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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族民，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也知道以我罪孽之身无权与你们对话。不过，也请你们放心，我已受到惩处，每日寝食难安，活着，或许便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吧！”
她跪在满目疮痍的坟墓旁边，第一次面对她亲手杀死的万千族民。
其实，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痛苦。她心中所承受的煎熬不是任何人能体会的。
可，在其他人的世界中，她既然杀了人，便是错的，便承载着满身的罪孽，永远也无力偿还。
因为，死了的人是真的离开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身旁，他们不会再向亲人散发甜美的微笑，他们已经永久的沉睡了。
‘轰隆隆！轰隆隆！’
阵阵惊雷响彻在天际，狂风暴雨也转瞬间倾泻而下。
雨水如同尖锐的刺芒一般，拍打到蛊圣身上，可她却仿若感受不到一般。
是啊，这种疼痛，太过微小，又怎及她内心的一丝恐慌与愧疚呢？
若天要亡我，那便用雨水将我拍死，或者将我淹没，反正，这本就是一场解脱。
………………………………
第四百二十六章 鬼冢
“洛竹，陪我去见一个人。”
夜晚的疆域，并未灯火通明。这儿就如同一处无人理会的荒野一般，依然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氛。
薛洛竹紧紧跟在蛊圣身后，自认胆子挺大的自己竟然也在心底深处生了恐慌之感。
一阵阴风吹过，薛洛竹急忙紧了紧身上衣衫，看着前面沉默不语，只一味行走的女人，想要问些什么，又默默闭嘴。
路途漫漫，漆黑诡异的荒野小路上，只响起两人碾压地面的脚步声。
“前辈？”薛洛竹张了张嘴，压下心中恐慌，低声问道：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淡然的话语，没给薛洛竹任何安全之感。
他继续僵硬的迈着脚步，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到了。”
当终于听到这两个字后，薛洛竹暗松一口长气。
向前方瞭望，险峻的半山坡处，孤淋淋的立着一个小房，如同鬼屋一般，看着让人尤为可怕。
“那……那人就住这儿啊？”
薛洛竹艰难咽了口唾沫，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颤声问道。此时他的样子，与那个冷静骄傲的神医形象相差何止万里。若白曦凌在此，一定会觉得，此时的他，才真正算是一个人，而非她眼中的神明。
“嗯。”蛊圣随意应道，似乎精神不加。
向前走去，薛洛竹才发现，这孤立在山间的房子处，竟然还有个小院，站立在院中，薛洛竹不知为何，竟想起了白天所见的坟莹。
此时，他竟觉得，那矗立在面前的小房，鬼气萦绕，若要踏足那里，就好像走进一个鬼冢一般。
“进来吧！”
蛊圣心情欠佳，并未察觉到薛洛竹的胡思乱想，她毫不在意的推开薛洛竹眼中那扇鬼气环绕摇摇欲坠的木门，未有停息，便走了进去。
“啊……哦！”薛洛竹快步跟上，走了进去。
灰暗的房中，只简单的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木床，一个圆形木桌还有几个凳子。
桌上放着一套似乎年代久远的茶具，还有一根快要烧尽的白色蜡烛。
“你来了！”温柔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那个破旧的木床上，坐起一个满脸苍白的男子。
薛洛竹定睛一看，仿佛看到一个修炼多日的小鬼从洞穴中走出。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今晚这些荒诞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再次看去，却见那人已经走到桌子旁边，笑意盈盈的为他们倒着茶水。
“坐啊！”那人将呆站在中央的薛洛竹迎到桌边坐下，甚是和善，可薛洛竹却是感到一股阴森气息从身边飘过。
他端着茶杯，低头将茶水送到嘴里，可余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向正与蛊圣谈话的男子飘去。
‘他为何给人一种熟悉之感呢？按理说，我应该没见过这人啊！’
“来，兄弟！”
那人为薛洛竹续添上茶水，态度谦和，一直微微笑着。
“谢谢！”薛洛竹低头答谢，脑里反复思考，熟悉，怎么会熟悉？到底哪里不对呢？
他再抬头看去，却见那人仿佛也在盯着他看。
………………………………
第四百二十七章 矛盾
