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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味,油灯蜡烛的烟味,食物的馊味……交织在一起,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所以李明拿手绢捂着自己的鼻子,看着狱卒卖力办事。
张庆依旧还能呼喊:“田相待我恩重如山,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不如早早把我杀了自在!”
此时李明忽然把掩着口鼻的手绢拿开,左右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教外面的人不得靠近,我一人亲自审审他。”
左右狱卒虽然有些不解,却也连忙出得牢房,左右驱赶了一番,让狱卒们都离远一些。
待得人都下去了,李明从座位之上站起,走向被吊起来的张庆,慢慢开口:“张庆,我知你是一条汉子,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这回是准备自己一人把罪责都担下来了吧?”
“有何罪责,何人控告,便都是我张庆一人谋划指挥,与他人无关。”张庆还真就是条汉子。
“你可知道这皇城司为何要拿你?”李明问道。
“抗法之事,都是我一人之事,你只管送我去审。”张庆并不回答李明的话语。
“看来你是知晓为何拿你了,圣上要查抗税之案,所以你更要一人担着,不能把后面之人牵扯出来。其实我还听佩服你的,枢密院田相公能有你这般的心腹,足可欣慰。他如今是不可能救得了你了,许多人禁不住审问,都开口指控了你,说都是在听你安排。你如此硬气,看来也是不想从这衙门里走出去了。”李明之语,倒也说得个真真假假。
“便拉我去审,三法司会审就是。”张庆是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李明忽然把头凑到张庆耳边,说道:“可是,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抓你的时候,你儿子也在当场一并抓了,但是我这皇城司里,可没有关你儿子!”
李明没有把话说透。
张庆却忽然双眼一睁,开口问道:“狗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中理解的那个意思,事情不简单,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我皇城司可就只拿了你。你说你在我这皇城司,朝廷的衙门,田相公何等人物?权柄比我这个小小的勾当公事大了多少?怎么也不见田相公派人来救你呢?但凡田相公找得那个衙门出一封提人的公文,我也不敢不放你走啊?偏偏这么久,我就没有收到这封公文,看来这罪责,是准备让你一个人扛下了。既然如此,你是扛呢,还是不扛呢?”李明这是诛心之语。
张庆浑身像是失了一股劲一般,却还是答道:“都是我一人所为?”
“好,既然是你一人所为,那你就把这罪责扛下来吧,可惜了。倒也听闻你儿子极为聪慧,读起书来很是优秀,所以你对这个儿子看重有加,每日还亲自送他去城北朱老夫子那里进学。大概是想着脱了这商户,也能有个书香门第。可惜了,可惜了你们城东老张家,就是没有这个命,祖坟风水不好啊。”李明杀人诛心。
“你……你可是朝廷命官,岂能做那贼人勾当?朝廷官衙,竟然那小儿之命来威胁与我,岂能如此?”张庆一边挣扎,一边大呼。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儿子,我皇城司可没有捉拿,皇城司可是朝廷官衙,岂能抓一个几岁小儿?”李明如此答道。
“甘奇……是甘奇……甘奇,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哼哼,听闻过来午后,若是还没有口供,会有人送些菜到皇城司来,许是猪蹄膀,许是猪耳朵,晚间的菜,你要不要一并尝一尝?”李明,好狠厉之人。猪蹄膀是什么?猪耳朵是什么?
“李明,你如此行事,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比起你来,还差了一些,朝廷赋税,利国利民之举,你也敢带人抗税,你死后才下十八层地狱。我是为国办差,为朝廷办事,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到得阎王爷那里,当也有分说,阎王爷是看得清的,他老人家便是知道我为国为民。”皇城司押官,勾当皇城司公事李明,才是真正的酷吏。
“李明,你叫甘奇来,叫甘奇亲自来!”
