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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服了乌樨圆子。”
老太监话音刚落,恰巧一只猫经过了老太监的脚边,绕了几圈,便要扑。老太监本要它赶走,却不知越赶这猫就越不松口,弄得他十分狼狈。
陆子逸只转过身对雪妍道:“向长姐借个东西。”
说罢,陆子逸便将雪妍的含光夺下,风吹林动之隙,反手一剑,把那老太监刺了个透心凉。
“邵嫔娘娘头风时常服乌樨圆子不假,只是乌樨圆子中有薄荷一味,猫最是讨厌。”说罢,陆子逸将剑交还给雪妍,“只怕邵嫔那里也出了事。”天色渐暗,陆子逸也能感到一张大网向他们铺张开来。
雪妍接过剑,目光澹然:“不管出了什么事,横竖你姐我一人顶着,你赶快回你师兄那里去。”
陆子逸默然不答,只是朝太湖石后面的树林里深深作了一个揖道:“晚辈只认得您的猫,却不知您是谁,但还要多谢您相救。长姐受伤,如今被困在宫内,不知大人可有救法?”
只听那树林传来一低沉的男声:“救自然可救,但还请陆公子答我一问,若合我意,在下自会施以援手。”
“还望指教。”
“都说昭和弈苑陆子逸清识难尚,至徳可师,可如今却杀人不眨眼,可谓伪善乎?”
男人话音一落,雪妍觉得此人说话实在过分,刚想辩些什么,却直被陆子逸截下了话头:“诚胜于假,假胜于无。当年乱世,春秋五霸尚且能凭伪善维系一国之地,获天下之显名,更何况如今太平锦绣之年?子逸虽非至诚之人,却也愿意做做样子,且算沽名钓誉。”
树影微动,只见从中走出一男子,一边拍手,一边笑叹:“陆公子如此坦然,不像那伪君子,倒是个至诚之人了。”那男子身材颀长,只穿一身襄青色常服,却盖不住珠玉风采,眉眼间有些许五陵少年的不羁之意,更多了一丝文气。“邵嫔宫中确实出了事。我一会儿会与僧人们一同出宫,雪妍姑娘可着缁衣斗笠,先和我们出了内宫,于外宫的寺庙内将养几日。皇帝一定想不到人会在宫里不走,等阖宫戒备松下来,便可将姑娘送出宫去。”
雪妍有些迟疑,陆子逸却道:“长姐放心去便是。”说完又将玉龙膏交给雪妍,“长姐回去之后,不宜请大夫,这是白术堂的药,长姐回去自己敷贴,每日换药一次,一月内便可伤愈。还有……”陆子逸犹豫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子逸无意参与这些大事,也望长姐早日全身而退。靖难之役,血已经留得够多了。”
说完,陆子逸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后苑。雪妍只是怔然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握着药瓶的双手一如既往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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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局 子期郢人尚难求
且说陆子逸回到乾元殿,与魏长卿等人谢了恩后,依次入座。万历帝换了身洒线绣龙常服,身边依然是郑贵妃相伴。御座下另设一几,坐着的是当今太子,太子西面坐的是福王。
魏长卿从未细看过这两位皇子,今日是第一次离着近一些。只见福王面如中秋之月,似乎继承了母亲郑贵妃的姣好容貌,眉眼间却像万历帝。万历帝和郑贵妃眼光偶尔扫过,也满是笑意。然而太子却相貌平平,远不及福王,说话时也是低眉顺眼,倒是在他身边侍奉的太监看上去是个聪明人。
众人敬了一轮酒,便是歌舞。《楚商》之乐奏响,便有宫人陆陆续续地上菜。才饮片刻,万历帝便放下手中杯道:“每次排宴总是歌舞,到底无趣。”
郑贵妃听罢,放下酒杯倩笑道:“陛下可是有好主意了,定要说出来才是。”
万历帝道:“今日棋会,我大明棋士大展身手,明日便是诗会了,倒不如让诸位棋士做些诗篇来,以围棋为题,或歌或咏,将此番盛会记以笔墨,以助明日诗情。无论是七绝五律,哪个词牌都好。”
