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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潇却不等他说完,就将一只碗举起,一饮而尽:“瞧,我已经干了,你还磨蹭什么?”
一醉解千愁,云潇是想让他忘却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吧?凌寄风苦笑一下,也举了碗,一饮,温厚的口感在唇齿间流淌,带着醉人的甘香。
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他偷偷抬眼,去看她。少女笑容极浅极淡,却仿佛从那里生出无尽的从容恬然,鸦鬓雪肌,玉为骨花为神,气度风华盈盈清丽楚楚婉然,一双凤眸流盼如秋水。他知道,她的眸子看上去是在笑,但那眼角波光,却也是谁也不放在眼中。
除了,那么很有限的几个人,她都是凉薄,而疏远。
那么他,也在那几个人之中么?
心头的痛又开始蔓延,仿若秋风孤苑中,独他茕茕,瑟瑟,而郁郁。
仿佛感知到了他略带颓然的目光,她缓缓一笑,如此慵懒,如此狡黠,如此让人迷醉——“再喝一碗。”
他无声的又端起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光华夺人的眸子里,也带了隐痛呢?云潇手托腮,看着他一碗接着一碗,仿佛要将此生的愁怨,都化在酒中。
其实,对这个师兄,她了解的似乎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被动接受他的关怀,她极少去思考,他那看似慵懒无谓的微笑之下,究竟掩藏着怎样的过往。
“云潇,你怪不怪我?”他开口,目光遥远,转啊转,就是不肯停在她身上。
如果,没有他,那么他和她会是一对相忘于江湖的神仙眷侣,他睿智英朗,她风采倾城。
不加任何掩饰的直接问句,让他的眸子越发凄厉,似乎是渴求云潇的答案,又似乎是在逃避。
逃避,他带给她的灾难。
云潇长长一叹,冷静的看着凌寄风在问完这一句之后,缓缓向后仰倒。如墨长发划出宛转弧线,似一匹精细无暇的绸,在他身后摊开。
他一动不动,而她,盈盈的眸子里有一点点泪意。
她怎能不怨?若不是那一场灾祸,她如何会为救他殚精竭虑,四处寻药?她不说,不代表她没有想过。
可是,他也很重要啊……
她也不愿意失去,他唇边那若有若无,优雅魅然的微笑。
也不愿意听他自虐一般的弹奏古琴,如泣如诉的旋律中,他似乎是把心血都沁了进去……
心已伤,再弹奏什么曲子,都只是森然而悲凉。他的每一次抚琴,仿佛都是缓缓踱步在狰狞的死亡黑影之上,试图以他自己殷红的血光与纯粹的血肉,来洗刷他的罪孽,换取哪怕稍纵即逝的一丝心安。
她怎么会不懂他的自责?
只是她不愿意看到笑容如沐春风的凌寄风,神情冷淡意志消沉。
云潇垂眸笑了一笑,直起身子,很无赖的微微笑道:“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一回来,就看到我欺负凌寄风了……”
山石之后,转出一个神情冷肃的少女,跟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凝烟看了看睡倒的凌寄风,皱眉道:“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再看一看,笑比哭还难看的云潇,叹道,“行了,都去睡吧,我来照看。”
说着,便走上前去。
铮儿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静静的望着凌寄风与云潇,神色中有不同于这个年纪的老成。
凝烟扶起沉睡不醒的凌寄风,嗅了一嗅,蹙眉道:“这是日日醉啊,你是跟他有多大的仇?这个药用下去,他不睡足十二个时辰,是起不来的。”
云潇耸肩,道:“我是……嫌他琴弹的太难听了。”
凌寄风在古琴上的造诣是远高于他的剑术的,凝烟他们相处相知多年,自然知道云潇这话不过是托词。在她听来,这曲子气势磅礴恢弘,技法高超,怎么会难听?
是云潇的心,不静而已。
但也不多话,只管扶了他回房。云潇则挽起铮儿的手,也一步一步下山来。小小的男孩已经很体贴,他轻声问:“姑姑,为什么不哭出来呢?”
云潇一笑,反问:“我为什么要哭呢?”
