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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抱住班琴,厉声嗤道:“二娘你要知道,大姐也有权利追寻自己的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只有孟复如今她虽是不在了,却到底是和所爱之人共赴黄泉,此后一路相伴你说我是自我安慰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可大姐被处决的那一刻,我是亲眼看见她和孟复都带着笑看顾彼此的”
见班琴的动作似乎小了些,继续道:“何况站在大姐的角度上想一想,如果我是大姐而你是我娘,我只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寻死觅活的追着我到地狱来二娘,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大姐也为了你自己,你明白吗”
班琴的眸底仿佛碎了,像是支离破碎的玻璃瓶般,混合着细碎的沙子和血的颜色,教人不忍直视。
她泪眼婆娑的盯着百里九歌,不断的啜泣,终于像绷紧的弦断了般,哭着软在了百里九歌怀里。
见班琴不再自寻短见,百里九歌总算松了口气,刚想拉着班琴离开这里,却见百里越穿着一袭丧服走了进来,左右两边跟着一身白的赵倩和百里紫茹。
当看见百里九歌时,三个人的脸色不尽相同。
百里越冷声道:“不肖女,你来干什么”
百里九歌懒得看他。这人身为红绡的爹,却那般冷血无情的将红绡推到死地。如今棺材已放在这里,二娘差一点也跟着死了,百里越却还姗姗来迟
见百里九歌的眼神带着蔑视,赵倩嫌恶的讽刺起来:“九歌,你那是什么眼神红绡虽然罪无可恕,可毕竟是我们奉国大将军的小姐,也算是我半个女儿。此刻这里是灵堂,大家都穿着素服来吊唁她,你怎么还能穿得这样喜庆呢”
自己穿得喜庆红衣么
百里九歌几欲大笑,忍无可忍的指着几人,纵声嗤道:“这奉国大将军为何这般光怪陆离、黑白不分我穿的是红衣,心中却是惨白如雪。不像你们这些人,各个披麻戴孝白成一片,心却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你”百里越的脸又绿又紫,一口气没接上来。
百里紫茹忙道:“九歌姐姐,大家原本都已经够伤心的了,你又怎能”
“你闭嘴”百里九歌喝斥。这整日就知道装柔弱的毒女子分明曾陷害过红绡,现在还装什么装
“百里紫茹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要是再为了私欲毒害别人,将来死的时候可别怨没人给你收尸”
“你说什么”
百里紫茹的盈盈水目化作了尖锐带毒的针刺,两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百里紫茹也索性不管平日里所维护得形象了,直接仗着嫡女的身份撕破脸。
“百里九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中伤我,事到如今我若是还忍着你就太没有骨气了庶女就是庶女,和你那外室的娘一般没有修养,就知道满街乱吠果真皇上把你嫁给那药罐质子去冲喜太是明智,你这种人留在府里简直就是爹丢脸的,也只有那药罐质子能配得上你这根烂菜叶”
这番话直如最刻薄的针,狠狠扎进了百里九歌的心头
自己那决绝伤人的娘亲,纵然给了她黑暗残酷的童年,将那一道伤疤永生的留在她的心口上可是那毕竟还是她娘又凭什么轮到百里紫茹说三道四
还有墨漓又凭什么骂到他的身上只因他身为质子、疾病缠身、又娶了她这样一个没修养的庶女为妃,就要遭受这些恶毒的谩骂吗
心底的怒火无法遏制的窜满全身,几乎就要冲上去将百里紫茹踹出门时,蓦地才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是带走班琴
只得狠狠吸气,用空气填满胸腔,压下满腔怒火,道:“我想问个明白,你们要将红绡葬在哪里。”
百里越冷道:“皇上的妃陵容不下她这不贞不洁之人,我百里家更是不会让这样的女儿进祖坟。看在她毕竟是我女儿的份上,就让班琴将她带走,随意处置去。”
百里九歌悲愤不止,怒极反笑,却只是笑,再不想搭理这冷血无情的父亲。
她扶了班琴,安慰道:“二娘你打起精神来,这件事情我来办,你随我离开此地,去别处生活。”
百里越眉头一拧,“不肖女,你要带班琴走哪里去”
