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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西安府。
皇帝陛下一行,已经移驾至这里。
在接见了徐光启以及陕西当地的一众官员之后,皇帝陛下单独把洪承畴留了下来。
能够成为陕西一省众多大员中第一个与皇帝陛下“独对”之人,洪承畴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反正这是好事儿,而且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洪承畴庆幸自己已经有所准备,否则只能看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从身边悄悄滴溜走了。
“陕西的灾情,是朝廷最为挂念之事,”皇帝陛下和缓的声音响起。
“皇上心系天下,乃天佑我大明,陕西父老也是铭感五内,臣代数百万生灵恭谢皇上圣恩,”洪承畴适时“颂圣”,同时撇了一眼安坐在上的皇帝陛下,见他虽然没有喜笑颜开,可眉眼却是舒展着的。此所谓千穿万穿,唯独马屁不穿,不论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鲜有不喜奉承的。
“朕惟一人也,岂敢贪天大之功……大明数万万苍生,尚需大小臣工上下一心、鼎力相维,”
“臣等身受皇帝陛下恩典,定当同心协力、戮力从公,”
“嗯,各位爱卿所费心血,朕是知道的,朝廷是不会吝啬的,”
“为我大明朝廷效力,是臣等的本分,不敢奢求格外恩典,”
“爱卿能有如此心怀,朕甚感欣慰……目前凤翔府的赈灾情况如何?”
洪承畴的蒙师洪启胤曾在其篇文中批下“家驹千里,国石万钧”的评语,而皇帝陛下看着眼前这位身材伟岸,脸部的模样,也几乎就是标准国字脸的“能吏”,心中不禁腹诽起来――这又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家伙,怎么这样的家伙最后却都……好好,朕不心存芥蒂,不再抱有偏见了……可不管过程如何,最后总归是留起了辫子,这总归是事实吧!
不要误会,皇帝陛下只是在心中腹诽一下,并没有要“提前算账”的意思。
目前陕西最重要的事务,就是赈灾了。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朝廷的每一文铜钱都花费在赈灾方面,除了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必要的处理文牍方面的刀笔吏留守衙门之外,陕西各级官吏都被分配了一块区域,负责这个区域的赈灾事宜。他们负有监督之责,并且现场解决遇到的问题。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要及时向上一级衙门汇报,不得瞻顾推诿,若是贻误赈灾大计,惟该员是问。
此为朝廷的一项新政,名为“责任制”。如果哪个区域出现贪腐或组织不力等现象,惟该区域负责人是问。
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衙门有布政使一人坐镇可也,因此参政洪承畴也被分派了下去。他负责的区域,是西安府西北方向的凤翔府。刚才会见众臣之时,已经做过介绍,因此在经过了前面的几句客套之后,皇帝陛下就问及了洪承畴所负责区域的赈灾情况。
“臣受朝廷委派,至凤翔府监督巡视赈灾事宜,督促大小臣工为赈灾大计尽心竭力……臣所见所闻所做,皆我朝自太祖以来所未见,黎民温饱之余,无不感谢圣恩……”赈灾是为大明王朝目前的头等大事,皇帝陛下召见,肯定要问及,因此洪承畴在凤翔府接到召见的圣旨时,就已经做足了功课。刚才人多嘴杂,根本没有自己发言的机会,而此时闻听皇帝陛下提及,似乎正搔到了他的痒处,所以他抖擞精神,开始了慷慨陈词。
凤翔府治所设在凤翔县,领有凤翔、岐山、宝鸡等七县和一个州陇州,辖逾二百里。境内多山,叫得上名来的就有杜阳山、雍山、岐山等数十座。另外还有雍水、渭水、斜谷水等十数条大小河流,只不过连年干旱,河流内流淌着的,勉强可以称为小溪罢了。
凤翔府山地众多,境内虽有十数条河流,可上游已经近乎枯干,下游也只能徒唤奈何,因此近几年的收成就全靠雨露滋润。而在连续数年的干旱之后,产出寥寥无几,不要说人畜果腹,野兽也都要纷纷迁往他处。
“正当生灵面临涂炭之际,朝廷高举赈灾大旗,各项惠政依次施行,升斗小民无不欢欣鼓舞,臣要为黎民百姓叩谢圣恩,”经过长篇大论地介绍了凤翔府的舆情以及朝廷的赈灾措施实施之后的效果,最后的几句话,洪承畴不仅声音提高了一些,而且说完这段话之后,还跪在地上,“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
说实话,皇帝陛下绝对不相信洪承畴能够走遍凤翔府的山山水水,可每一座小山包,每一条小溪,在洪承畴的嘴里说出,都是如数家珍,令听者产生恍如身临其境之感。