“女孩子们遇到麻烦事,总是哭个不停的。”他煞有介事的分析。
“因为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云潇沉声道,“今天姑姑教你第二节课……遇到了麻烦,首先应该冷静,然后思考对策。不能哭的时候,一定要忍住眼泪。”
“就像姑姑这样么?”铮儿仰头问,在心里加了一句:这样明明很想哭,明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镇定自若的安排好易初寒和凌寄风,首先照顾到他们的心情。
“是的,因为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抬头望向山脚湖水,茫茫烟水,澄碧如镜,轻烟薄雾,缥缈轻灵。
“那么,姑姑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呢?”
“是把凌寄风打包扔回去,让他一日一夜都起不来床。”她闷声道,“当然,这个方法比较无耻,不过简单,可操作性强。”
铮儿若有所悟,点头不止。
“但是……如果哭泣是最好的方法,那么就尽管用吧,有的时候,示弱,远比逞强来的更加简单,也对自己的伤害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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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5 坦陈心伤
(猫扑中文 ) ( )
吟成白雪心如素;梦到梅花香也清。
松篁交翠,曲迳萦纡,隐了一处白玉石栏杆,一带清溪迎面拦住,远远看去,飞楼对岸,杰阁连空,映带着许多花树,一个男子长身玉立,正站在花树之中,雪白的长衣逆风乱舞,漆黑的发丝张狂飘荡,一双深邃双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他犀利时,让人心神巨震,他淡然时,清雅清雅脱俗不入凡尘。
他微倚雕栏,黑发,白衣,淡雅如仙,眼波不知看着哪里,无喜无悲,无嗔无痴。
这看似空洞寂寥却蕴含无尽深意的眸光啊,让繁华的上京城顿时空旷寂静,朗朗晴空立刻阴冷黯淡。
上官云潇静静的看了他很久,久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想开口对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还是云潇打破沉默,慢慢抬步而上,将一袭白狐披风披在他肩头,道:“大哥,这里风大。”
“云潇。”他霍然出声,一双静默幽深的眸子仿佛暗流汹涌,“漫漫复仇之路,你可有把握?”
云潇心内一紧,脸上却是不甘示弱,装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如何没有把握?我上官云潇聪颖绝伦,八面玲珑,身后又有璇玑宫支持,自然是逢凶化吉,百战百胜。”
此言一出,自己都觉得失落。
不错,她是聪慧,可她的敌手,比她灵敏百倍;她伶俐乖觉,她的敌手,却是势力庞大;她有璇玑宫支撑,可是他们,朝堂之上,数十年摸爬滚打,早已握有重权。
哄骗的言语,连凝烟都不会相信,遑论她面前的是江湖中人人称羡的公子易初寒?
他果然付之一笑,温润如初,那一袭白衣翩翩,俊美绝伦:“云潇,我知道你的性子,固执倔强,又好打抱不平,认准了就绝不回头。叔父曾夸奖你执着坚韧,正义公平,焉知这不是你性格之中的弱点?哪怕是错的路,你也毫不犹豫的走下去,旁人无论如何规劝,你总是只听信自己……”
云潇紧紧抿了唇,只觉心中烦躁、失望、痛苦一涌而上,只想分辩,却又不知从何辩起。
难道说,他也不懂自己么?十余年相知相守,他竟也不懂自己么?
凌寄风可以质疑她,凝烟可以指责她,容舒玄可以嘲弄她,唯有他,不可以。
他必须相信她,支持她。因为他是她最爱重的大哥,也是……那个承诺的缔造者。
恍然间又回到易魁病床之前,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将云潇与他连在一起,道:“你要答应我……”
答应什么?承诺什么?如果连信任都没有,这样的承诺她宁可不要。
只是,为何心这样疼痛?
难道她要告诉他,她不想每次出游都是借了游玩之名,去给他寻药?天山雪莲、礁湖珍珠、西域息霍香、闽南千足虫,还有无数稀奇古怪却能治愈疑难杂症的良药,云潇满怀希望的一一寻来,却在长老们的摇头中失落而归?她为他翻山越岭,却始终无法全心全意看风景。他的病,多半是昔年毒药引起,而这幕后的凶手,恐怕正是她要寻的敌人。
难道她要告诉他,她不想再让璇玑宫笼罩在朝廷阴影之下,让他日夜忧心?曾偷听过易魁与他的秘密交谈,易魁认为,屡次进犯璇玑宫的势力,极有可能是朝廷中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