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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事发突然,在此之前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甚至是根本没有考虑过会再来一次,若是提前有情报泄露过来,他可以去山坡之上的夹道中伏击,就如上一次那样。
或是提前在坡道之下布防,下来一个杀一个,在险峻的天险面前,就算是来的最精锐的禁军也是无用。
当然,坡道之下乱石嶙峋,也是对海盗的限制,否则陈于泰直接就会将营地建于山坡之下,而不是相隔数里。
看到月光夜色之下,十几条索道上不停落下的武卒,哪怕是身为敌对一方,也是有目眩神迷,神思不属,感觉无比壮观的观感。
陈于泰面沉如水,将腰间革带束的更紧一些,接着对聚拢过来的大头目们道:“敌踪已现,现在我们上船,操帆而走,必定会被敌人衔尾而击,不知道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幸运能逃脱。苍促出逃,也根本不知道去哪儿躲避,去琼州如狗一般的投奔别人,还是算了。今天晚上,不是我们死,就是徐子先死,没有别的可能。若赢了,招安便只在眼前,大伙儿可以带着官印,穿着官袍衣锦还乡,若是输,就直死了罢,莫要流亡海上,被人当野狗一样追赶,杀死在田野,路边,街头,死了还被人唾骂。”
陈于泰看向所有人,沉声道:“我知道官兵最想的不是杀掉我,而是能生擒我,将我递解到福州,受万人唾骂,被那些百姓打的血肉模糊,然后送到菜市口受凌迟之刑,这样才能解万民之气,也是替朝廷脸上争光,这样获利更大。但我陈于泰于此立誓,只有战死的岐山盗大当家,没有投降,被俘的大当家。若是这一战不利,有人看到我要被生俘,赶紧过来给我一刀,往胸口扎,我不仅不怨,做了鬼都要感激他!今晚赢了,大砰分金,我陈于泰此前未分多少金子给众人,是因为招安未成,早早分了人心便散了。今晚过后,只要招安消息下来,老子的储金,拿一半出来给众家兄弟,接下来的几十年,大伙儿就等着过畅快日子,娶小娘,生儿子,住大院子,走到哪儿都是威风凛凛的官儿,谁敢称咱们是海盗,便是大耳括子打过去,多爽利,多痛快!”
群盗振臂狂呼道:“听大当家的!”
生死之分就在眼前,岐山盗人数不多,几乎都是积年的悍匪,几乎是人人手上都有人命,一旦被俘,在提刑司的审问下只怕要人人过关,而人人过不得关。
为盗,一般来说按律法就是死罪,杀伤人命,在大魏律法中分为斗杀谋杀等若干种,谋杀的罪名最重,斗伤杀人,可能绞,可能流,可能徒刑。而谋杀杀人,按魏律,谋杀哪怕未遂,只要致人轻伤者,论绞!
就是说,阴谋害人性命,哪怕只造成人的轻伤,按律法也是个死!
而为盗者,一般能被从轻的是从盗未满一年,且未杀伤人命者,才有可能免脱一死,为盗超过一年,曾经殴伤他人,哪怕手上没有人命,一般来说也难逃一死。
至于手上有人命的海盗,能得活命的机会,万中无一。
除非是招安,方有一丝逃命的可能,想要招安,就得击败眼前来犯之敌,所以这就是个死结,若不能击败眼前来犯之敌,两千余岐山盗,能活命的绝不会超过百人。
这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惯匪巨盗,对陈于泰他们未必真心服气,甚至有不少想取而代之的大头目,但他们知道陈于泰说的是实话,若不击败徐子先和其麾下团练,今日之后,要么是丧家野犬,被人在海面,陆地,荒岛上撵野狗般的四处追逐,随时有性命之忧,要么就是被拿送福州,斩首示众。
或是战死当场,于其被押到福州斩首示众,还不如在此时此刻,拼个你死我活。
“将所有神臂弓和长弓俱取出来。”陈于泰吩咐道:“各人都到我旗下,我大旗左右挥展便两翼弓手和弩手射箭,长刀手矟手应敌,我大旗挥向前方,就所有人俱向前冲,与敌死拼,虽死不退。大旗绝不会后退,所有人亦不得向后退半步,我自己亦在阵前,也绝不会后退半步,今晚此时,若不能胜,就是我陈于泰的死期。”
众多匪盗俱是凛然,以往交战,陈于泰会带着亲卫在阵后押阵,也算是督战队,若发觉有不力战和阵前后退的海盗,多半拿下来处斩,用这种严酷的战场刑杀之法来使海盗力战。
