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长卿见父亲怒了,便不做声。若是以前,他准要和父亲闹翻,只是在拙政园住了这几ri后,他便多多少少能理解这个老人的心情了,或者说,是作为一名棋士的心情。
“你个孽障,还不给我滚出去,难道要在这里气死我不成。”魏秉琰的语气慑人而严厉。
魏长卿瞅了瞅门外,母亲王氏只对他点了点头,魏长卿便也不再多说一句话,道了声安好,便出去了。
“瞧你刚才的样子,何必呢,没的倒气坏了身子。”王氏手中捧着一盏成化窑小瓷盅,递与了魏秉琰“喝盏樱桃蜜,压压火。都多大了,脾气还是这样。”
“还不是被他给气的。”魏秉琰接过蜜盏,一副无奈的样子。
王氏却笑着道:“要我说,长卿回来,懂事了不少。你没看见,刚才你话说得那么重,他可曾还过嘴?再说,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魏秉琰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声:“常言道,开先者谢独早,伏久者飞必高。但愿,他是后者罢。”
………………………………
第十五局 梅妻鹤子梦吴讴
() 黄花梨宝石蓝锦缎围子的双辕车,即便是在金陵这样一掷千金的地方也不常见,来来往往地行人不由得停下来驻足。
车内的少年轻轻地掀开帘子,一脸好奇地向外望去,嘴角噙着一丝恬淡的笑意。
“笑什么?”坐在车内的白璟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对于平常的事物,白璟总是不寻常的严肃,但是陆子逸也未免太过孩子气。
陆子逸慢慢放下帘子:“金陵这也算是棋坛的大都会了,而且永嘉派的棋士有很多呢。我却好奇,永嘉离苏杭更近,却多聚在金陵,苏杭两处与之相较,竟全被比了下去。”
白璟阖上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金陵’里,有个‘金’字。”
“可是‘京城’二字里,没有‘金’字。”尽管明白白璟的意思,陆子逸还是愈发固执了起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风如此,就连这些古老的城池也未能免俗。
万历二十八年初,昭和弈苑成立,京师派李釜的传人李焯所领的诚源道场,成为了第一拨入主昭和弈苑的人。直至万历二十九年年底,其它流派的人才陆陆续续来到昭和弈苑。而今天,万历三十年八月初八,在金陵的紫岳客栈,陆子逸与白璟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名叫徐灵化的男人。
昭和弈苑从此至今所有的恩恩怨怨、爱恨憎恶,可以说是由这一天开始的。
马车徐徐地停在了紫岳客栈的门前,客栈的伙计忙着为白璟与陆子逸打点行李,安排房间,二人很快便住了下来。紫岳客栈的前院是酒楼,后面是客人的住所,因濒临河畔,所以来住的都是极富贵的人。
原本白璟与陆子逸不必在金陵耽搁,可直接北上,在济南落脚,但今ri是金陵棋赛的决赛,陆子逸便央求着白璟陪他去看。白璟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与陆子逸不同,他不是为了棋,而是想提前目睹一下那些极有可能入主昭和弈苑的新人们。
紫岳客栈的酒楼里,白璟与陆子逸只点了一些简单的菜式,外加一壶酒。
“下午对弈的,是野雪大师和一个叫徐灵化的人。”白璟道,“子逸,你觉得谁会赢。”
陆子逸却笑道:“我若说是野雪大师,璟一定会说我偏心。”
“若是我,我也会押野雪大师啊。”白璟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个能一眼识别出围棋天才的人,自己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明ri,必定是我胜出。”忽地,白璟身后有一人突然开始开怀大笑,可是笑声略显尖利,还带着隐隐地杀气。白璟不由得回过头端详了一会儿,只见那人推杯换盏之间,眼睛如同野兽一般,冷冷地环视周围,一看就是个异人。他的身边坐着几位棋士,面sè很是恭敬:“那是自然,您可是徐希圣之孙。”
“那人是谁?”白璟悄悄地问坐在旁边的陆子逸。
陆子逸一脸稚气,笑嘻嘻地答道:“到底是谁呢?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猜他是徐灵化,而且他是永嘉人。”
“为什么?”
