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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冲殷烈火打了个抱拳,与鬼医施施然离去。
这会儿左相府的婢子端来了一件青狐裘,殷烈火挥手示意那婢子将狐裘呈去给墨漓。
“世子殿下,请披上这个吧。”婢女说道。
百里九歌感激道:“烈火,真的太谢谢你了”连忙将那青狐裘加在了墨漓的鹤氅之外,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淡淡而笑,在百里九歌的搀扶下徐徐起身,青色和白色的披肩落地,那狐狸毛皮遮住了原本盛放的昙花,却平添了一份清冷幽淡,与那昙花香气恰是相得益彰。
“多谢烈火姑娘。”他波澜不惊的一笑。
殷烈火轻颔首,转着轮椅停在书房门口,目送两人出去,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开得繁茂的垂丝海棠后
熹微的晨光渐散,天地间破开亮堂堂的清明,整座朝都被沐浴在一场金色中。
一条无人的巷子里,鬼医和孤雁并肩,一高一矮,轻步走过。
鬼医苍老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孤雁,你我才到朝都这么一会儿,奇怪事就来了。”
孤雁哂笑:“前辈指的是周世子,还是殷姑娘。”
“自然两者都有。”鬼医说起:“那殷姑娘的双腿是被人毒残的,那种毒,名为胭脂杀,几乎只有河洛国的人才会使用,且那种毒药极其昂贵难求,只怕不是皇亲国戚,断断用不起的。”
“皇亲国戚”那殷姑娘的身世,还牵扯到河洛国的皇室了
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关心的只是师妹而已。
“鬼医前辈,您见多识广,对周世子的棋路有什么看法我是觉得那人高深莫测的很,今日一番试探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反观黑凤,那么单纯简单的性子,要是死心塌地跟着周世子,你说我能放心吗”
听着孤雁的语气里满是焦躁和牢骚,鬼医慈祥的安慰:“黑凤是个好孩子,自有她的福气。至于周世子的棋路,若是老朽没记错,倒是与从前老朽切磋过的几个蓬莱国人有些相似。”
“蓬莱”孤雁大惊:“蓬莱不是在辛巳年就灭国了吗十九年了他周国的世子,怎会与蓬莱难道他的那位长辈是来自蓬莱的这周世子也忒危险了点,不行我要去把黑凤带走,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
“别冲动。”鬼医拦住了孤雁,语重心长道:“老朽都说了,黑凤有黑凤的造化,你这样光凭揣测就要违抗她的意愿,实在不是哥哥该对妹妹做的事。还是先随老朽回钟山去吧,也别让子祈等太久,气得杀过来才好。”
孤雁被堵得语塞,一时也想不到良方,索性答应了鬼医,两人一路回钟山去了。
却道那厢,百里九歌刚回到世子府,便被宫中来的内侍找上了,竟是传了昭宜帝的口谕,宣她迅速入宫面圣。
不好的预感顿时缭绕在百里九歌的心间,回眸望了眼从马车车窗内望向她的墨漓,想了想,笑道:“记得回去了先休息,我会赶紧回来的。”
墨漓在御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轻轻颔首,徐徐进府去了。
两人间的眼神交流,被那内侍全看着了,虽是看不懂墨漓幽深潭底的颜色,却是将百里九歌眼中的情愫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的唇角扯开一道冷笑,似是笑她明明能有活路的,却自己往死路上走,没得救了
百里九歌却没去注意这内侍的眼色,轻轻一跃就上了宫里为她准备的马车。
随着内侍的鸭声响起,马车小跑,在颠簸中远去。
“世子殿下。”
有黑色的人影迅速而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墨漓站在半合的府门内,望着来人,语调平静无澜:“御影,想说什么”
这人正是极少开口的御影,绷着一张冰般的脸,声音冷的似冻了三尺的冰凌:“适才在左相府,殿下为何与那人对弈尤其是那老者见多识广,恐怕已经有所怀疑了。”
“无妨。”墨漓道:“就算他们真顺藤摸瓜,查到的东西也不足为虑。正好我也看看,九歌所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淡淡的语气,掩不住字里行间的锋锐和寒凉。御影扬了扬眉,觉得此一刻的墨漓正是最值得他们追随效力的,深思、内敛、把控有度,更重要的是,不会轻易受所谓感情的影响。