‘对了，眼神，是眼神，他虽然态度和善，可眼睛里却是透着死气，他看他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这种神色，等等……不就是白天在坟地中的那人吗？可，可也不对啊，白天那人身材矮小，可面前这人，可算人高马大，身高也将近八尺啊！’
“好的。你缺什么就给我说，父亲也时常叨念你，我可不想让他说我虐待你。”蛊圣放下茶杯，向薛洛竹微微示意，站起身来，便向外走去。
“素皖……”
刚到门口，便听到男子温柔的呼喊，薛洛竹止住脚步，只见蛊圣只是微微转头，朝那人点了点头，便再不留恋，向外走去。
薛洛竹看出那人眼中依依不舍的浓郁情愫，却也未在说什么，友好的点了点头，紧跟着离开。
“前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想请你先告诉我，见到他是什么感觉？”
离开那处诡异的小院之后，薛洛竹正想开口问话，却被蛊圣先行问道。
薛洛竹稍一思考，整理好思路后，如实答道：
“虽然他态度和善，但我却觉得他别有目的，他身上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而且，我还对他竟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恩，怎么说呢？就是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两个完全矛盾的地方，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那种和善的态度，不应该出现在他阴森的气息中。”
“你说对了！”蛊圣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在薛洛竹迷惑不解之时，补充道：
“你对我的经历都有一定的了解，想必也清楚，父母曾给我订了一桩婚事。”
“前辈是说，刚才那人……”
薛洛竹一点就透，满是不可思议的朝着小屋方向指去。
“是！”蛊圣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接着说道：
“他名乌渡，那时候是族里天赋最高，最优秀的少年。若是没有凌霜父亲的出现，现在或许我便和他生活在一起吧！”
她转头，朝着薛洛竹微微笑着，却不知，那笑容里，到底夹杂着什么。
“其实，我对他并未有什么了解，只是当初炎郸皇帝告诉我凌霜父亲已死的消息后，我将所有的恨意都强加在了他的身上，我杀了万千族民，在将要杀他之时，却被母亲阻止，而不甚将母亲杀死。”
她并未在薛洛竹面前表露任何情感，她说她将母亲杀死时，甚至都未有一丝语言的波动。
她停息一会儿，不知是自己在缓解情绪，还是给薛洛竹消化的时间。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而他，也非常识趣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他一人住在这半山腰处，和族中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渐渐地，我与族人都忘记了这个人，直到有次，父亲有意在我面前提起他，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也不想违背他的意愿，便上山看他，从此，每月十五的晚上，我都会来这儿看他。
我不知自己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恨意，我也知道，他自始至终一直默默的喜欢着我，可我，却总觉得，在我面前的他，太过虚假。
今日，你去的那个坟莹，是我万千族民的坟墓，也是我这个当族长的亲手杀的。”
她没有向惊讶的薛洛竹看去，似乎也没听到他倒吸冷气的声音，或许，是她早已习惯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黑衣之人便是他，我今晚带你来此，也是想要听你的判断。”
“可是前辈，他们之间就算气息相仿，身高之间的差异，也太过明显了啊！”
“或许是某种秘法也未可知，我这段时间，想对族人进行一一排查，会比较忙碌，监视他的重任，就交到你的身上了。”
“是，洛竹明白！”
………………………………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分别前夕
夜凉如水，河面波光粼粼，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璀璨。
傍晚十分的‘嫒辰伊’，依然别样美丽。
白曦凌平躺在草丛中，脑袋枕在独孤宸宇大腿上，格外舒服。
微风吹过，寂寥的夜空，终于将沉默的两人给唤醒。
“宸宇，这次我怕是又不能遵守承诺了。”
她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