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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南宫家和长孙家的祖宅,她跟着老太后一起到这里探亲,那时候新得了一匹小马驹,骑术还不太上道就兴奋地骑出城,结果马儿失控了在这附近的山里摔伤了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栖霞山庄的主人救了她,还给她治了脚伤,那是个病恹恹的少年,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人却是冷冷清清地不爱说话。
可她却是个天生爱热闹的性子,脚上伤了又不能乱跑,就一直在他跟前喋喋不休地说话,也当是交了个新朋友。《
她只记得他姓君,因为体弱多病冬天就在这里休养,平日里也甚少出门,她笑他活得无趣,说是出了门的风景好着呢。
他说外面都是白雪一片,哪里有什么好瞧的,她说若是附近山上都种上梅花的话,到了冬天他住在这里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就算不能出门看,在栖霞山庄也能闻到梅花的香气。
他笑言,说他回头就在这山上种上梅花,等她来年冬天来一定让她看到一座梅花山。
她在山庄住了两三日,脚伤好些了便道别了,在她跟老太后离开这里之前,栖霞山庄给她送回了她丢失的马,当时起程走得急,她也没来得及过去向他道谢。
这一走,便是好几年,直到后来父帅带兵攻下燕京,长孙家称帝,改立国号为大燕。
她才随母亲他们来到燕京,到了这里的第一件事,她就来栖霞山庄拜访过那位故友,只是山庄人去楼空,一个人也没有。
她也在燕京城打听过姓君的人家,却并没有找到姓君的,想着她可能不是住在这里的,大约只有冬天才会到这里养病,于是等到冬天又过来了一趟,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人。
之后,她又陆续来看过几次,一直都没有人住进来,就连房子因为年久失修渐渐破落了。
她想着,那人一直病恹恹的样子便想他是不是最终没熬过来病逝了,只是到底是怎么样,她也无从去打听。
时日一久,也渐渐淡忘了。
直到今日故地重游,才想起这么一桩往事来。
她跟在燕北羽的身后走着,一心想着这件事,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往山下走了,脚下一不留神就险些栽了下去。
燕北羽一伸手臂扶住了她,得意地笑了笑,“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孩子,自己会走路,你就是这么走的?”
谢诩凰站直了身子,哼道,“踩滑了而已。”
“走不了,我背你下去。”燕北羽道。
出府的时候倒没注意,她那短靴鞋底比较滑,确实不怎么适合在雪地里走下坡路。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背。”谢诩凰挥开他扶着手,大步走在了前面。
“喂,你慢点。”燕北羽在后面叫唤道。
她听到声音,却反而在前面越走越快,结果乐极生悲走在陡坡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滚了下去,直到滚到了下方不远的空地才停下来。
燕北羽不仅不慢地走下来,看着还倒在雪地里的人失笑道,“叫你慢点,你还不听。”
谢诩凰恨恨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你不拉我来这鬼地方,我能摔下来吗?”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燕北羽一边说着,一边抚去她身上的雪渍。
谢诩凰一听到“为夫”二字,心头瞬间又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燕北羽瞧着她有些冻红了的脸,道,“前面不远就到山庄了,你衣服也有些潮了,过去歇会儿换身衣服,省得回头着了风寒。”
“着风寒,也是你害的。”谢诩凰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害的。”燕北羽好脾性地说道。
为免她再摔倒地雪地里,他特地牵着她走了,怕走太快她走不稳,特意放缓了步子。
好不容易走到了温泉别苑的外面,谢诩凰一抬头瞧着门口的匾额,瞬间怔愣在了那里,喃喃念着上面的字,“踏雪山庄?”
“怎么了,很奇怪?”燕北羽扭头笑问。
“谁取的?”她定定地望着匾额上的字,问道。
“我取的,你有意见?”燕北羽说罢,一边朝里走,一边催促道,“快进去吧,外面风怪冷的。”
谢诩凰站在风雪里,不可置信地望向走进庄内的人,“难道是他?”
