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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她娇艳的面容，回想起刚才的错觉，不禁心有余悸，“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我伸手摸了摸脑门儿上的伤，血已经凝结了，可还是很疼，疼得我两眼发酸。
宋芙从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丢给我，“把脸上的血擦擦，脏死了。”
我抽出湿纸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在感觉没什么异样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玻璃，而这次什么也没发生，镜中只有正常的镜像和因惊吓过度，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的我。
宋芙见状也抬起了头，解释道：“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活人，第一次经过这条走廊都会忍不住抬头看，叫你不要抬头，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例外。”
“抬头后会看到什么？”我看着她问。
“我怎么知道，不同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不同的。”她仰视着镜子，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恶贯满盈的家伙看到的是地狱，那么就不会有人能从这面镜子里看到天堂。”
“因为这里太肮脏了？”
“是因为每一个来这里的人，心里都有恶。”
我强调道：“不包括我，我是被绑来的。”
宋芙不屑的笑了一声，说：“亏你还是导魂师，善恶之道都搞不明白，丢人现眼。”
“我是搞不明白，但我不害人。”我反驳道，“就算每个人心中都有恶，我的恶也比你少。”
“呦呵，那你看到什么啦，我的好好先生。”
“我看到了你。”
“你！”宋芙怒不可遏地抬起手，可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哦，那恭喜你了，你是第一个看到天堂的人。”她撇着嘴说。
走进推拉门后，光线霎时明亮了许多，正对面是一扇雕工精致的暗白色木屏风，两旁是摆满各色珍奇玩物的博古架，这三大件儿将客厅分割出一个几十平米的缓冲区，照这个规模看，客厅的面积绝对不少于百平米。
木屏风非常宽大，如同一面墙，其下有一张厚实的长木桌，桌子上摆放有一盆景，一铜镜，一对石雕，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屏风上雕刻着的两个大字――“神使”。
宋家自称“神使”，我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可当这两个字以如此气派的方式呈现在眼前，说实话，有点让人震惊。
然而，当“神使天灾”的故事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一切都又更进一步，震惊随之升华为震撼，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油然而生，整个人都变的肃穆了，仿佛自己真的踏入了神界，即将一窥神颜。
我跟着宋芙绕过屏风，来到了宽敞的客厅，客厅里的陈设也颇具古风，点缀之以部分奢华的器具，别有一番韵味。
宋芙让我坐在木椅上等，然后吩咐一名女佣为我包扎伤口，我心说这是唱哪一出，我不是被她绑来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客人？
没容我多想，一位穿着中山装，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在宋芙的陪伴下，杵着一根手杖步履稳健地向我走来，我起身相迎，他却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一旁的宋芙丝毫没有惊讶之情，如此看来她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是你……”宋芙准备向我介绍这位中年人，却被他阻止了。
“若你不计前嫌，不较宋罗两家的恩怨，叫我一声宋伯就行了。”宋伯主动给了彼此台阶下，我也识相，就喊了一声，毕竟要请宋家帮忙，一上来就把场面搞僵了也不好。
宋伯坐在木椅上，长叹了一口气：“我瞧见你的第一眼，还以为老五回来了，二十几年了，没想到一晃就过了二十几年。”
“宋伯，我……”
“我知道，我知道。”宋伯招呼我坐下，“往事不提了，既然你来了，一切都画上休止符，说吧，这次来上海做什么，要帮忙尽管提，都是自家人。”
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宋伯，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相求。”我将罗楠的事情改了改，并把我认为重要的，不能说的都隐瞒了，然后说给宋伯听。
他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最后给了我一个预料之中的答复。
“既然无法子，就不强求了。”我配合他，也装作十分遗憾的样子说道，“还有一件事，宋伯一定要帮我。”
“尽管提。”
我叹了口气，说：“我那位朋友倒斗这么多年，手里留有一两件好货，既然没法子救他，就把东西转手了，还望您拉个纤，找个好对家，转个好价钱。”
“没问题，明天就找人帮你办了。”宋伯起身要走，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倒斗的能有什么好货，都是些破瓢破碗。”他嘀咕道。
“我也不知道，听他说好像叫什么出龙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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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异样
宋伯这类人物，凡事都先考虑个利字，纵使宋家发家致富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像他这般年纪的导魂师，只要是有点道行的，多数都已有仙风道骨，超然脱俗之态，反观他，神仙姿态没有，小人嘴脸毕露，“神使”两个字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倒也不能说宋伯有多贪财，钱与他这辈子已是用之不尽的身为物，请他帮忙，多数都是生死之事，上百万的费用大概也才是个普通价位，他之所以应了我，绝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那一文不值的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出龙钟。
他喜欢俏货古玩，我一进门就是知道了，那两个博古架上的东西全是真品，就连他手里这根手杖上的金扣环，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起来都大有来头。
有钱、喜欢古玩、又是老道的导魂师，那么出龙钟与他的吸引力就不言而喻了，要知道就算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想要搞得绝世之宝出龙钟，也不是易事。
因此他一听到出龙钟三个字，那神情就像普通人中了彩票，我真担心他兴奋过度，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宋伯又招呼我坐下，而他自己却坐立不安，“你，你说的可是宝器出龙降龙两钟之一的出龙钟？”
我点点头：“验过，应该没错。”
宋伯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哪？”他用手杖指着我说。
“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看了宋芙一眼，皱着眉头说，“刚才我与令嫒发生了点误会，她把我的东西都扣下了，要是能还给我，打给电话，就清楚了。”
“还给他，快还给他！”宋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得我想笑，“让你接人，不是让你绑人，都是自己人，成何体统。”
宋芙边用手做了个手枪的样子，边说：“爸，他带着那个……”
“都还给他，男人在江湖上行走，总要有些防身的东西，大惊小怪的。”
两位壮汉毕恭毕敬地将东西交还于我，查看了一下，都是齐全的，袋子里的出龙钟也没动过。
我把手枪扣回腰间，袋子抱在胸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底气也上来了，“宋伯，我朋友的病有治吗？”我再次问道。
宋伯没有回答我，而是让人泡了壶茶，端来一些瓜果点心，“我也是忙糊涂了，你这大老远的跑过来，还没好好招待就开始谈这些。”他把果盘移到我面前，然后坐在我身边又开始扯往事，不过他谈及的始终只有父亲。
这就很明显了，我与宋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这样也爽快，该谈的谈，谈不拢就吹，不用假惺惺地去维护关系，想想那阴奉阳违地“认亲”场景，我就觉得恶心。
他滔滔不绝，而我却刻意不听，仔细想来，从刚一见面开始我们交谈的气氛就很平淡，预想中的那些激烈冲突，冷脸相对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大概是因为宋伯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会儿事，否则不管怎样他都应该介绍一下他自己和宋芙。
父亲从未对我讲过宋家的事情，诸如宋家打着“神使”的幌子做着违背导魂师道义的邪恶勾当，为将死之人续命，活死人延躯续命等负面消息全是延舅告诉我的。
而我从季莹姐口中打听到的，有关宋家的事情就只有她的父母和公司地址，至于宋家有几口人，宋伯和宋芙又是谁，我完全不清楚。
不过从宋伯的年岁看，他应该不是季莹姐的父亲，再观此地，肯定也不是宋家的公司……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知道我的行踪，又把我接到家里来，这是要干什么？
“不瞒你说，我现在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宋伯的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宋家之事早已轮不到我插手，魂器法具也尽被兄长所占，就连宋芙也不过是……唉，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