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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未置可否,倒是墨台妖孽又自顾自地说道:“义爹,请您在府中留宿一晚!我心里堆着话儿,一定要找个人来诉诉。”
“现在是然儿你最痛苦的时候,哀家自当陪在你的身边。唉,真是作孽啊,想你年纪轻轻,怎么就遭遇了这等事。”皇太君的言语间满是对墨台妖孽的疼惜。
“父后,您大病初愈,不宜过于劳累,今日还是回宫休养为好,几位御医还在东时殿候着呢!”表面上懿渊帝是在跟皇太君商量,但她的语气强硬,容不得任何异议。
这下,气氛彻底僵住了,连墨台遥都不敢随意插嘴,然而,偏偏有搞不清状况的人冒然开口,道:
“墨台公子,我也能在府里过夜吗?我……我想明早最后送送玄……墨台夫人。”
颜煜由于哽咽而吐字不清,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得真切,同时也为他捏一把冷汗——颜煜啊,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在府里多停留一些时间,但你说话好歹也分一下场合吧?你难道没发觉现在做得了主的人不是墨台妖孽么,你难道没听见我们尊贵的皇帝刚才说的话么?!
“父后,您贵体欠安,一日之内乘凤辇往返于宫中确实过于勉强,说来墨台府是您的本家,您若喜欢,在此住一晚也无不妥,方才是朕未考虑周详。”尽管懿渊帝仍是朝着墨台皇太君说话,但她的态度竟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闻言,我差点扑地。皇上,君无戏言啊,墨台府离皇城其实不远,墨台皇太君乘车不会有多累,真的!您想想被您晾在东时殿上的御医们啊,您看看周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臣子啊!
“祭司既然也乏了,那就在墨台府中住一宿,明早再一同回宫。”有了前一句的铺垫,懿渊帝“顺其自然”地替墨台妖孽应允了颜煜的请求,只是自动跳过了送葬一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行动非常多余,其实颜煜根本不需要我的救助吧,其实他已经把懿渊帝吃得死死的了吧?!
“说来,祭司大人与我家妻主有数面之缘。你有心来凭吊,就进去上炷香吧,我想妻主她若见到你,一定会很欢喜的。”墨台妖孽难得好声好气地跟颜煜说话,他展现出的大度……无端令我头皮发麻。
“上香有何用,玄又看不到!她这会儿应该已经踏上了轮回,可惜我不再是修行之人,法力尽失,无法推算她的去处……我没有听玄的话,她是不是到死都恼我呢……”颜煜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修行者看待往生诸事的角度多少会与常人有所不同,不上香就不上呗,我是无所谓,但他的这番话在别人听来,显然是冒犯了亡人、冲撞了丧主。
墨台妖孽的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只是让你为她上柱香你都不肯吗?亏她对你……好,很好!”
好,很好,我确定墨台妖孽动怒了——所幸见势不对的墨台遥及时站出来引路,硬是赶在墨台妖孽发作之前,将颜煜与懿渊帝一行带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法台恢复嘈杂,哭声再度袭来,毒瑾慢吞吞地站起身,然后顺手把赖在地上的我也拉了起来。
“颜先生出现了,你计划的第一步算是成功迈出去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要怎么带颜先生出去呢?”毒瑾问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是,我们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偷渡’颜煜;而坏消息是,来这之前,我绝大多数的脑细胞都花在纠结‘颜煜到底会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上了。”我回答得相当委婉。
“什么意思?”毒瑾一怔。
“通俗地说,就是……我还没来得及计划之后该怎么办呢!”不用别人指出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欠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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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冬雪辞寒静待春融2
小园内,寒梅点缀琼枝;风递暗香四散。仿佛是为了不辜负此等美景;墙边的八角暖亭中开始上演一出浓情蜜意的戏码;透过半掩的布帘依稀可见里面的一双男女相偎而立、含情脉脉、耳鬓厮磨……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透视眼;无法看真切亭内二人的一举一动;但我有丰富的想象力;完全有能力自己脑补。于是;艰难挤在花台假山罅隙内的我,在被迫看戏的同时,不禁心生感叹——好一丛多情梅花啊;好一幅唯美画面啊,好一对……jian夫yin妇啊!
