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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华耘于是将雒皇后如何到的英露宫,说了哪些话,做了哪些布置,一一复述一遍。
华冲又补充问了几个问题,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
一壶茶喝光了。华耘出去,走出竹林,跨过小桥添了一壶茶回来,华冲才从沉思中出来,道:“反常必是妖。雒皇后如此一反常态,骤行非常之事,必有其非常之所图。依你之见,她如此反常地善待云娙娥,又对你如此莫名友善,到底所为何来?”
华耘一时毫无思路,道:“孩儿愚钝,请阿翁指教。”
华冲一扬眉毛,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雒皇后要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嘉荣亲王逄秩,谋取太子之位了!”
“啊?!阿翁,陛下早晚还不是要立嘉荣亲王为太子么?他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身份贵重无比,根据法统,理当是逄秩殿下继位,其他皇子难道还能越过他去不成?虽然现在陛下说要等迦南郡王身体康复之后就恢复他的太子之位,将帝位复归隆武大帝一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临时的障眼法,帝位肯定会传给陛下自己的皇子的。如果帝位传给陛下的皇子,那肯定就是嫡长子逄秩殿下。雒皇后用的着去争么?”
“有一点,你说的是对的,陛下肯定会将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绝不会复归隆武大帝一系。但是,这个得到帝位的儿子,是不是嘉荣亲王逄秩,却并不一定啊。”
“皇家法统在那里摆着,难道还有变数么?阿翁为何有此疑问?请阿翁指教。”
华冲拍拍华耘的肩膀,又摸一摸华耘的脑袋,笑道:“耘儿,我经常跟你说的,琢磨一个人如何做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阿翁经常教导孩儿,最重要的是‘设身处地’。阿翁常说,无论是与人交际来往,与人当面交谈,还是分析一个人做事,只要能够做到完完全全的设身处地,就会无往不胜!”
华冲点头,道:“很好。那么,现在,我来问你,假如你是陛下,自己的兄长隆武大帝突然驾崩,原本属于自己侄子、久居太子之位的逄稼的皇位,落到你的头上,你打破法统继位为君,你心里最怕的,是什么呢?”
华耘快速答道:“最怕世人怀疑自己得位不正,怕世人质疑自己的法统。”
“非也,非也!做皇帝的人,虽然也要在意世人的观点,但却并不需要惧怕世人的观点。你再好好琢磨琢磨。我再提醒你一句,陛下是从隆武大帝手中继承皇位的。我问你,隆武大帝是何等人物?”
华耘道:“是开天辟地、空前绝后的大帝,是万民敬仰的圣君啊。”
华冲继续摇头,道:“不不不!耘儿啊,你现在还没有完全设身处地。你要完全放下你自己,设想你现在就是陛下他本人。你现在,不是你自己华耘,也不是王公大臣、贵胄宗室,而是隆武大帝的亲弟弟,是一个一直纵情声色、安享富贵,高居太尉之职却几乎从不过问政事的永诚亲王!你再想想,你骤然得了皇位,作为一个已经成为皇帝的人,你最怕的,会是什么?”
华耘灵光一现,道:“最怕皇位不稳。”
“很好,很好。但还不够透彻。我再问你,为何怕皇位不稳?”
华耘边整理思路边说:“因为担心隆武大帝的心腹亲信。这些人都是跟随隆武大帝打天下的能臣良将,也是隆武大帝不拘一格,从低级将佐、低等文官中打破常规提拔上来的,这些人对隆武大帝忠心耿耿。陛下出人意料的越过既有太子、以皇弟身份继位,这些隆武大帝的心腹亲信就会不服。一来,他们对陛下继位之法统不正不服;二来,可能对陛下执政之能力和平素的威望不服。”
“很好,这就有点意思了。你方才能够说出这些人,找的很准确。就是这些隆武大帝的心腹亲信。但光是这些心腹亲信‘不服’,还不足以让陛下‘怕’。你再想想,陛下‘怕’他们什么?”
“怕他们拥立原来的太子、现今的迦南郡王逄稼么?”
