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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条猎犬一齐跑了过来,训练有素地一齐坐在林曾身前。
林曾请班超和刑卒们列好队,神色很不舍地道,“司马,驼队防狼袭击必须带猎犬。这四条西域胡犬,也是玉门关军卒,长期陪护驼队,经验丰富。头犬名为‘小姑’,这三条名为‘胭脂’、‘寡妇’、‘小奴’。请司马和众人过来摸一下脖子,便会听命于汝等!”
莫非想女人想疯了,这狗名字起的?班超心里忍不住想笑,还是带着刑卒们好奇地走过去,友好地一一摸摸它们可爱的大脑袋、大脖梗。
林曾又抱着小姑的大脑袋,很不舍地叮嘱道,“小姑呵小姑,汝要听司马与众军号令,事毕早早归来,为吾养老送终……去罢去罢……”
小姑先用鼻子嗅嗅林曾的下巴,然后径直走到驼队,忽然腾身而起,跃上班超的马背,蹲坐在马鞍前。而其余三条猎犬,则全部跃上驼背,懒洋洋地蹲在货物上,将脑袋蜷进肚皮之下便要公然大睡开了。
“呸,这四个懒虫……”周福低声怒喝一声,小姑听见了,它抬起头,冷峻的目光瞅着周福,嗓子眼里恼怒地呜呜低吼开了。那神态似乎是说,汝懂个屁,再他妈乱说吾收拾汝狗日的!
“狗日的……”周福被激怒,嘴里怒喝了一声,手中鞭子举起。就在此时,小姑、寡妇毫无征兆地一跃而起,直接扑到周福脑袋上。周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扑倒在地,旋即便被重重地压着,热乎乎、黏滋滋的东西在他脸上舔着。睁开眼只见一团红红的东西在脸上扫过,不禁魂飞魄散,凄厉惊叫!
“好了,教训一下可也!”
众刑卒先是惊讶,继而开心地大笑。只到林曾说话,二犬才饶了周福,重新跃上马背旁若无人地大睡开了。
周福起身拚命地擦着脸,嘴里不停地吐着。班驺道,“汝狗日的活该,驼队分工明确,猎犬白天会利用一切时间大睡。而到了晚上,是一夜不睡的……”
班驺和班秉常跟随权鱼的驼队远行,他们是镖师之首,对猎犬习性了如指掌。经他这么一说,周福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众犬,众卒这才也恍然大悟,再没人敢打扰猎犬睡眠了。
驼队再度启程,郑众不放心地问,“在沙漠上赶驼、行军,非同小可,没有‘帐头’(注:即赶驼人之首)、驼倌,可不是闹着玩的。班司马为何不带驼倌,他们进入汉军前便是多年以拉驼为业,对西域沙漠熟悉,能帮上大忙的。”
班超鞭指骑行在头驼前面领路的班秉、班驺道,“太守有所不知,此二人乃大贾权鱼驼队镖师之首,常年行走在雒阳、河西和西域,赶驼的门道,他们门精着呢。此行非同寻常,驼倌跟去,吾不敢保证彼能活着归来……”
听班超这样说,郑众自然也就随他了。但郑众还是叮嘱道,“司马切记,行走莫贺延碛,要谨防沙匪。过白龙堆时,要谨防流沙!关防切不能丢失,此为鄯善市尉所具,进出伊吾之交易凭证也!”
班超又不解地问道,“时间如此紧迫,吾欲通过星碛山(注:即今星星峡线高山)直出伊吾,时间可节省一半。何必要饶道盐泽和白龙堆?”
郑众道,“班司马有所不知,星碛山险峻难行,仅能猎人单独徒步攀援而过,大军无法通行。吾已命人驻守此地,二三年后,定可凿通此线,汉军便可直出伊吾!”
河仓城离玉门关三十多里,郑众策马与班超缓辔而行,又不放心地问道,“汝系伪装成鄯善驼队,窦固将军言汝与二仆会鄯善语,吾以为带着四名驼倌还可充任驼队译官!”
“太守放心,这个亦不难。昔在雒阳时,曾与西胡大贾相熟并相知,吾不仅会鄯善语,西域胡语、习俗,连乌孙、月氏语,亦尽知之!”
………………………………
第五章 漫漫驼道
郑众哈哈大笑,“十年前,吾在北塞为中山国尉时,曾闻班司马在雒阳杀胡人救权鱼事。当时,雒阳令欲治司马罪,结果幸好窦融大人上书,皇上痛斥雒阳令,‘鱼乃吾汉贾也,杀胡人救弱小何罪之有?’雒阳令这才放过司马一马!权鱼守法胡商,司马护之甚妥。”
“当时吾只想心里出口恶气,彼撞枪口也,未想更多!”
