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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男人张嘴打着哈欠,准备睡觉了,但这儿既没有床垫,也没有毯子。父亲向其中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要能在上面躺着睡觉的东西。
“要是有东西垫在身下,你就是最幸运的人了。”这个家伙说。
他转身消失在地道中,半小时后回来,拎着5个床垫和5张毯子,供我们18个人睡觉用。这时,地道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年轻母亲因为寒冷和潮湿的空气,直打哆嗦。她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和有营养的饭菜。她的孩子需要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保持温暖。其他妇女给了她一个垫子和两张毯子。可她裹着毯子依旧直打哆嗦,哭泣着,说了些我们听不清楚的话。
此时我们才弄清楚那天早晨一枚火箭弹落在她家房上,她丈夫当场就死了。
“我最后一次看到我丈夫是今天早晨,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她告诉我们,声音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语。这是我第一次听她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他说,我活不了了,就让我死在这儿吧。”说到这里,她双唇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痛苦地深深叹了口气,继续哭诉。
“我们还一起吃早饭来着。他说我们去巴基斯坦躲一躲,他父母住在那儿,然后办签证去英国。
我们是在喀布尔大学社会法则系读书时认识的,然后就订婚了。我们读大四时,他父母离开了阿富汗。他们不得不走,因为他父亲卷入了政治事件。我丈夫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本不希望他返回阿富汗。但是,我们相爱了,他受不了与我分离带来的痛苦。于是两年前,他回来与我结婚了。”
她声音很小,如泣如诉。通过讲述她的故事,慢慢地也把我们变成她家庭的一员,好像她就是我们的姐姐,也减轻了她之前当着我们面生小孩带来的全部羞耻感。“今天早晨我们在餐厅吃早餐时,他望着我说他很幸运能拥有一位像我这样的妻子,然后吻了我。我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黄油和果酱,就在那时听到一声巨响。随后,我被压在房梁下,从屋顶掉下来的土和草落在我身上。我想站起来,可是动弹不了。不过,我正好在厨房的角落,那儿的瓦砾要比厨房中央掉下来的要少。终于,我从身上推开房梁。我站起身,嘴里和鼻孔里满是尘土,还有弹药的烟味。我开始呼喊阿哈默德来救我。他没有应答。从屋顶掉下来的房梁堵住了房门。我困在厨房里,手里还端着已经碎了的果酱瓶。我从窗户爬到院子里。
“餐厅的屋顶完全塌了。我努力想搬走房梁,可是太重了。我环顾四周,找到一把铲子,于是铲掉从屋顶掉下的尘土,我的丈夫正被埋在下面。”
“我铲土时,出现几次宫缩,我没理会继续铲。不一会儿,我看到我丈夫的大腿。我认出他穿的那条牛仔裤。这是他身上仅仅能看到的部分。我差点儿晕过去,我对自己说,勇敢点。”
“经过一小时的铲土,我把我的丈夫从瓦砾下挖了出来。他冲我笑笑说,你挖了这么久,我为你感到骄傲,要记住我太爱你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想我活不了了,告诉我父母我非常爱他们。告诉他们,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说到这儿,他摸摸我的肚子说,告诉我们的孩子,我想见他一面,可是真主不希望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相见。告诉他,我在那边等着你们。”
“说完,他的脑袋靠着我的大腿,要我抚摸他的头发。我轻抚着他的头发,禁不住哭了。他望着我说,我不喜欢看到你哭的样子。不要为我哭泣,这是我的宿命,我就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笑一笑,笑一笑,笑一笑”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然后身体一阵猛烈抖动后骤然而止。他的嘴角还挂着微笑,可眼睛睁得老大,那是人被吓坏了才有的神情。我合上他的双眼,把他放在了那儿。”