这是一所位于墨台府西北侧的园子;仅作府里赏梅观景的一去处,平日乏人问津,只有负责打扫的仆役偶尔走动。在今天以前,我没有特别留心过这所园子,自然从未发觉它的重要性——相对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在这不起眼的园子的高墙之外,不再是铜墙铁壁的墨台府,也不是守卫森严的尾巷甬道,而是……世代书香门第的宗政府!那个门可罗雀的、毫无防备的、连护院都舍不得多请几个的宗政府!据毒瑾透露,当初他与树得以轻易进出墨台府绑走我,就是借道宗政府利用这所园子的,而今日,我俩不得不冒险重施故技。
方才,毒瑾同我商量暂退出墨台府,待天黑再另做打算,谁知我俩前脚刚踏进这园子,就有人后脚也跟了进来。我在慌忙躲藏间惊鸿一瞥,率先进园的暗紫裘袍的女子,不正是令我恨得牙痒痒的冒牌宗政绮么?天知道她坑了我多少次,亏她现在好意思腰系绖带前来吊唁;而紧随其后的男子,那小脸蛋上腻着厚厚的脂粉,外披的素色绒氅遮不住内里艳丽的袄裙,做如此装扮出席丧礼,怎么看都是对逝者不敬吧,你个花痴……紫罗兰!
不是我说,墨台府又不是什么风月之地,何况府里还在办丧,你们幽会难道都不挑场合的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们认定墨台府的风水了,难道不能换个院子、换个亭子么?为嘛非选这处?为嘛要让我看到?为嘛……你俩搞到一块儿去了?
紫罗兰跟宗政绮……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是最近走到一起的,还是从很早以前就有联系的?莫非之前那些破事,紫罗兰也参与其中了……无数猜疑令我心中无端烦乱,我拒绝继续深想,只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亭子——
“墨台烨然当我是傻子么?!”紫罗兰高八度的嗓音突然打散了所有风花雪月的旖想,也不知他对宗政绮干了什么,只见宗政绮整个人后仰地摔出亭子,一屁股坐到了亭前的石阶上。
“大费周章摆一个丧礼,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连我都想唬!”出乎我意料的是,随即步出亭子的紫罗兰完全不似怀春少年,倒像一名耐心尽失的债主。
而摔倒在地的宗政绮并未动气,她动作灵巧地站直身子,在阶下恭敬说道:“公子切莫高声,小心隔墙有耳……”
“滚去告诉你家主子,若今个儿还不让我见毒玄,我就直接去面圣!”紫罗兰居高临下瞪视宗政绮,径自打断了她的话语。
突然被点到名,我不由傻眼,眼前的状况已不能靠我发挥想象力来解释了。
“我所言句句属实,公子何苦咄咄逼人?夫人确实已遭不测,我家主子悲痛难以自己,无心与公子叙旧。”宗政绮不比紫罗兰张扬,她的声量控制得极低,我听起来略嫌吃力。
“墨台烨然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想得美!既然是你们食言在先,就休要怪我翻脸!”紫罗兰一张粉脸冷肃,竟也能产生令人生畏的气势。
“冉燮公子!”宗政绮猛地向前半步,我注意到她的手悄悄探入了袍袖之中。
紫罗兰仿佛没看见宗政绮的小动作,他缓缓走下石阶,在经过宗政绮身边的时候张口道:“今天墨台府里里外外全是皇上钦点的内侍卫,你们想灭我的口恐怕没那么容易!”
宗政绮的身子僵直,没接话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看着紫罗兰姿势优雅地走出园子。之后,她亦没有多加停留,快步跟着离去了。
在确定他们离开之后,毒瑾从另一侧现身,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宗政绮……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是“有些”,而是非常不对劲!在我离府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这些未知因素就像一颗颗精心埋好的地雷,若我在无意中踩上了一枚,只怕后果远比我所预想的严重。
思及此,我迅速做出决定:“我们现在不能离开,我要再回灵堂看看。”现在有迹可循的,就是方才春莲偷偷调换的香条。
……………………………………………………………………我是预示女猪冲动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