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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坐吧,咱们俩都是来看热闹的,别惹的排戏的几位妹妹紧张了。”陆卷舒面上挂着和煦的浅笑,拉着红绡的手,与她并排坐在戏台前。
二宝端过来一杯新茶,陆卷舒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拨着澄清的茶水,嫩绿的茶尖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一粒粒竖在茶碗里。
“如果张郎在妙云婚嫁之前,考上状元,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红绡轻声喃喃道。
陆卷舒抬眼瞧了她一眼,怎么红绡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二宝不是说沈罄声花了三千两银子包了红绡一个月吗?这身价足足抬了好几翻儿,连带着在张妈妈面前也长了脸,若是别的姑娘,就算没有欣喜若狂,也该眼角含春了。可红绡看上去却并不欢喜,是太过沉着冷静喜怒不行于色,还是……
“不,兴许张郎考上了状元,就会遇见更好的女子,妙云就会成为求不得的那个人。”红绡呢喃着:“身份总是枷锁……”
陆卷舒只当没听见,瞧着红绡这是入了魔障了,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并不需要旁人回答。
过了一会,《鸳鸯梦》演到了高…潮,锣鼓铮铮,花飞满天,在梦中的张郎一身大红吉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踌躇满志的衣锦还乡,来到了妙云跟前,两人眉目流光,情深意长的拥在了一起。
身边突然有个声音用很奇怪的口吻问道:“你爱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糕吗……”
不完全是问句,倒像是感叹句,带着叹息,带着回忆的惆怅。真不像是红绡的口吻,倒像是她在模仿别人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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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糕吗?”
昨天夜里,沈罄声与红绡并排躺在绣床上,孤男寡女在一品楼这种地方,竟然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连红绡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在宴席上,沈大人对她百般温柔,赞赏有加,可关上房门,他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眉如远峰,带着浓浓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当时红绡想着,来到这种地方,哪有不是为了做那种事儿的,兴许沈大人面子薄,毕竟是读书人不是吗?于是她便大着胆子,将外衣扯开了一点,露着雪白的肩头,靠了过去。却没想在沈大人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厌恶。
“我倦了,还是早些睡吧。”沈罄声说完便自己裹了被子,和衣而睡了。
红绡傻站了大半天,才忍着委屈,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睡在了他旁边。过了许久,红绡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有人问她:“你爱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糕吗?”
曾经有人,她特别爱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糕。
每次赶庙会的时候,都盯着街口买冰糖葫芦和桂花糕的小商贩,眼巴巴的看着,一个脚趾头都不挪开,那眼神恨不得扑上去,把所有的冰糖葫芦和桂花糕都刷上她的口水,让这些冰糖葫芦和桂花糕只能卖给她,不能卖给别人。
所以他那时候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考科举,只想做个街边的小贩。
他想对那个姑娘说,你不如把我全身上下都刷上你的口水吧,我是你的,我的冰糖葫芦和桂花糕也是你的。
那时候大娘想方设法让他考科举,大约是瞧出了他这份心思,对他说,倘若考取个功名回来,她就让人准备十箱彩礼去陆家提亲。可他倔强,偏不喜欢有人逼着他,不就是彩礼吗?他自己想着法儿去送。
于是他花了积攒三年的碎银,买了一个镇上最精致的雕花贴金的枣木匣子,里面装了六颗冰糖葫芦,每一颗从上往下看都是完好的,但其实背面都被他咬了一口。一则,咬一口就能挑出来哪个山楂甜一点,二则,他咬过的冰糖葫芦再被她吃掉,那也算是相濡以沫了。
陆卷舒收到枣木匣子的时候挺开心的,但盒子里的冰糖葫芦她一拿起来就发现了他留下的牙印,立时就被气哭了。
不知道她还爱不爱吃冰糖葫芦和桂花糕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留着那个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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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莲蓬心