当年,她与那姓君的少年告别之际,他说若是这里种满了梅花,这山庄是不是也得换个名字。
她说,叫踏雪寻梅,就叫踏雪山庄。
她清楚的记得,她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破旧的匾额上还是栖霞山庄四个字,如今燕北羽买下了这里,却改名成了踏雪山庄。
半晌,她冷静下来,或许只是巧合吧,毕竟踏雪寻梅四个字,也没那么特别,她能想到,别人也一样能想到。
可是,当她踏进了山庄里面,看到里面熟悉的景致和陈设,不得不惊叹得失去了语言。
如果山庄的名字只是巧合,那这里面一花一草,一亭一阁都是当年她住在这里时一样的样子,总不可能还是巧合。
她蓦然想起,那次跟燕北羽在霍王庙时,她问她是不是认识上阳郡主。
他说,有过一面之缘。
大约,说的便是他们在这里的相识吧,只是时日久远,他早已不是那个病弱少年,且也不是姓君,她也就一直没想有想去,到底是在何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而今,一切终于有了答案,她当年几番辗转没有找到她,却在多年之后以这样的方式,又与他相逢,重新来到了这个最初相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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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羽的小姑娘2
熟悉的雪天,阔别多年的故地,若不是前面的那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的病弱少年,真恍然让人觉得一切都还在十岁那样无忧无虑的年纪。
这么多年浮浮沉沉,颠沛流离的一切都大梦一场。
她也曾无数次地希望这八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自己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可她再如何祈愿,也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森凉项。
只不过,兜兜转转还能遇上故人,却也是个意外的惊喜。
燕北羽开了门,一回头撞上她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由笑了,“怎么那么看着我?瘙”
谢诩凰面色平静地别开头,淡淡道,“没什么。”
“快进来吧,屋里暖和些。”燕北羽笑道。
她跟着进了门,脱下有些潮湿的外袍,状似无意地打听道,“你怎么想到,买下这么个庄子了?”
“看上了就买下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北疆,也就没什么机会来住了,王府的人隔一段日子会来打扫一下,索性现在还不是特别脏乱。”燕北羽一边说着,一边开了窗户透气。
谢诩凰打量了一圈屋内,所有的陈设都和她十岁那年在这里住的时候一横一样,“看不出来,你一个上阵杀敌的武将,还喜欢布置得这么雅致。”
“小看我?”燕北羽挑眉,收拾了茶具说道,“即便是武将也得有学识,你还真当我是个五大三粗的?”
谢诩凰点了点头,道,“好吧,算我眼拙。”
“你先坐会儿,我去烧点水泡茶。”燕北羽说着,提了茶具先出门去了。
谢诩凰一人在屋内漫步走着,东摸摸,西看看,直到看到一面墙上的梅兰竹菊四图,嘴角不由牵起了笑意。
四幅画中,兰竹菊三图都明显笔法细腻,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偏偏那一幅寻梅图显得格外不一样,笔法明显稚嫩,与其说是一幅画,更似是一篇涂鸦,挂在一起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
这是当年那人作画之时,自己说这山上没有梅花,便非要画上一幅给他,只是她一向喜好舞刀弄枪,对于琴棋书画却实在没什么造诣,画出来的自然也是不堪入目了。
时光辗转,属于霍宛莛的一切都已被无情地摧毁,这一刻在这里看到这幅画,却还是带给她一丝微小的喜悦。
燕北羽端着刚泡好的茶进来,见她对着墙上的四幅画在笑,便问,“什么东西那么好笑?”
谢诩凰瞧着那幅寻梅图,由衷评价道,“这画好丑。”
燕北羽斟了茶,端着走近递给她,瞧着画作笑道,“虽然不是上乘之作,倒也有趣。”
“燕大王爷,难不成这是你画的?”谢诩凰侧头瞅着他,明知故问道。
虽然也认出了他是谁,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霍宛莛,更不可能向任何人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
燕北羽摇头,含笑道,“是个多年前的故友所作,不过人已经不在了,留在我这里的东西也就这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