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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人从灵台下面直接飞跃上来。洪统和廖峡做出了搏击的架势。廖峡一弯手臂,一直袖箭飞向了来人的心脏位置。来人没有躲闪,只是伸出右手,就像摘一朵花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袖箭。
来人说道:“两位大人不用慌张。我是须泼焉。”
“大长秋(2)大人。失敬了。”廖峡说。
须泼焉是宣仁皇后的大长秋。须泼焉自宣仁皇后在象廷郡国做郡主时就侍奉她,是老象廷郡王为保护最宠爱的郡主而为她特意精选的身怀绝技之人,也是宣仁皇后的第一亲信之人。
“不敢。”须泼焉把袖箭还给了廖峡,然后向洪统和廖峡分别行了一个礼说,“洪丞相,廖大人,还望不要怪须泼焉尾随两位大人和偷听两位大人议事。只是局势危殆,须泼焉遵皇后娘娘懿旨,不得不谨慎行事。还望恕罪。”
洪统还了一个礼,眼里泛上了泪花,语带哽咽地说:“娘娘可好?太子殿下可好?”
须泼焉说:“娘娘一切都好。但太子殿下那边,我还不曾去过,未能亲眼见到殿下,不敢妄言。不过听宫里的内侍们说,太子殿下深居宫内,不见外臣。有此可见,太子殿下应该也未做什么过激之举。”
廖峡把袖箭又放回袖内,也还了一个礼,说:“大长秋大人是如何从宫里出来的?奉德宫估计肯定早被南宫卫士层层包围了吧?”
“奉德宫岂止是被南宫卫士层层包围了,就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和宫女也全都换了,皇后娘娘身边只留了我一个人。不过那几堵宫墙么,还是难不倒我须泼焉的。”
洪统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大长秋大人既然能够出宫来,那肯定也能去太子殿下的宫里去,可大长秋大人为何又说未曾当面见过殿下呢?”
“洪丞相所言甚是。如果我想去,长乐宫那些宫墙和南宫卫士,也是难不倒我的。只是皇后娘娘有旨,不许须泼焉去见太子殿下。”
“这是为何?”廖峡惊问道。
“娘娘说,她相信太子殿下必会妥善处置一起事务的。”
“知子莫若母啊。皇后娘娘圣明!”洪统由衷地说。
须泼焉点点头,接着说:“皇后娘娘还说了,洪丞相和廖大夫是自己人,老诚谋国,必会择机相见商议对策的,但绝不会在城内。因此,皇后娘娘交代,让我待两位大人出城来之时,再与两位大人相见。”
洪统笑了一声,说:“看来大长秋大人还是信不过老夫和廖大夫啊,所以才在灵台下先听听我们是何主张是么?”
须泼焉也笑了:“洪丞相误会须泼焉了。我方才是替两位大人剪了几条尾巴。”
“啊?!没想到我还是被南宫卫士盯上了,险些坏了大事。”廖峡懊恼的说。
“廖大夫并未被盯上。”须泼焉说。
洪统一惊,说:“老夫被南宫卫士盯上了?不可能啊,老夫是从密道中出来的,老夫一路行来,完全没有南宫卫士盯梢啊。”
“洪丞相,您确实没有被南宫卫士盯上。雒渊概和窦吉带出来的南宫卫士,确实没有本事盯上丞相。”
“那还能是谁?”
“北陵郡王派出的卫士!”
“啊?!他这么快就动手了?”廖峡惊叹道。
“两位大人请看。这是那些人身上的。”须泼焉从怀里拿出十几个腰牌,都是北陵郡王军内特有的玉质腰牌。
洪统皱着眉说:“最可怕的是,北陵郡王的卫士竟然比南宫卫士还要高明。老夫是从密道中出来的,竟还是被他们给盯上了。”
须泼焉说:“隆武大帝一直对北陵郡王不放心,早就私下里派出了大量绣衣使者(3)严密监控他。隆武大帝秘密指定由我来统领这些绣衣使者,因此我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多亏了这些绣衣使者,否则,雒渊概他们现在管控的如此严密,咱们就成了瞎子和聋子了。”
洪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须泼焉说:“大长秋大人,皇后娘娘派出大长秋大人,可是要跟老夫和廖大夫说什么话么?”