说到最后,她开始饮泣。稍后,由于寒冷和失血过多,她开始颤抖。
一位妇女走到她跟前,紧紧抱住她,极力让她平静下来。大家一言未发。我们对这位产妇所承受的极大痛苦感同身受,此时她本来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可是此时此地同她在一起的却是一些陌生人。
我的身体开始哆嗦。
父亲递给我一张毯子。我把一半毯子当作褥垫,把另一半盖在身上。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可心里还想着阿哈默德和他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的儿子。
几小时后我醒了。父亲和其他人在做俯卧撑好让身体暖和些。有的人冷得直打哆嗦,鼻尖通红。他们呼吸时,从嘴里冒出白色的哈气。父亲拍了拍我的脑袋,让我睡觉。我又睡着了。
又过了三四个钟头,有人踢我后背。起初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不是在做梦,因为后背很疼。我醒来后,发现一个块头很大的家伙站在我面前,喊道:“醒醒,醒醒”
父亲恳求他不要伤害我。“他只是个孩子。”他说。
1分钟后,我依旧有点睡眼惺忪,见自己与其他人一起待在地道尽头一堵蒙尘纳垢的墙边。大家手上都端着一把铲子。
我们被分成3组。大多数成年男子干挖地道的活儿,一直向前挖。那些军阀对地道通向哪里、或者为什么要挖三缄其口,绝不吐露半句。我们心里清楚不该张嘴问。妇女们把铲下来的土装进桶里。另外4个成年人和我则把装满土的桶运到地道入口,倒到外面。尽管阳光灼眼,可我还是想待在外面。一个卫兵始终在地道口站着,严防我们逃走。每当我们当中谁回到地道里慢了一点,那家伙就朝谁狠踹一脚。
那位年轻母亲抱着孩子。当婴儿啼哭时,她就给他喂奶。几小时后,她被释放了,因为她什么活儿也干不了。
就这样,我们干了两个钟头。之后,我们每人领到了一块面包那种他们在黄色谷仓为穷人做的俄国黑面包,还有一杯水,这就是早饭。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一个样,一块面包一杯水。
第二天晚上,我们开始互相搭话,尽量使彼此多些了解。我们也开些玩笑,虽说每个人说话对双唇都像贴了封条似的只绽开条缝儿。大伙儿开始聊自己的生活、孩子、妻子、丈夫。但没有一个人谈论政治,或者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因为我们都互相提防。
指挥官和他的4个爪牙肩膀上扛着枪,来到我们近前。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个袋子,压得他差点趴下。他把袋子在我们面前放下,然后打开。袋子里全是手铐。指挥官开始铐住所有男人的手和脚,然后,他用一根长链子和沉重的扣锁,将每个人与挨着他站着的那人连在一起。父亲正好处于中间位置。谁也动弹不了。哪怕移动一下,都会伤着其他人。
然后他将3名妇女铐在一起,与男人们分开。只有我和另一名妇女没被铐上。在指挥官扣上手铐、用力拉紧以确保锁得很紧时,那4名爪牙只是身不由己地被动观望。
然后,指挥官抬眼瞥了一眼没被铐上的那名妇女,说:“你只要不挣扎,不喊叫或者咒骂,就没事。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脱掉衣服。快点,一件一件地脱,我们很快就会完事。你想象不到我们有多快。我们离开自己的家,离开我们的老婆。我们是在打仗,没有性的战争就像是毒药。”
她被自己听到的弄糊涂了。“你们在这个国家是为和平而战,难道还要做那些人所不齿的事情”她严厉地质问道,仿佛一位老师在对一个顽劣的学生讲话。
“你要带来麻烦,我看出来了。”指挥官告诉她。
父亲想站起来说话,可手铐坠住他,他站不起来。一名爪牙用卡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的枪托打他的脑袋。我想跑过去帮父亲,但指挥官从我身后抓住我的衣领。
我高声喊道:“我要去看我父亲。”这句话换来的是他狠狠打我的脑袋,一时间我眼前直冒金星,虽说地道里一片漆黑。
鲜血顺着父亲头顶流到下巴,沿着下巴往下滴。他向前倒去,失去了知觉。打他的人将父亲双手铐在一侧,想让他保持坐姿。
这时,指挥官开始用刀子划那名妇女的衣服。不一会儿,那名妇女被扒光了衣服,她只能不停地咒骂和吐唾沫。指挥官爬到了她身上。见此情景,我闭上眼睛。我对看到这种事情深以为耻。她凄惨地尖叫着。他完事后,用袖筒揩了一下脸上的唾沫,然后起身。
“不要把力气都用在我身上,后面还有呢。”他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