“撞得好,撞得好!”郑众笑着叮嘱道,“沙漠行军,要诀在‘恒’字,天高地远,不在一时。此去沙漠气候寒冷干燥,勿使马匹骆驼急跑,容易炸肺也。每天需让战马骆驼饮足水,食饱栗,昼行夜宿,勿走夜路,勿多赶路,夜晚行军易为沙匪偷袭……”
两人一路说笑、一路叮咛着,行军速度很快,三十余里路,很快便出了雄伟的玉门关。一直到驼队送至玉门关外两三里远,郑众忽然低声道:
“窦大人麾下之刺奸掾吏波绍,几个月前跟随鄯善商旅进入伊吾,已不通信息一月有余。据密报,波绍已为匈奴人所困,现情况不明。司马小心,波绍为刺奸官,尽知吾军机密,绝不可资敌。如彼已投敌,司马务要锄之!”
班超非常震惊,如此重大的军情,窦固却未说波绍已经失去联络,而是让郑众来说。波绍既被困,被俘可能极大。而其一旦被俘,是否投敌只能由班超临敌判断,他感到此事大了。于是,便急忙问道,“大人,如波绍被虏,且未资敌,超又该当如何?”
“这个……窦大人未言之……吾以为,波绍未必被捕或资敌,一切需司马视情而定……总之,不能为敌所用。若无法相救,亦不能留活口于虏……”郑众终于困难地说出了关键的话儿。
“末将明白了,恶人由吾来做。超定谨记大人教诲,末将就此别过!”班超在马上抱拳。
“祝司马马到成功!”郑众也抱拳与驼队告别!
送班超和驼队出了玉门关,进入茫茫的大沙漠,郑众又快速登上玉门关谯楼,一直到驼队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才心事沉重地走下关来。“大人,这是支什么人,商旅吗,干吗走得这么匆忙?大人何故亲送?”关尉林曾问道。
“此系机密,勿要再问!”
郑众并未对爱将吐露半点,便在傍晚又匆匆返回敦煌。窦固的大军今日已经从张掖郡冥水河畔的凉州大营启程,不日即移师敦煌。大军出征,敦煌郡负责整肃粮秣,身为太守,他需要组织沿途驿(注:即驿站)、置(注:置为更高级的驿站,接待能力更强)备好饮水或食物,需要调集民夫,派遣护卫部队,他可是日理万机啊。
班超的驼队,此时已远离玉门关。
红红的日头下,漫漫的黄沙中,这支庞大的驼队,驼铃叮当,正顺着延缓不绝的西塞(注:即前汉长城,从玉门关直至盐泽)断壁痕迹边的驼道,一路向西,走向大漠深处。而雄伟庄严的玉门关,则已经渐渐隐入地平线中。
从北方蒙古高原刮来的寒风,被北山(注:即今马鬃山,两汉时敦煌人称此山为北山,祁连山为南山)阻挡住,驼道上的北风稍小了些。小姑一直在睡觉,它蜷曲在班超的马鞍前,脑袋插在肚皮下,睡得十分香甜。而另外三条犬,则分工明确。一条蹲在头驼身上,另二条蹲在尾部两驼身上,全部都在呼呼大睡。
周福替下班秉、班驺,走在驼队最前面带路。班秉、班驺将整个驼队巡视一遍,便又回到中间,与班超走在一起。班驺突然问,“尕叔,适才这位大人好气派,系太守否?”
班超闭着眼睛回答道,“敦煌太守郑众郑大人是也!”
“哇,太守与尕叔旧人耶?适才如此亲热,嘀咕些啥?”班驺性急,脱口问道。
班超不再理会他,兄班秉“啪啪”给了班驺两鞭子,带着骄傲的口气训斥道,“二千石太守与一千石司马,自然说的是军国大事。汝学点儿,再多问自己掴嘴!”
“汝就会欺负吾,有种汝打尕叔?!”班驺被打急了,争辩道。
班超闭着眼养神,好不容易忍住笑。周福和刑卒们坐在骆驼之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对这一切漠然无视。
班秉与班驺都是军侯,是班司马家仆将。人家自家人之间的事,刑卒低贱,不敢过问,也不愿过问。虽然在凉州大营被打“服”了,其实,刑卒们桀傲不驯,对朝廷官员、甚至对未曾犯法的庶人,都隐隐有一股强烈的、天然的憎恨心理。
行军枯燥,刑卒们觉得带路是技术活,便每人都去体验了一顿。可在驼队最前方牵驼步行或骑马带行,其实都十分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