“你管不着”冷声嗤了他一句,无畏无惧的眼底一抹寒光。
百里九歌扶了班琴便走,只当耳畔那所有阻止的声音都是狗叫。
这黑白不分的奉国将军府,她早受够了,今日不管班琴心头有什么顾忌,自己都要将她带离这个火坑
就这么从奉国将军府带走了班琴,百里九歌在街上拦了辆马车,将神情憔悴的班琴扶了进去,复又花钱找了另外一个车夫,将百里红绡的棺材搬出来,暂且运去芳菲馆放着。
她要先安顿好班琴,再找来孟复的尸骨,与红绡合葬
压抑着满腔情绪,百里九歌回到芳菲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芳菲馆也开始了营业,陆陆续续有恩客走进馆中。
百里九歌不欲引起骚乱,便把班琴和百里红绡的棺木从后门带了进去,找了个房间给百里红绡停尸,接着又将班琴扶进了自己的房间中。
刚给班琴弄了些吃的,鸨母便找了过来,有些烦心的揉着太阳穴,对百里九歌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虽然走的是后门,却还是被好些人看到了,结果黛黛她们又找我评理,让我惩罚顾怜将你带来楼子中。”
百里九歌这会儿正好给班琴夹了些菜,听了这话,眼神一沉。
“鸨妈妈,这关顾怜什么事黛黛她们是不是太欠教训了”
鸨母也气愤道:“可不就是如此却奈何她们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零女子,我又能拿她们怎样”
“难道就任着她们欺负顾怜吗不行,我要去把话说清楚了,不能让顾怜受委屈”起身就要冲出去。
鸨母连忙拦住了她,反问:“你要怎么把话说清楚亮出你的真实身份吗你就不怕传到殷浩宸的耳朵里,又惹一堆麻烦”
百里九歌顿时怔住了。是啊,这段时间大喜大悲的,竟是差点忘了还有个殷浩宸。他毕竟对她甚是维护,这种时候要是自己再多事扯到他身上去了,岂不是要更乱更麻烦吗
只得不悦的问着:“那你给个办法,怎么办吧。”
鸨母揉着太阳穴,无奈的说道:“好办法我也想不出来,只是这些天你都以白蔷的身份住在芳菲馆吧,就当百里九歌神不知鬼不觉被顾怜送出去了。至于你家相公要是过来唉,你能瞒着也瞒着吧,虽然我估计,他早就把你看穿了。”
百里九歌本是在专心的听着鸨母的办法,却在听了最后一句时,笑不能笑悲不能悲,抱怨道:“我自会瞒着墨漓的,倒是你怎么老胳膊肘向外拐,总说他什么都知道。”
鸨母哂道:“我这把年纪再加上这把阅历,看人当然看得比你准多了。那周世子决计是个心如明镜、洞若观火之人,却素来是不动声色的,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姑娘能看得透他才怪了”
这话却是戳中了百里九歌心中的一个疙瘩。
她确实看不透墨漓。
所以只能傻乎乎的喜欢着他、维护着他,期待他对她能再特别一些、再多告诉她一些他的事。
她也明白,其实自己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吧而她只是努力告诉自己,不要介意罢了。
可事实上,感情这种东西,她既然尝过了,也自然能明白说不介意,又怎能做到真的不介意呢
反而只会在一日日的接触中更加的介意,也更加的深陷其中吧。
恍然间,百里九歌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墨漓是一盏明灯中的火,明明离她那么近,可她却像一只飞蛾不断的扑在灯纸上,不论再怎么努力,也破不开那朦胧的灯纸。
这样想着,神情也渐渐变深。这副表情被鸨母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便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结果把你这开朗率性的女孩给说成了愁眉,这岂不是我的不是了你就当我是胡乱猜的吧”
百里九歌回神,也知道这段时间什么是主要什么是次要,这会儿惦着墨漓只顾儿女情长,实在不对
于是回道:“别担心我,方才就是因为在意墨漓而关心则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提了”
她朝着鸨母走近了些,表情也重新放开,“鸨妈妈,之前让你替我保存的那一千两金子,现在都给我吧。”
鸨母略怔,明白百里九歌所说的就是从墨漓那里敲来的金子。她问:“你是打算使用那笔钱了吗”
“是。”百里九歌定定道:“我要用那笔钱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