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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
那个叫陈人中的举子沉声道:“若真的能叫治下百姓多收些吃食,那就真的是天大的善政了。不瞒诸位,经世致用的学说,我看过不少。凡治安,刑罚,名教,钱谷诸事,现在地方治政是以财赋为第一。财赋收的多,考评就是上上,别的事都是假的。因为朝廷要养兵,但以在下看来,足兵也要足食。财赋都被朝廷拿去养兵,地方上的百姓却是衣食无着……在下是荆南郴州人,我们荆南的百姓以白天耕田,晚上为盗闻名,老实说,郴州确实多盗。然则,若不是衣食无着,赋税过于沉重,百姓难道乐于为盗?郴州去岁大辟人数是七百四十一人,上报提刑司的不过数十人,国家每岁大辟三千余人,其实光是荆南一路,每年大辟人数都超过万人。那是捕盗之后,当场便加以刑杀,以大魏律,盗案不报,就是地方官府捕盗之后可以当场刑杀,无需上报提刑司周知。我荆湖南路一路,一年被杀的盗匪多达数千人,可是盗贼却是越杀越多,所为何来?百姓太苦了!若是人人衣食周济,何苦冒着大辟的危险去为盗呢?所以在下于农事上多下功夫,能叫几户人家多收些粮食,少几个被大辟杀头的盗贼,在下自以为便是善政了。至于考评上上还是下下,却不是那么叫人在意……”
四周一片寂然,徐子先也是有些动容。
举子之中,居然也是有这样的人物,令人从内心赞叹其人的品性和为人。
而且,嘴说是没有用处的,这个陈人中被人称农呆子,看来真的是在农政之事上下了苦功夫,若其人真的有所成就,那就是个了不起的农学家了。
“这穷措大……”姚平忠也赞道:“倒是个有心人,要不是他们人多乱哄哄的,我要请他上来喝两盏酒。”
“会有机会。”徐子先笑着说了一句,再和方少群对视一眼,又看了眼陈佐才,陈佐才会意,自后座席间慢慢起身,往楼下去了。
“第六盏,沙鱼脍,炸沙鱼汤。”
“第七盏,炒鳝鱼,鹅掌炖。”
“第八盏,螃蟹酿,奶、房玉蕊羹。”
“第九盏,鲜虾羊蹄脍,南炒膳。”
“第十盏,洗手蟹,鲫鱼汤蛤蜊。”
每一盏都是换着鲜的热菜或汤上来,佐酒极佳,人们慢慢饮着酒,闲聊,或是起舞助兴,并没有召歌妓,却也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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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放榜
再谈及兵法,说起徐子先的策问奏疏,姚平忠和种纪二人,都是极为赞赏,对徐子先自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是身在禁军前线的将士,不会明白没有优势骑兵的痛苦。
不管是哨探侦察,还是架梁通信传令,随时都有被敌骑截断的危险。
姚,种两家都是在二百多年与西羌对敌的前线,西羌的远拦子最擅长截击传信轻骑,或是截击粮道,而魏军以步兵为主,实在很难做出反制。
重骑兵,其实一直是前线将领的共识,但在大魏文官把持并且做的稀烂的马政之下,没有战马的军队自然也谈不上骑兵的建设,二百多年下来,魏军其实也没有几个优秀的骑兵将领了。
有人在楼上高声道:“南安侯的论马政札子,各位看过没有?”
“京西周报已经全文刊登了。”
“看过了,确实是好奏疏。”
“前后详细,分析的也是合理,也有解决的办法,算不得纸上谈兵。”
“我以为南安侯只是一莽夫,杀人越货的宗室强梁之辈,现在看来,也算是允文允武,是个罕见的人才。”
“就是不知道天子怎么批复?”
