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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殇-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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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我眉目间染了愁苦,轻言安慰:“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秦小姐诚心相交,无关相处长久与否,秦小姐通透,当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相聚有时,离别有时,再不舍又当如何,倒不如磊落以对:“我明白你早晚要走,只不料竟这样快,留不下你只好与你认真告别。”

    我“抽”出发间的簪子给他:“我早知你非池中之物,即使大齐辽阔,你要去的地方必是京城那般华贵之地,天子脚下势力盘错复杂,这只玉簪由红珊瑚制成,其形是我爹亲自设计,放眼九州只此一枚,万不得已之时,还望它能帮你渡过难关。京城之内有一家名嵌‘曦’字的钱庄,那是秦家的产业,你只消将此物拿给掌柜,他定然全力相助。”

    “可是李轩,我宁愿你不会有用上它的那天。”

    既有粗浅的朋友能“碰巧”在秦州买下一座各方面条件俱佳的宅院,在京城的友人又怎会是普通人?我阅历少不代表无知,他的淡泊高远不代表无志,不忍分别,亦不想他淡忘了我们在秦州历经的种种。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钱财上的微薄支持。

    他轻叹一声,接过簪子妥帖收入怀中,那是我的一番心意,他自当珍惜:“等我再回秦州,便将玉簪物归原主。”

    我骨子里是一个固执的人,送出的东西就没想过收回来,于是较劲道:“你若真想谢我,便留给我一样你的物件,我们之间也算扯平,互不相欠了。”

    他轻笑:“秦小姐待我的好,我不会忘。若是有所亏欠,也是我欠小姐多些。”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雕琢精美的锦盒,牵起我的手将盒子交于我,我打开一瞧,是一副做工精美的手钏,款式古朴大方,一看是女儿家用的东西,我很开心,故作骄矜道:“把女儿家的物什揣在身上,若今儿个见的不是我,你该不会转手就送给其他姑娘了吧?”

    “原本就是准备给小姐的赠礼,望小姐收下。这是母亲送走我时留下的一副手钏,不是什么名贵的材质,当年父亲打造了不少首饰送给母亲,只留下这一件。”

    “既是母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何故送给我?我可不是会保管东西的人,若坏了丢了,可别怨我。”嘴上说他有坑我之嫌,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可并非普通的赠别之物,一副看上去不贵重的手钏,堪比他的一个重诺,胜过千言万语。

    “在我看来,没有人比秦小姐更值得拥有它。”

    分别之际近在眼前,临了化作一句:“你我总会有再见之时。希望到了那日,秦小姐仍如今时这般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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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动怒

    第五十三章 动怒

    一夜难眠,清晨醒来窗外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雨蒙蒙,搅得人心乱。婢女布好早膳,我吃了两口停筷,提不起胃口。心情从山巅跌入低谷是什么感觉,短短一两日我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没忘记今日是李轩离开秦州的日子,算时辰他这会已经出了城门,往大齐的方向策马而去了。只可惜,不是艳阳天。

    不去送他,是怕触景伤情,我秦曦才不是把哭哭啼啼挂在面上的女子。我瞥了眼腕上的手钏,他还能顾及安抚我,跟我说清楚,到底还是对我有几分情谊的。本大小姐就在秦州老老实实等他回来,他爹娘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在我手上,不愁他不回来找我。

    又喝了两口燕窝,婢女贼兮兮在我耳边道:“小姐,独孤公子一大早前来求见老爷,两人在书房聊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出来。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自从上次和独孤昊撕破脸,我好一段时间没见他,那件事我也不敢跟瑛姐姐提起一个字,怕伤了她的心,好在那夜墨色正浓,偏门僻静,没什么人瞧见那一幕。独孤昊那厮,分明是故意整我,让我不好过。我们两人的大仇小恨不断,这件事自然也不是结束。

    我懒洋洋道:“亏你还记得独孤昊进府后有任何风吹草动要向本小姐汇报,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眼睛盯在他身上就动不了了。”

    本来阴沉的天气就让人心情不爽利,如此该去找找独孤昊的不痛快。

    我撑伞从祈傲门前路过,他一身黑衣正在微雨中练剑,一如既往地勤勉刻苦,几年过去他已不再是初来的那个情绪外露的少年,眉眼间藏不住的冷厉凉薄,这个年纪的他更像一把隐忍锋利的剑,只待厚积薄发,惊蛰而出。

