大小哨船,价格是多少?
超过百万贯的船只,加一部份水手和少数的武官,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几万贯钱就解决了?
跟在徐子先身后,刘益只感觉眼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其实徐子先也没那么妖……要不是齐王事前铺好了路,把观察使的名义给他,在大都督府内也有相当多的齐王余部在支持,还有林斗耀的配合,再加上朝廷也实在是早就放弃澎湖和东藩,也等于是放弃了南洋水师,徐子先才能这么轻松得手。
不要说几十年前,便是二十年前的南洋水师,朝廷派驻的是一位厢都统制统管,观察使和转运使俱都齐备,徐子先想以这样的手段夺取水师,那就近于是笑话了。
天黑不久,四处却已经是寂寂无声。
任忠瘫坐在交椅里,两眼略有些湿润,他很想哭。
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粗壮汉子哭出来实在是太难看,可是任忠是真的想好好宣泄一场。
几天之前,他还是坐拥三千多部下的都统制,十来艘战舰,几十艘小船,整个福建东南沿海都是任忠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