说罢,太监早已摆下笔墨,将棋士们引到一侧,布上桌椅,等一齐写出来,再呈与圣上和其他人阅览。下面的几个翰林早就迫不及待地看这些棋士的笑话,昭和弈苑的棋士虽是官家,却因要常常陪弈,总似半个伶人。再加上那几个士大夫出身的高门自视清流,偏偏看不起棋士,也想趁这个机会讥讽一二。
昭和弈苑这九人聚到一块,大家都开始问魏长卿怎么办。魏长卿好歹也是翰林院的庶吉士。
魏长卿想了想,杜芝舫、陈沨和秦苑都是出自书香门第,陈沨的父辈虽然以贩丝为业,却也未曾荒废了两个儿子的书。李焯作诗勉强,白璟只怕也并未在诗词上下过功夫,至于赵直垣更是提笔手抖。其实这都好说,大不了代作一首。只是既然要将盛会记以笔墨,需得有一篇序方好。作序不比作诗,行文需得大气,方能收的住后面的诗作,自己这几年虽然在读书上恶补了些,但也没有这个底子去做序。
陆子逸见魏长卿犯难,想必是因为序的缘故,因此走过来道:“这序我来替你做,你先去帮他们,泽休师兄的诗我来弄。等你们的诗好了,我这首自然也成了。”
魏长卿原本不大信,只见陆子逸提笔研了墨,神思片刻,便下笔如飞了。
待到诗成时,杜芝舫做了一首七绝,陈沨做了一首五绝,魏长卿令填了一首撼庭秋给了赵直垣,白璟自己做了首五言律诗,魏长卿见底子里有些文章,便只改了几个字。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遂给自己作了一首七律。此时他去看陆子逸的序,只见陆子逸早已将序写完。魏长卿细细读来,这篇序是一律骈,自古骈俪文以律骈为尊,只因律骈太考辞藻,无论典故比兴,一律凑双对仗,读起来颇为大气。他没想到,陆子逸自幼学棋,居然还有这等手笔。
魏长卿才要问陆子逸,陆子逸便展了新纸,夺过魏长卿填的那篇七律,细读了几遍,方道:“我写的只怕没你的好,不过倒是要借你的韵用一用了。”
说罢,陆子逸又步了魏长卿那首七律的次韵,又做了一首七律。
此时香已燃完,魏长卿将所有人的诗誊写出来,便交给了旁边的太监。
万历帝也没想到诗作这么快就呈上来了,只饮了口茶,开始细看,读完了序,眉间似有大喜之色,又忽而平复如初,之后又将那篇序递与了郑贵妃,道:“昭和弈苑也有这等人物,你也看看。”
郑贵妃看了一遍,亦是先喜,后略有吃惊之色。
万历帝只将掌事太监唤来:“也把这序递与众卿家看看。”说罢,便将其交予掌事太监,依次传览,自己开始看后面的诗。
为首是杜芝舫的咏围棋七绝一首:
满盘云子杀劫处,错落黑白经纬中。
棋若江湖争算计,闲暇博弈亦人生。
读罢,万历帝只笑着摇摇头:“斧凿之气太重,失了绝句的高风。”
郑贵妃道:“人未必有十全十美的,棋士能将诗词做的中规中矩,也算难的了。”
万历帝不做声,只往后看,接下的是陈沨的五绝:
兵家常算计,战场亦纷争。
谋略无聊事,清闲界外情。
“倒是清淡之作,只是未见好意境。”万历帝又接着看了白璟的五律,和魏长卿代赵直垣作的那首撼庭秋,都不甚满意。原来魏长卿只因赵直垣识字不多,只挑了平易简单的字用,随意做一首而已,只怕做好了万历帝让赵直垣当面对答,就露馅了。
将诗全部读罢,万历帝只拿着陆子逸代李焯作的七律和魏长卿的七律翻来覆去地看,总也分不出高下。
魏长卿作:
乌鹭偷得几许闲,黑白相逢竟投缘。
晓汉欲揽双飞燕,天极巧夺三星连。
雕檐云阁藏秀策,砺石盘岩隐清源。
南柯一梦寻雅趣,不知何为天王山。
陆子逸作:
收官小目一时闲,萍水相逢最是缘。
鸦点岭南遗冷壁,墨翻砚北字流连。
斧薪偷换三千世,寒藻倾翻第二源。
不觉家童匀鼻息,几声零落入深山。
郑贵妃也看了看,道:“我觉得第二个好,很是风流别致。”
万历帝却笑道:“第一首更有天家威严,大气一些。”
几位大臣也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皆赞第一首好。因第二首诗上署名的是李焯,万历帝便将李焯和魏长卿一起召来,赏了许多东西。
李焯谢赏时,万历帝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师傅可是原京师派人称小棋圣的李釜?”
李焯答:“回禀陛下,臣正是李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