今夜却是陈于泰自己立于阵前,显然是真的要拼命了。
这也叫一些有侥幸心理,还没有完全领悟到眼下的情形有多么严峻的海盗,终于是完全明白过来,眼前的事已经没有第二种可能,很多人眼睛发红,开始低声怒吼起来。
武械库被打开了,一些从水师官兵中俘获的神臂弓向来当宝贝一样储藏起来,今晚被取了出来。
一些铁炮也被摆了出来,用处不是很大,完全准备用来一壮声势。
精良的长矟,强弓,神臂弓,还有一些破损的铁甲,也是战利品,海盗当然没有修复的本事,好在虽然破损,防护力仍然相当出色。
禁军的对襟布面甲,六瓣铁盔,还有厢军的皮甲,甚至是纸甲,大半的海盗都尽量武装起了自己。
他们象是一群野兽,尽可能的张牙舞爪,很多人不停的怒吼着,他们知道今晚很有可能保不住性命,这使得他们起了杀性,在此之前,官兵从未叫他们落入眼下这种危险的境地和局面,一直只有他们杀戮别人以为乐事,在石桥之战以前,岐山盗根本没有遇到过险境,只是在各州劫掠时要小心官兵,和鼓山盗起过几次冲突,互有杀伤,这么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他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直顺利下去,直到看到火光之下,如神兵天降的南安团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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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破釜沉舟
陈于泰披上了一领最好的铁甲,冷锻的甲面和披缚,护胫都十分坚实,散发着铁器特有的光泽,戴上头盔之后,他浑身象是被包在铁块里一样,虽然这叫他行动不便,但这一身铁甲给了陈于泰相当强烈的心理暗示,叫他感觉自己强大的同时,也无比的安全。
“来吧。”海盗们逐渐聚集起来了,陈于泰在正中竖起了自己的大旗,这是一面简陋的龙旗,一只丑陋的龙是乡野画师的作品,又简单的绣在了旗帜之上。
这当然就是造反的意志和决心,龙旗向来只有天子有资格使用,地方的军政大员,出征时一般是以各种猛兽以为旗帜,或是以姓氏为旗,龙旗就是一种挑衅,一种桀骜不驯的态度。
在这一面大旗之下是五百多人的长刀手或矟手,也有铁矛,大爷,铁锏,长戟,长枪,狼牙棒,各种武器五花八门,简直是小规模的中式冷兵器的展览。
而两翼则是以弓手和弩手为主,大魏重弓箭,各地每个州府乃至每个县均是有弓箭社。规模最大的是秦凤路与京西路的弓箭社。
因为有西羌和北虏的威胁,两路的弓箭社都规模庞大,在秦凤路的弓箭社拥有八十万名社众,这个数字简直恐怖。
其实就是将一路的壮丁几乎全部编组,农闲时组织百姓练习箭术。
这种办法也不能说是完全无效,最少在大魏对抗羌唐人的时候民壮都是有自保之力,西羌重骑兵的几次突然袭击都是徒劳无功,很难在秦凤路获得战利品和补给,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他们都可能被民壮组成的弓箭手袭击,对这种模式和大规模的抵抗使得西羌人举步维坚……而且不得不说,尽管国力相当的艰难,大魏在对西羌人的战事中还算是颇有斩获,最少是把西羌人推到了古玉门关,曾经落入敌手的,兴、灵,夏,延诸州被逐一收回,切断了西羌与北虏在大魏西北部的联合,也就是说,曾经落入敌手的河套地区被收回了一半,羌人现在据有吐蕃故地和一半的河西故地,比如肃州,敦煌,瓜洲,俱在羌人之手,大魏据有甘州,凉州,古玉门关也在羌人之手,大魏只能在甘州兴修了嘉峪关,不过太祖曾言,嘉峪关应该在往西三百里地,后来仁宗和宣宗都试图往西推进,终是因为补给太困难,而且北虏一直给大魏压力而作罢。
诸多大魏民壮都是相当不错的弓箭手,对海盗们来说更是如此。
海上交战,陆地劫掠,他们都需要弓手来压制敌人,制造恐慌和杀戮。
两翼加起来一千五六百人的弓手,还有用来稳阵脚的神臂弓成了海盗们最大的底气。
这时从山上滑下来的武卒开始变少,在陈于泰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