“不!这不是根本的。”
华耘已经思路堵塞了。华耘的长处是人情世故通达无碍,但他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且对朝廷最高政治活动不甚熟悉,因此,他诚实的说:“孩儿愚钝,请阿翁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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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蓝瞳喜饶 第七十一章 华府(三)
华耘笑道:“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来跟你说说吧。陛下最怕的,根本上来说,是这些心腹大臣造反,尤其是那些外郡的郡守们造反。当初,隆武大帝经天纬地,敏锐的洞察了郡王制的缺陷,于是试行郡守制,而且极为成功。但郡守制度也有很大的缺陷,就是职权太大,无法制衡。郡守,实际相当于是有任期的郡王,除了不能世袭之外,手中掌握的军政大权,与郡王们几乎毫无二致。而且隆武大帝任命的郡守,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文事武事全挂子本事,绝非那些世袭的宗室郡王们所能比拟的。如果是在隆武大帝治下,凭借隆武大帝的极高威望极高和高超手段,这些郡守们就无人敢做非分之想;或者,如果是隆武大帝的太子逄稼继位,按照国家的法统,名正言顺继位,这些郡守也不敢做非分之想。但现在不同了,一来呢,陛下继位并不‘名正言顺’,二来呢,陛下在做永诚亲王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纵情声色的闲逸亲王,能力颇受质疑。耘儿,现在你再设身处地一次,假设你现在是隆武大帝的心腹亲信,是一郡的郡守,你会做什么?”
“我会,我会指责陛下继位不正,然后树起拥立迦南郡王殿下的义旗,起兵造反!”华耘说。
“很好。很好。很好。孺子可教!”华冲高兴的站了起来,饮下一盅茶,道:“正是如此。我再跟你说的透彻一些,你就更明白了。隆武大帝推行的郡守制,与郡王制度相比,肯定是大有进步的。倘若隆武大帝享位长久,将各郡郡守每隔几年就轮换几次,然后再设置其他一些官职来牵制郡守或者分掉郡守的一些职权,那郡守制度就会逐渐完善起来。可惜,隆武大帝享国日短,仅仅十余年,这些事情,要么是他没有意识到,要么是意识到了,但没有来得及做。现在在任的这些郡守,你要注意,我说的是那些隆武大帝时期任命的郡守,而不是陛下登基之后新任命的那些郡守。这些郡守,大多都是一郡设立之初就到任的首任郡守,实际上与开国郡王无益,在一郡之内都是令行禁止、威望极高。你在琉川长大,平日里为父在琉川的样子,你是日日都能见到的,可与陛下在圣都里有什么差异么?几乎毫无二致。这些,你应该都有切身体会。正因如此,陛下继位,最为忌惮的就是这些大权在握、威望素著的郡守,于是,陛下就采取了几步棋。第一步,就是宣称为逄稼保留太子之位,这实际上相当于对世人宣布,他自己只是代行皇帝之权,万年之后,终还要将帝位还给隆武大帝一系。这样呢,就堵住了各郡郡守拥立逄稼的嘴。第二步,就是采用郡王郡守共治的新政,而派出去的郡王,都是他自己的儿子。目的呢,就是用这些皇子郡王来制衡、分权郡守,防止郡守起兵造反。这两步棋都很高明,尤其是第二步棋,无论是从阻止郡守造反的角度,还是从推行新政的角度,都实在高明之至。有了这两步棋,陛下的皇位算是暂时稳固了。”
华耘敏锐的察觉到了“暂时”两个字,问道:“阿翁,为何用了‘暂时’两个字?”
“正是‘暂时’。陛下的郡王郡守共治制度,带来的稳固局面,只是‘暂时’的,危害却是潜在的,也是更为可怕的。只是不知道,陛下和雒渊概他们有没有预先想到。”
华耘第一次与自己的阿翁这么正经、深入的谈论政事,而且还是核心政事,华耘兴趣盎然,急问道:“请阿翁教导孩儿。”
“嗯。你能对这些政事感兴趣,很好。陛下新推行的郡王郡守制,最大的危害有两个。一是对原有的那些宗室郡王们造成了致命伤害。像北陵郡王、象廷郡王、甘兹郡王这些老牌子的郡王,他们都是累世的贵族王室,大权独揽惯了,何曾受过一个郡守来牵制的窝囊气。还有那些隆武大帝册封的宗室郡王,同样也是如此。而且,陛下削除非皇子郡王世袭特权的决心很明显。郡王,却没有世袭特权,这个郡王做的就没有什么意味了。总之,这些宗室郡王们,肯定会极力抵抗新政,靠几个郡守,是扭转不了这个局面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