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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璟与李焯相视而笑。
李焯喝了一口茶,雨前龙井特有的清香弥漫开来:“昨ri读了秦苑送给我的那本《左传》,有一则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如今想来倒是有趣。”
白璟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且待之。只是今天晚上,要苦了子逸了。”随后便又问阿璐,“子逸去了福王府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阿璐道:“正要回禀呢,福王府刚派人来传话,说陆公子今天喝了点酒,就不回来了。”
白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中有蹊跷,便冲李焯使了个眼sè:“子逸是咱们一手带大的,向来滴酒不沾。”
李焯点了点头,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不大放心,璟,你亲自去福王府一趟。”
白璟点了点头。夜晚的烛光太过明亮,那婆娑的影子是竹影还是树影,已然让人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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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局 幸有清香压九秋(下)
() 昭和弈苑的车子早已停在了福王府,福王得当今圣上厚爱,光建造福王府,便不知花了多少银两。虽然已入夜,街上却人来人往的,这也难怪,今儿个是下元节,是水官解厄的ri子。
一个时辰已然过去了,弈苑的马车已经停在福王府的门口。福王府门口的侍卫已经去通报传话了,却迟迟不见人。白璟只觉得愈发无趣,便将腰间悬着的一品蓝田玉箫取出来,呜呜地吹着。
“白璟师兄甚少拿出这件稀罕物,如今又在外面吹奏,看来是有意催子逸了。”陆子逸从福王府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一身弹墨云锦斗篷,手里握着一只赤金镂海棠镶八宝的手炉子,“我其实……”
“我知道。”白璟还未等子逸说完便道,“福王不过是想多留你几ri,才说了你喝酒之类的话。”
陆子逸只是淡淡一笑:“福王的棋,下的极好。”
“这只赤金镂海棠镶八宝的手炉子是福王赠的。”白璟的脸sè完全不像平ri那般和蔼,或者说,完全不像平ri对待子逸那般和蔼,“在昭和弈苑,有些东西该放下的就要放下。可以结交的贵人多得是,我看今天沈家次子沈渃朝就不错,他也很看重你……”
白璟掏出了那枚沈渃朝在宴会上送给陆子逸的玉佩。宴会之后,陆子逸便把玉佩收了起来,白璟如今又将它拿了出来。他蹲下身,将玉佩系在了陆子逸的腰上。陆子逸爱穿白sè,玉佩衬着这身衣服,愈加觉得洁白莹润,恍若无物。
“别怪我。”白璟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
“我明白,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陆子逸掂了掂腰间的玉佩,笑道,“突然多了这么一个配饰,还真是感觉略微沉重。”
子逸,你会长大的。白璟心里默然道。还是说你已经长大了,却不想为这些事情困扰呢。
“璟。”陆子逸恶作剧般地叫了一声,打断了白璟的思绪,“这么晚你还亲自来接,说实话,是不是弈苑出事了?”原本白璟正要以娘亲一般的口吻,絮絮叨叨地将子逸说教一番,却被陆子逸的这句话打断了。不过白璟并没有惊讶,子逸对事物与气氛的细微变化,总是第一个察觉到。
白璟点了点头:“徐灵化自己强行住在浣雪阁了,还招来许多不三不四的人在那里吹拉弹唱。”
“听上去很热闹的样子。”陆子逸仿佛很感兴趣。
“子逸。”陆子逸总是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白璟不止第一次表示无奈,“弈苑的规矩向来森严,夜半高歌这种事情,若纵容了一次,以后其他人便会纷纷效仿。”
“那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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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驶回了昭和弈苑。
丝竹之声大老远便能听到,此时,弈苑的大部分人已然在浣雪阁外齐聚一堂。见陆子逸与白璟一同来了,不由得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白璟的随从阿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道:“刚才秦苑先生发了好大的火,拿了根棍子就冲进去了,却被他们叫人撵了出来,还挨了打。”