    他为了复仇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我能理解,却做不到感同身受,我们的人生注定分道扬镳。

    雨声越来越大,到了爹的书房门口,难得的竟派了侍卫守着,我走近,那侍卫伸手拦住我,一张脸很是面生,分明不是秦府的人。可不是吗?在秦府当差的哪一个不认得本小姐?瞧他目中无人的模样,倒和独孤昊有几分相似。

    独孤昊可真有能耐惹着本小姐,上回的事还未找他算账,心情郁郁,讲起话来夹枪带棒,没丁点好脸色:“若不是本小姐记错了,这府上姓秦还是姓独孤?独孤家的下人何时这般越距?”

    他神色冷凝,未动半分,像一尊冰雕:“我家少爷与秦老爷有要事商谈,闲杂人等均不得打扰。”

    好一个闲杂人等,这便是要在我的地盘撒野了,真不愧是独孤昊教出来的人,一样的无礼不知耻,我好端端收起纸伞,摆明了不想罢休,眼波一转,趁势以伞为剑攻向他。

    他显然没想到我一个弱女子会几手功夫,后知后觉来挡,却不还击,只单纯防守。这是我第一回和人动手,抛开练剑时的心浮气躁,一把纸伞用得也算顺手。论外功我自不如他扎实,可我身形轻软,灵活更胜于他,只消几个躲闪转身,就越过他到了门前:“你好好看着,本小姐现在就要推门进去。”

    我就站在门边,他再无余地阻拦我,任我“刷――”地将门一把推开,前一刻面色冷冰冰的我立时变了脸,故意撒娇道:“女儿好几天没见着爹了,晨起过来给爹请安,不明就里被人拦下了。”

    不出意外看到坐在客位的独孤昊面色一沉,这人演戏的伎俩愈发纯熟,听了我的话,忙从座位上起身,“抱歉”地跟我爹解释:“秦世伯,阿洵是我远方的表亲,未见过秦小姐,若有无礼之处,全是我的不是。”

    又假惺惺对我说道:“我代阿洵向秦小姐赔罪。”

    不知者无罪,他说得在情在理,又摆出一副后辈有礼有节的样子,以爹的德望,根本不会与他一般见识,想来那人是得了他的令刁难我,哼,怪不得长得一样得令人讨厌,我盯着仍立在门外的那人道:“这位洵公子好大的脾性,一言不合居然与我动起手来,要不是我躲得快,磕着碰着也未可知。”

    独孤昊不是要息事宁人吗?我非不遂他的愿,正主低下头一言不发,只听独孤昊诡辩道:“秦小姐好端端站在这儿,就知道阿洵的功夫远在小姐之下。”

    “你说的倒很轻巧。”

    “阿洵才来秦州几日刚安顿下,对秦州尚不是很熟悉,今日来拜访秦世伯,我带他走动走动,他左右有些粗野功夫,并非故意和秦小姐对着干。望秦小姐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独孤昊倒是好口才,把兄弟之情极尽渲染之能事,我重新打量起阿洵,一张丢到人群里就再找不出来的脸,普通得不能更普通,偏巧是独孤昊的表亲,单看长相只能沦为他表兄的陪衬了。刚才两厢动手,他虽没使出全力,但我直觉这人算不上高手,这么一个里外皆无特色的人,独孤昊把他安排在身边做什么?

    “我若非要与他计较呢?”

    一直沉默的阿洵终于开口,语气硬邦邦的:“阿洵眼拙,方才多有得罪,向秦小姐赔罪。”

    他二人一唱一和,我想也没想回呛道:“你拿什么赔?!”

    “曦儿!”爹出言制止,面上已露不悦,不明白向来不难为人的我今日怎这么斤斤计较起来,一屋子的乌烟瘴气,他已看不下去:“愈发小家子气了,平素刁蛮任性便罢,如今得理不饶人,就过分了,阿洵初来秦州,不认识你是正常,此事就此翻篇,不许再提。”

    被爹责怪,我是不委屈的,他是我爹,管我教我天经地义,只是爹这番态度很是奇怪,素日里我跟独孤昊凑不到一块去爹是知道的,以往他都是当没看到,懒得掺和进来,后一辈小打小闹时而有之,他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是独孤昊这个小人灌了什么**汤给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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