“甘主事是税官,平白无故岂能入得皇城司?蹄膀与耳朵,你选一样,若是不想选,日头起落可是很快的,午后菜就来了。”
“你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我不杀你,常听人说咬舌可以自尽,你要不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若是你把舌头咬下来,死了,那算你的本事。不过得快些死,日头早已升上去了。”审问之事,李明当真经验丰富。咬舌自尽也只是传说,一般情况下,可真死不了人。
张庆却真就在咬自己的舌头,用尽浑身力气,咬得鲜血淋漓,却是这咬舌也只能咬断舌尖,并不能把舌头全部咬断,舌尖断了,甚至并不是很影响说话的发音,说话依旧能让人听懂。
李明就这么看着满嘴鲜血的张庆,笑道:“死不了,这就让人尴尬了,看来你还是得招,不招,那菜就送来了。”
“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张庆用尽力气喊着,血沫在飞,话音有些失真。
“我去请人来录下你的口供?”李明问道。
张庆一边喊,一边摇头,喊声越来越弱,头也低了下来,似乎还有一些抽泣之声。
“这就对了。”李明转身,准备出门叫人。
李明忽然抬起头开口:“只要我招了,甘奇是不是就会把我儿子完好无损放了?”
李明点着头:“三法司会审是少不了的,会审之后,你儿子能不能完好无损,就看你自己了。”
李明说完,转身喊道:“来人呐,笔墨上来,录口供!”
口供,不是一份,皇城司衙门里,还拿了一两百当日商户之人,都得有口供。这些口供指向张庆,张庆的口供指向田况,证据链要到位。
下午,甘奇就与包拯一起见了唐介。
事情都在按部就班推进之中。
回到家中,甘霸就来报,说开封府的衙差接人报案,在村里搜查了一个下午。
却是晚间,李明也被人请了去,请他之人,正是田况。
李明自然拒绝不了,亲自往田况家中而去。
田况备了一箱钱财,并不打什么机锋,直接开口说道:“明日,你去城南甘家村拿几个人回来言行拷问,这些钱你带回去,算是辛苦。”
这是命令的口气。
为何田况也找到了李明?因为田况虽然是枢密使,但是要调查什么事情,还得通过这些执法机关,御史台是调查官员的,御史台里也都是喷子,田况要做私之事,便也动用不了御史台。
开封府有欧阳修坐镇,报案调查可以,平白无故拿人下狱严刑拷打,欧阳修是不会做的。刑部是倒是可以一用,因为刑部是六部一直,受宰相管辖。但是刑部也不合适,人多嘴杂,里面上下官员无数,用来做私事,风险不小。
所以,田况自然就得找皇城司来做这种事情,皇城司里都是武官,好打发。而且朝廷相公们平常里是支使得动皇城司的,比如文彦博就用过皇城司。
田况找上李明,就是因为李明好支使,听话。
李明看着那一箱钱,开口问了一语:“不知田相公要拿甘家村哪些人下狱审问?”
“以往听枢密院一个编修说过一个名字,甘霸。拿住此人,言行拷问,其他之人,你自去查探,只要是甘奇身边的心腹,能拿到的全部拿下大牢。”田况如此一语,便是等着李明拿钱办事。
李明点着头,又问:“不知相公要问出何事?”
“你就问他们一事,人藏在何处了。”田况答道。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巧。皇帝让韩琦调查抗税的幕后黑手。田况让李明去找被绑架的人。
李明胸里的一颗心就要跳到嗓子眼了,其实人就在他手上,此时田况当面,早已容不得他再有反复,唯有急忙躬身作揖:“相公之命,下官自当办好。”
“去吧,一日之内办妥。”田况还是个命令的语气,他乃枢密院相公,让一个军汉做点事情,给钱就是最大的尊重了。
李明急忙告辞出门而去,生怕自己再多留就会露出马脚。
已然是夜晚,李明并不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衙门里,一=份签字画押的口供被李明拿在手中,抄录一番之后,亲自送到了庞敢的家中,庞敢又拿着口供出门,送到了甘奇的家中。
甘奇却又拿着口供出门,去了唐介家中,还去见了包拯。
今夜就是这么兜兜转转,只为明天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