“这还要多想?天子怕是巴不得南安侯立刻回福建去,马政成不成,天子倒不是很放在心里。”
“这倒也是,马政败坏超过百年,多少人想收拾残局,最终都是惨败收场。”
“如果真的能将此事做好,南安侯此一功就足够封王,且世袭网替。”
“储君大位又不是不配,也是文宗血脉,近支宗室。”
“喝了酒就胡说八道……慎言,慎言。”
下面七嘴八舌,又将话题扯开了去,闹哄哄的听不清再说什么。
徐行伟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徐子先,这位小兄弟,此前武勇之名声动天下,孝行孝思闻名乡里,而再有一策问,一扎子,军国大政不落人后的形象也会深入人心,这些东西,可是千金难易。国乱思良将,真的到大魏需要做出决择的时候,怕是会有不少人想起徐子先来了。
“第十一盏,五珍脍,螃蟹清羹。”
“上插食,炒白腰子,炙肚仁,润鸡,润兔,炙炊饼,炙肉春饼。”
待插食,也就是以肉食,烤饼之类的小食上来,人们都有些疲惫,也没有多少胃口,插食是烤制的肉类,香气四溢,有人随意捡上几块,略尝一尝味道也就丢开了。
十几盏的酒宴都是最上等的宴席,富贵人家也是等闲难办,成套的餐具都是用上等的金杯,银盆,或是汝窑出产的上等精细瓷器,一套瓷器都得价值百贯,精美的菜式,上等的好酒,配上五光十色的餐具,这一席当然是最上等的享受。
就算如此,当报更人走过,敲响五更的梆子,远方的钟楼传来报时声时,人们的心思也是显然都不在酒宴上了。
“俺是定然中的。”姚平忠大大咧咧的道:“俺此前最担心的是策问,后来写下来完篇,词气通顺,俺心里有数,这一科多半中了。”
种纪轻笑道:“惟诚在家里,没少被伯父拿棍子教训。”
“俺一拿笔就犯困。”姚平忠恨恨的道:“若不是武科有策问这一考,俺十五岁就能当武进士了。”
众人都是笑将起来,很多将门子弟都是有一样的通病。
此时的将军子弟,大约是和汉时的良家子差不多,五六岁大就上马练骑术,同时学弓术,然后练力气,学刀矟搏击之法。
到十几岁时,已经是身强体壮,弓马娴熟,要是纯粹的考武艺,怕是这些将门子弟早就得高中了。
“出榜了,出榜了。”远方传来报喜人杂沓的脚步声,这边的酒楼和沿街的馆舍都是有无数人头涌动着。
三千多举子,文武俱有,加上带的书僮仆役之类,再有与大考相关的人等,历来三年一次的进士试是牵动天下人心,也是京师最为轰动的大事件。
这一次虽是被兵变的事冲淡了不少,但仍然是众所瞩目的第一等的大事。
“明达你看。”徐行伟在京师居住了一阵子,对京师风俗也是相当了解了,指了指街道上提着灯笼行走的人群,笑着道:“那是在等着榜单下来,预备榜下捉婿的强盗。”
徐子先这才注意到,确实是有三五人或七八人一股的人群,提着灯笼各自在旅舍或酒楼外等候着。
“燕客你要小心了。”徐行伟拿魏翼取笑道:“你生的可不是一般的俊美,要是叫人看到了,现在捉了去晚上就拜堂,你心里有什么打算都得落空。”
魏翼怒道:“那都是事前就说好了的,哪有人真的胡乱抓女婿的。”
姚平忠摩拳擦掌的道:“要是有人来捉俺就好了,俺将计就计,以假作真。”
“你这厮要作死不成。”种纪笑骂起来:“回头到家里我就告诉四姐去。”
姚平忠未过门的媳妇是种纪的四姐,西北将门这样的联姻实在太过常见,姚家和种家是最顶尖的两个将门,彼此也是联姻超过百年了。
姚平忠嘿嘿一乐:“俺只是说笑。”
众人随意说笑着,也是略微掩饰一下紧张的情绪。
大魏的武进士和文进士一样难得,只要到手就最少能做到五品武职。
僧多粥少,将门世家的子弟固然能积功积劳,最终也能保举,或是荫封得到品官,但终究还是没有得到武进士之后的官职来的硬气和重要。
朝廷任用大将,也是优先以武学子弟和武进士为先,一般的积劳升上来的武将,五品就算是到顶点,武进士来说,则厢都指挥也大有可期。
各将门家族子弟众多,当然是优先推出那些得到认可,能力有目共睹的佳子弟,还有什么比武进士更有说服力?
一直磊落大方的种纪也是盯着街面上的动静看,姚平忠也安静了下来,徐行伟和魏翼脸上都有明显的紧张之色。
适才还吵闹的很的楼下也安静了下来,很多人都是静静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一榜可能终身。”方少群站在徐子先身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