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真的就像是解放军进城,解放劳苦大众那样,令人心潮澎湃斗志昂扬。皇帝陛下都不由自主地振奋了精神,双手紧紧地抓着座椅的扶手。
“人才啊,绝对是人才!”怪不得努尔哈赤那个老小子,宁愿搭上自己的“家属”,宁愿自己头上的那顶帽子绿油油的发光,也要将这个洪承畴纳入自己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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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洪承畴对2
尽管皇帝陛下比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多着好几百年的阅历见识,都要被洪承畴的慷慨陈词所打动。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的洪承畴可是还不到四十岁,在官场中绝对属于少壮派,大好年华也才刚刚开始,绝对是前途无量。
有些人能干,有些人能说,能干又能说的人也有,可既能干的非常漂亮又说的足能打动人心的,那可就是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了。
“那么……嗯,那些……山上的情况怎么样?”皇帝陛下稳了稳心神,终于开始问出了他最关心、最想问的问题。
“山上?”皇帝陛下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平地儿上那么多的荒地还没有开垦完毕,就惦记着向山地扩展了。不过,人家是皇帝陛下,不管想干什么,怎么干都是对的,“皇上一言,令臣茅塞顿开,山上的荒地还有很多,臣回去马上安排他们就开始向山上……”
“不,不是,朕的意思……是山上的那些匪患,爱卿在凤翔府的这段时间,可曾对境内的流民情况做过了解?”看洪承畴似乎是会错了意,皇帝陛下急忙加以解释。
“是,臣愚钝,未能明白皇上的意思,臣请罪。至于境内的流贼……已经,哦,在朝廷赈灾措施的感召下,多数已经重归故里了,仍然不思悔改的只是极少数,臣回去凤翔府之后,一定再次向他们宣达皇帝陛下的圣恩,相信他们肯定能够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
“朕是想知道,凤翔府的流民情况,有多少人在朝廷赈灾政策的感召下已经重回故里?有几个山头还被他们控制?每个山头有多少人?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本地人,又有多少人是从外面流窜而来?这些流窜而来的人中,有多少是来自本省,又有多少是来自外省?”皇帝陛下一个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抛出,而且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是越来越严厉。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虽然已是初春,天气依然寒冷非常,可洪承畴却已经汗流浃背,随着皇帝陛下一个个问题连珠般的抛出,他唯有跪在地上扣头不止。他没有想到这才眨眼的工夫,自己刚才的那些颂圣谀辞就已经失效。
“你有何罪?”皇帝陛下的语气倒是一缓。
“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臣不该以不知为知之,存了蒙混过关的心思,臣请皇上治臣欺君之罪,”拼了,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对自己的不懂装懂很是气恼,洪承畴悍然又押上一注,希望以此挽回刚刚给皇帝陛下留下的糟糕的印象,不过,拜托,“欺君之罪”只不过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洪承畴一边说,一边伏地叩头不已。
“嗯,朕看你还算明白,欺君之罪就暂且记下,日后若再有企图蒙混之举,定当重罚不饶,”
“谢皇上隆恩,”
“你我君臣相处时日尚短,爱卿或许还不了解朕的原则……朕并非食古不化,也不会要求臣下凡事尽善尽美,因为总有一些意外的因素,对正经手的事情造成影响,因此,朕绝对不会要求臣下完完全全做到尽善尽美,只要尽心尽力去办,即便稍有欠缺稍有瑕疵,朕也不会怪罪,但是,希望你千万记住,而且时刻都不能忘怀,朕想听的是实话,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不不加任何粉饰的实际情况,即使情况有多糟糕,爱卿都要对朕知无不言,朕不怕,朕都能承受。”皇帝陛下的语气和缓,声音不疾不徐,但却透着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