“第一,他的口音很重,我在街上看着,许多棋士说的都是这个口音,也只有永嘉派这一可能。再者,能在现在还这么得意的棋士,只有进决赛的野雪大师和徐灵化了。他既然不是和尚,当然就是徐灵化了。而且他说,他是徐希圣的孙子,可不是姓徐了。”
白璟沉默了一会儿,徐灵化虽然只在今年的金陵棋赛上刚刚崭露头角,但是他的声名早已远播,人们说,他是永嘉派的第一人。
“徐希圣的孙子?听说当年徐希圣四处远游,与天下国手皆有对局,年仅二十六岁便死在了扬州。人人都说他的棋风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又一生漂泊,所以没有娶妻生子。徐希圣之后?恐怕是他自己编的。”白璟的脸sè很不好看。
陆子逸似乎对此并未察觉,只是笑着说:“此言差矣。璟可知南宋时有个叫林洪的,也说过自己是林逋的七世孙。然林逋因有终身‘不娶不仕,梅妻鹤子’之轶事,是以林洪当时人对林洪称自己为林逋七世孙之说往往予以抵制。多年后,杭州知府亲自主持重修杭州孤山林和靖墓及放鹤亭、巢居阁等古迹,发现一块碑记,记载林和靖确有后裔。其实林和靖并非不娶,而是丧偶后不再续娶,自别家人,过着“梅妻鹤子”的隐居生活。是以林洪乃林逋七世孙之说也有可信之处。”
话至此,徐灵化这个人,便再也没有在这饭桌上谈起。
用完午饭,白璟与陆子逸两人便去看棋了。
决赛是在同泰寺北偏院的住所内,只有与棋赛相关的要员才能在室内观棋,而为了旁人也能够欣赏到棋局,举办者便在寺院外搭一个台子,里面的人一通传棋落何处,外面的人便将这一手手棋展示给大家。
这局棋是野雪大师与徐灵化对弈。
真是好棋,白璟叹着,野雪大师是一名高僧,下出来的棋如出尘之莲花,颇有佛xing,而徐灵化的棋,一看便知是永嘉派的路子,棋思极妙,快步轻灵。原本对徐灵化并无好感的白璟,如今也对他有了一丝敬佩。
棋局结束,徐灵化以一子胜于野雪大师。
夜sè已深,窗外的蝉儿没完没了地聒噪着。陆子逸歪歪地靠在榻上,闲翻着一本书。白璟推门而入,他刚刚去外面打听了此次棋赛的前三甲。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子逸放下书,问,“怎么不去秦淮河逛逛?”
白璟一边将云锦袍挂好,一边说:“我是去办正事的。”他的面sè依旧如往常一般严肃。他确实是去办正事的,金陵棋赛,朝廷选拔前三甲作为弈苑要员,且都是永嘉派的。野雪大师因为是僧人,所以不管这些俗事,所以第四名永嘉派的李冲被列入了名单。而从此以后,恐怕京师派的人在弈苑的ri子便会不好过了。白璟对此很是忧心。
“子逸,你今天问我,‘京城’二字中,没有‘金’字,却是天下棋士所聚之地。”
陆子逸安静地点了点头。
“京城的确没有金陵一掷千金的繁华,但是,最拔尖的棋士,一定在京城。”白璟专注地望向陆子逸,“千万别辜负了李焯对你的栽培,他对你的期望很大。”原本很严肃的表情,配上这段话,还真让人倍感沉重。
陆子逸只是嘻嘻哈哈地一笑:“最拔尖的棋士在京城?他现在明明就在这间屋子里啊。”
“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白璟哑然失笑,目光中露出了少有的一丝柔和。
若是子逸,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将徐灵化击败,白璟心里叹了一声,“天凉了,你也不知道关窗户。”白璟走到窗边,将大开的窗户合上了,有着实地子白窗纱隔着,这缕凉风所带的寒意,便不那么明显了。
………………………………
第十六局 三宣王令风云变
() 不知不觉,又过了五天。因父亲魏秉琰忙着给朝廷递折子的事,所以照看刘安德的任务就交给了魏长卿。
魏长卿给了班头些许银两,这才进到了监狱中。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则让他大吃一惊。
躺在地上的人,魏长卿已经认不出来那是刘安德,皮肤上有一道道烧焦的痕迹,血肉模糊,指甲也完全裂开,眼睛和踝骨也都被动了刑,而且是大刑。
魏长卿想到过,刘安德在狱中少不了要受些拷打,所以来的时候特地备了药。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此时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