吏部三年一考的限期将至,朝堂上暗潮涌动,各方势力的角逐波云诡谲。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沈罄声当然格外引人关注。
沈罄声花了纹银三千两包了红绡姑娘一个月的花期,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沈謦声的大事小事都要被人拿出来推敲推敲。五年前,沈罄声在琼林宴上口出狂言,被贬为七品的县令,期间也当过六品的同知,五品的知州,后来经历了南方大旱,破格提拔为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平均一下,一年的俸禄不过几百两。
这么看来,沈罄声花在红绡身上的三千两就似乎不那么干净了。至少证明他不是个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死脑筋,各方势力想走他的门路,也方便了许多。
不过,沈謦声不是个傻子,相反他比许多人精明的多。这种关键时刻,各方势力数百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呢,他才不会傻到直接收受贿赂。他比往常更加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只是有一样,他每逢五天便会去一品楼喝一壶玉楼春,听红绡姑娘唱一段江南小调。
于是那些巴结不上沈罄声的人,都调转矛头对准了红绡。这些人几乎把一品楼的门槛都踩碎了,也不求见红绡一面,只求张妈妈把东西送到,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成箱成箱的往红绡的绣阁里搬。
不过红绡也知道,这东西重,人情更重。送礼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这礼是不收也得收,可是收下这礼,沈大人那边又不好交代,真真是两边为难,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日渐消瘦了,后来干脆称病,才勉强推掉许多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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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了晚膳,陆卷舒又端出一盘桂花糕,和二宝盘坐在暖塌上,一边喝着薛二爷拿来的极品金丝雀舌茶,一边吃夜宵。二宝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口齿留香,后味回甜,但那点些微绝妙的回甘又被甜腻的桂花糕完全掩盖。
“这好像是御赐的贡茶,二爷也就得了半斤。咱们这么喝会不会有点牛嚼牡丹……”
“这茶配桂花糕吃正好,清爽解腻,回头再让薛邵阳拿点来。”
原来他有半斤呢!陆卷舒脑袋里正计划着怎么把剩下的二两也从薛邵阳那里勒索过来,门外突然响起薛邵阳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晦气晦气!”薛邵阳人还没到就开始扯着嗓子喊了:“二宝,快给爷拿件衣服来。”
陆卷舒转头对二宝说到:“你们家二爷,现在都不知廉耻到可以光着身子出门了。”
陆卷舒话音未落,薛邵阳就一脚踢开了大门,把貂绒领宝蓝色长袍撂在桌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冷的牙齿都打哆嗦了:“诶,你这女人,谁不知廉耻了,谁没穿衣服了,这寒冬腊月的,你当我愿意这么冷飕飕的穿着单衣啊。”
二宝瞧他冻得直哆嗦,忙拿了件狐狸毛的月华云纹罩衣给他披上,有用热腾腾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手,总算是有点暖和气儿了,薛邵阳趁机在二宝身上又抱又亲,吃尽了豆腐,心道还是人家的亲亲二宝善解人意体贴温柔。
“刚才在走廊拐角处撞到红绡的贴身丫鬟了,大半碗的汤药都洒到我衣服上了,一股苦哈哈的药味,真是晦气。”薛二爷屁股一沉,挤到二宝刚刚的位置上,抓了两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红绡怎么了,真病了呀!”
二宝乖巧的站在薛邵阳身侧,接腔道:“起初是装病呢,谁知道她身子弱,没几天倒成了真病了,张妈妈可是请了城里最好的医生来瞧病呢。去年我们家姑娘患了伤风,也没见张妈妈这么紧张。”
薛邵阳又端起二宝用过的茶杯,海饮了一口,也没觉察出什么来,抬头又问道:“那沈罄声来瞧过么?”
“自然是来过,但还是五日一次,没见有什么改变。”
薛邵阳迟疑了一下,又押了一口茶。
“装病也就罢了,如今红绡是真的病了,他居然也不多来看看,如果红绡真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何至如此冷漠无情……沈罄声只怕并不是真心喜欢红绡。”
陆卷舒其实心里也早有此疑问,只是此时被薛邵阳挑明了,才觉察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把茶壶放下,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既然不是真心喜欢,他又为何每个五日便来一品楼一趟呢……”
他为何而来,陆卷舒心里有答案,只是骗人骗己不愿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