须泼焉笑了笑说:“皇后娘娘要说的话,就是刚才洪丞相说的那些话。皇后娘娘请洪丞相和廖大人不要做无谓之举,大丧期间,不要与太子、其他皇子、象廷郡王、外地郡守们串联,大丧之后请两位大人致仕返乡。皇后娘娘还有两句话,命我一定要只字不错地转告两位大人,并请两位大人牢记,一句是‘稍安勿躁’,第二句是‘拥戴新君’。”
听到皇后娘娘和自己的判断是一致的,洪统和廖峡大大松了一口气。
须泼焉紧接着问:“两位大人还有什么要我转奏娘娘的么?”
洪统和廖峡心里飞速地思索着,但却想不起应该说些什么,最后洪统说:“圣明无过皇后娘娘。请大长秋大人转奏娘娘,臣等定当遵照皇后娘娘懿旨,告老还乡,恭候娘娘懿旨。”
须泼焉说:“好!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两位大人也早些回吧。恕我直言,大丧期间,两位大人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今日若不是我恰好要见两位大人,估计两位大人已经被北陵郡王拿住把柄了。咱们后会有期了。”
“大长秋大人所言甚是。请娘娘和大长秋大人多多保重。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注:
1、灵台侍诏:官职名,负责观察星月运行。是大典星的下属。
2、大长秋:官职名。掌皇后事务。
3、绣衣使者: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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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英露漪兰 第二十四章 乐坊·凌姬
自从得知融崖被打入若卢诏狱并由凌姬剖析事情之利弊之后,云姬就一直头晕目眩、卧床不起了。凌姬知道她的心事,便与其他几个琉川舞姬说:“云儿受了风寒,不能见风,只能卧床。”
其他几个琉川舞姬担心被传上风寒,不敢过来看望云姬。云姬终日在床上猜测,融崖现在怎样了,融崖会不会被杀死,融崖死了自己如何求死。云姬终日不食一餐,头晕得更厉害了。
凌姬每日亲自照料云姬,自知无法劝解,也就默默无话。但凌姬拿出自己的一些值钱的首饰珠宝,私下重托了几个好说话的乐工,请他们帮忙打听融崖的消息。可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等来。
到了这日晚间,凌姬重托的一个乐工趁着晚间换值的工夫回来了,悄悄找到凌姬,说:“凌姬姑娘,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吧。我听太庙的人都在传,说融崖公子的罪已经确认无误了。具体的情形我也不甚清晰,只是听说,融崖公子毒杀了甘兹郡王的孙儿,证据确凿无误。陛下明日巳时要召见几位郡王和廷尉大人他们,估计明日就要定谳了。”
“啊?毒杀甘兹郡王的孙儿?!”
“是的,太庙里的几位公子说,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可有人说过,会定个什么罪么?”凌姬急忙问道。
“几位公子说,杀害宗室,依律应处凌迟,但融崖公子是贵戚,可能会议贵。”
“什么是‘议贵’?”
“议贵就是宗室贵戚犯罪之后可以适当减罪。”
“原来如此。那会减到什么样子?”
“那几位公子说,无论如何议贵,融崖公子总免不了一死。重的话,就是斩首,轻的话,就是赐自尽。”
“啊?!可是,他可是迦南郡守的公子啊。这也不能免死么?”
“哎呀呀,凌姬姑娘啊,他可不光是迦南郡守的公子哟,他还是象廷郡王的外孙呢,也是先帝皇后——宣仁皇后的侄外孙。听那几位公子说,象廷郡王都出面了,和甘兹郡王在御前都闹翻了。可是依然没有用啊。你想啊,凌姬姑娘。他毒杀的可是甘兹郡王的孙儿啊。甘兹郡王是谁,你可知道?甘兹郡王可是先帝和当今陛下的堂兄弟啊,是五服以内的嫡亲的宗室,是大照圣朝的开国功勋郡王啊。而且啊,甘兹郡王的荣宠是在所有郡王里面排首位的,就连先帝和当今陛下的同父兄长北陵郡王,都无法和甘兹郡王相比呢。再说了,毒杀了人家的小孙儿,融崖公子的心,也太过狠毒了些儿了吧。所以啊,虽然说是要议贵,但象廷郡王毕竟不是逄氏宗亲的郡王,杀的又是最受宠的甘兹郡王的小孙儿,能不能减刑也还真是不好说呢。几位公子说,陛下也出面了,可也没有用。嗨!就是减刑,还不是一个死么。杀人偿命,融崖公子也是罪有应得……”
“啊,这……这……如此说来,融崖公子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