陆子逸不禁扑哧一笑:“璟,看来你的拿手好戏被人抢了。”虽然子逸这么开着玩笑,但是他知道,在弈苑里太过招摇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白璟一副对陆子逸的话充耳不闻的样子:“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不对,你派人去白术堂老号的柜上领几贴药。”白璟是卖药货郎出身,如今他的白术堂已然遍布大江南北,有很多人奇怪为什么他放着好好地生意人不做,偏偏要来弈苑这样一个拘束人的地方。“秦苑也真是,他也算是老人了,怎么也这样沉不住气。”白璟不由得又板起那张脸来。
“我去看看。”陆子逸的脸上的表情分明表现出想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站住!”果然又被白璟阻止了,这次白璟制止的是子逸,“不要靠近徐灵化那些人,实在是很危险。”
“不必担心啊,因为我不是去打架的。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陆子逸一边笑着说,一边小跑地溜掉了。
“真没办法。”白璟不禁摇了摇头,抄起旁边侍卫手中的棍子,便要往浣雪阁里走。
“只要是子逸,随他去也没关系。”说话的是一名长者,长长地须髯,只穿着一身素sè茧绸的长衫。
“师兄,您怎么来了。”白璟不由得停了下来,这位长者是赵直垣,与李焯、白璟、陆子逸是诚源道场的同辈弟子,也是李釜一手教的徒弟,只不过年岁实在大了些。
赵直垣劝道:“要是你去了,就会变得难以收场了。”这个陪伴在他们身边多年的老师兄,对这几个人的脾气最是了解。
白璟苦笑了一下。被赵直垣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确实如此。
夜sè很浓,丝竹之声袅袅地从浣雪阁传出来。子逸轻轻地推开门,只见徐灵化外躺在榻上,正用着一只胭脂紫地八宝纹酒壶,往一只白玉斗里斟酒。下面的海堂式脚凳上坐着几个人作陪。一名使女略施粉黛,穿着一身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束着双sè宫绦,坐在琴案前抚琴。另一名歌伎着淡妆,手里持着一把丝帛玉柄的小团扇,亭亭而立,轻唱着,如莺声雀语。
“想不到这里还真是热闹。”陆子逸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塌子的另一边。
“你是谁?”徐灵化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我是李焯门下的人。就是忘记给你安排住所的那位。”
坐在下面的几个年轻的永嘉派棋士偷偷地看了一眼陆子逸。虽然他们对陆子逸的说话口气有些意见,但依然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并非凡俗之辈。
“不觉得有些热闹过头了么?”陆子逸一手摇着折扇,一边打量着周围,“我一进来还以为是在大街上。”
徐灵化放下酒杯,开始上下打量这个看似说话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你是说那些使女弹唱的歌曲么?”
“不,她们弹唱的是《chun江花月夜》。”徐灵化说。《chun江花月夜》是唐朝张若虚所作,和有意思这个词毫无半点瓜葛。
“我听说,琴曲是极高雅,能让人静心之声。”陆子逸一脸神往的样子,“我只喜欢《chun江花月夜》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世间纵使有多少悲欢离合,在这两句上,也便尽了。”
原本还在一边弹唱的使女们,听到陆子逸这句,忽然不唱了。这也难怪,她们这些人,自幼被卖到花街柳巷,与亲人分离,在教坊中挨着鞭子长大,更是看惯了那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听陆子逸这么一说,也难免感怀。
徐灵化的眼中不免划过了一丝悲凉的意味,但是这种悲凉立刻被他那特有的大嗓门扫得一干二净:“你是李焯门下的人?”
陆子逸点了点头。徐灵化从榻子上起身,一把攥住陆子逸的手腕,将他拉至跟前,简直如同对待一个小姑娘一样。
“你也是棋士?”徐灵化问。
“嗯。”
“什么流派?”
“京师派。”
“这种流派,我可是闻所未闻。”徐灵化的语气中仿佛充满了挑衅。
“我只听说过这个流派。”陆子逸答道。
徐灵化的表情先是有些古怪,而后哑然失笑。坐在下面的人一开始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两个人,但是时至现在,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徐灵化的心情很明显比之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