御影坚信,只有冷情之人,才能在逆来顺受的境遇中,向所有人讨回一切,一步步踩到最高的那个位置。
可御影也不会忘了那个被昭宜帝一道圣旨嫁过来冲喜的女子。他一直都在暗处盯着她的行踪,知道她去过芳菲馆,去过宸王府,揍过殷如意,还去了钟山虽然他没有对她进行过监听,但她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他和御风御雷,始终对她保持着戒心
“御影,还与往常一样,去跟着九歌吧。”
听见墨漓的话,御影施礼遵命,冷然一撩衣袍,倏地似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弹指而去既然百里九歌是去面见昭宜帝,那他便凭着自己绝高的身法跟进去,查清他们说什么。一旦证实百里九歌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那他定会除了她,以保世子殿下的安全。
御影知道,若换做是世子殿下,即便平日对百里九歌温柔体贴、甚至或许对她存了不一样的感情,可一旦发现她确实是奸细,也定不会对她手软
天高云淡,一方赤色的轮盘高高升起。
百里九歌坐着的马车一路奔驰,穿过重重宫门,被带到一座陌生的殿宇之中。
进殿一望,见看见昭宜帝坐在一张华贵精美的飞雪榻上,一名窈窕又丰满的女子侧卧在软软白雪间,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女子生得极其妖娆,浓妆艳抹,端的是一副迷人沉沦的狐媚模样。丰满的胸口半露在抹胸下,一袭萍青色对襟羽纱衣裳裹着大腹便便的身子。看样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已经很大了。
她望着百里九歌,笑吟吟道:“原来你就是九歌啊,我们姐妹长这么大,可都没见过面呢,过来让本宫瞧一瞧你。”
这娇软侬嗲的嗓音,本是听得人心尖尖都麻了,可却甚不合百里九歌的胃口。
她明白这人是谁了,就是她那嫁进宫中封了贵妃的二姐,百里青萍。果然和百里紫茹一样是美人胚子,可是,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见过陛下,见过二姐。”百里九歌抱拳作揖,懒得多搭理。
百里青萍的眸中有异色一闪而逝,她在昭宜帝怀中蠕动起来,娇嗲道:“皇上您看,九歌怎么这样行礼啊,她一定觉得臣妾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都不想理臣妾了。哎呀不对”似猛然想起了什么,“臣妾差点忘了,九歌也是嫁人了的呀,难道是生活的不太好,所以没有心劲与臣妾叙叙姐妹之情了吗”
百里九歌皱了皱眉。这个二姐,真是拐弯抹角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二姐,有话直说吧,我讳莫如深。”
百里青萍似有若无的一笑,只顾着在昭宜帝怀里打滚了,将昭宜帝弄得是心猿意马,恨不能就地将她吃干抹净,却偏还得保持君子之姿。
他聚目盯着百里九歌,那一双黑色瞳仁的深处,有什么不知名的暗光在跳跃,唇角,亦是缓缓勾勒起来。
百里九歌无语,委实不喜欢昭宜帝露出这种表情。上次他便是这般阴险莫测的笑着,拿红绡大姐和二娘的性命要挟她,逼她嫁给墨漓当内奸。
忽而听闻昭宜帝拍掌三下。
只见一群内侍抬着什么东西走进来,那大玩意是用红布罩着的,但似乎很重。
内侍们将之落在了百里九歌的面前。
再接着,又进来五个侍卫,每人的手中都牵着条狗。五条狗个头有人那么大,凶神恶煞,口流涎液,似是在等待大餐一般跃跃的想接近红布下的东西。
百里九歌的心中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红布霍的被掀开,当望见里面的东西时,百里九歌忍不住倒抽凉气。
红绡二娘
她们为什么会昏睡不醒的处在铁笼子里
惊诧和愤怒攫住了百里九歌的心,她嗤道:“这是什么意思,快放了我大姐和二娘”
百里青萍亦是浑身一颤,水眸含惧,凄声喃喃:“皇上,臣妾的庶母和庶姐是犯了什么错吗皇上”几乎要凄然落泪。
昭宜帝猛然倾身,在百里青萍的菱唇上偷了个香,接着一脸邪气的冲着笼子旁的内侍摆摆手。
那内侍得令,转身按动笼子上的机关,笼门顷刻打开
这一瞬,那五条大狗满目凶光,开始挣扎着要扑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