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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九歌摇摇头说:“没事的,我不怕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登基大典。我倒是不怕被说成是祸水,但不能让你被说成是贪恋美色误了国事。”
幽月般的眸底闪过一抹更深的柔情,墨漓吻了吻百里九歌的额头,柔声细语:“先看看情况,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干嘛总说我受委屈啊,我真没觉得!”百里九歌娇憨的在墨漓胸口蹭了蹭,趴了好半天都不愿起来。后来怕把墨漓的胸口枕麻了,百里九歌直起身来,掀开窗帘往外看去。
这一望,足足让百里九歌吃惊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很想问问自己,这么壮大华丽的队伍,怎么她在上车前就没有注意呢?这般长龙似的排场,彩凤似的宝马香车,随行的华丽宫人,绵延十里的各色落花……
一瓣纯白的花飘进了车窗,落在百里九歌的手掌心,这正是一瓣荼蘼花。
夏日已尽,荼蘼花也落了。百里九歌想起,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荼蘼花如凄凉的雪,花落人亡两不知。
花开花谢,匆匆一年,那时的凄凉雪,成了今日的锦上添花,当真什么都变了。
那么,姒珑,沉睡在东海中的你,看到如今的场景,该是会欣慰的吧。
百里九歌轻弹手指,荼蘼花瓣轻飘飘的飞出车窗,像是白色的蝴蝶,和无数朵飞花飘扬舞动着,织作十里锦绣。
在马车中摇摇晃晃了一路,终于入了西岐城。百姓们夹道呼喊着“千秋长宁”,一浪高过一浪。
掀开车窗,想要看看人山人海的场景,谁知却看见百姓们震惊痴狂的神色,接着就是不少男人的感叹:“皇后娘娘简直是国色天香啊!”
皇后娘娘?百里九歌怔了怔,噢,原来说的是她。她赧颜的冲着墨漓笑了笑,墨漓抚了抚百里九歌的手,掀开另一侧的窗帘,朝外绽放浅浅一笑。
可想而知的,惊呼声再次轰响,夹杂着不少女子的尖叫。
周帝墨漓,惊才绝艳,风华无双,似秋水照昙花而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只是这惊鸿一瞥,便已不负有关他的传闻。
………………………………
432。姑娘,今日不能穿白色
马车继续前行,渐渐的,驶入了恢弘而质朴的宫门前。街道上百姓们的欢呼声已然远去,那一声声“千秋长宁”,仍萦绕在百里九歌的耳际,在她的心底澎湃。
马车入宫了,沿着三重殿宇下的正门,缓缓前进。
百里九歌握住墨漓的手,在这一刻,心中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温馨。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不会像古往今来那些入宫侍君的女子那样,被冰冷的高墙囚禁一辈子,至死方休。相反,她知道,这座恢弘质朴的宫殿,会是她此后最温馨的家。
下了马车后,因着登基仪式的关系,百里九歌和墨漓暂时分开。
“去吧。”墨漓温柔的抚过百里九歌的脸,这柔滑的肌肤,再过不久会被描画上最精致的粉黛胭脂,墨漓忽然很想看见那样的九歌。
百里九歌望望周围,无不是祝福和艳羡乃是自卑的眼神,她赧颜的笑道:“好了你快去吧,就不要杵在这里了。”
“嗯,照顾好自己,别勉强。”墨漓还不忘嘱咐。
“嗯,我知道了。”百里九歌点点头,接着被一群女官簇拥着,上了坐轿。
内侍们将坐轿抬起,百里九歌朝着墨漓明媚的一笑,接着被内侍们抬去中宫凤殿。
原本按照仪制,百里九歌还没有被正式册封,是不该踏入凤殿的。但凤殿装潢精致,所有的家具物品较之其他宫殿都好一些,尤其是自荆回雪薨逝后,凤殿的一切都原模原样的保留着。是以,墨漓便无视了规矩,让百里九歌去凤殿准备。皇室宗亲们本想劝说,但看着百里九歌隆起的小腹,也明白墨漓的苦心,便也不提意见了。
这还是百里九歌第一次踏入凤殿。
周国不似大商那般纸醉金迷,周人不喜奢华,所以即使是一国之母所居住的宫殿,依旧是质朴的,只不过多了些精致和品韵。
百里九歌被女官们扶着,坐在了梳妆台前。一方仍旧光滑如洗的铜镜,照出她倾尽天下的容颜。
唇角含笑,明眸微戚。当年,母后也曾坐在这方铜镜前,精心描眉点唇吧……
“皇后娘娘,奴婢们这就为您梳妆。”一名女官在旁温声说。
“噢,好。”百里九歌抬手卸下簪发的三朵凤凰花,一甩如瀑黑发,笑道:“我披头散发的惯了,这一下盘上妇人髻,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女官恭敬的回道:“陛下之前命人嘱咐过奴婢等,最后再为皇后娘娘盘发。发冠发饰沉重,陛下不想娘娘受苦。”
百里九歌心中一甜,墨漓的细致入微,总是能让她感动。
接着女官们动手忙碌起来,百里九歌抚着小腹,由着她们为她描妆,想起自己初嫁给墨漓的那日,是百里红绡为她装扮的。
时如逝水,百里九歌心里一酸,突然好想念百里红绡那双灵巧的手能够再次握上妆笔,在自己的眉心点上一颗朱砂。
也不知过了多久,镜中的美人已是绝伦无匹时,凤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有宫女惊慌的喊着:“姑娘,姑娘留步,皇后娘娘还在梳妆更衣,你不能就这么进去。冲撞了皇后娘娘,那是大罪!”
“讨厌啦,别挡我的路!是你们家皇帝说让我可以直接过来的!”
百里九歌的精神振了振,这个声音好耳熟……
宫女们拦在了凤殿的门前,惊慌的说道:“敢问这位姑娘是哪位宗亲府上的,怎么可以口出狂言,这样戏称陛下?”
“喂你们有完没完!什么宗亲,宗亲是什么玩意儿?你们皇帝没和你们说吗,我叫许愿,是他最亲最疼的妹子!”
宫女们面面相觑。许愿?似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倒是百里九歌如鲤鱼打挺似的,身子陡然就坐得笔直,满心洋溢起惊喜。
记得墨漓曾和她耳语过,许愿,这是子祈在俗世的名字。子祈来了,子祈来了!
百里九歌忙喊道:“快、快把她请进来!”
“黑凤姐姐!”听见了百里九歌的声音,子祈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蹦蹦跳跳的就冲进了凤殿,朝着铜镜冲过来,一边还张开双臂喊道:“黑凤姐姐我来啦!”
百里九歌顿时哭笑不得,子祈啊子祈,这都及笄两三年了,怎么还是女童的行为举止?
和及笄典礼那日见到的子祈一样,肌白如瓷,一袭雪白的柔绢曳地长裙极是合身。
子祈斜绾了个精致大方的雪月髻,髻上的白玉响铃簪雕着昙花,坠下的响铃流苏。跑动间,流苏的声音像是雪落屋瓦的轻响,一双雪袖衬里上绣着几朵昙花露了出来。若不看子祈此刻的行为,倒也是干净清灵的,像是朵灿烂的白昙。
围着百里九歌的女官们见子祈的冲劲巨大,赶忙让开路。
子祈就这么扑在了百里九歌的椅子边,挥着袖子比划着,“人家这段时间好忙的,都没办法抽身。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就赶紧冲过来参加子清师兄的登基大典。黑凤姐姐,人家可是从西蜀国狂奔过来的,三天三夜一共就睡了三个时辰,还好总算是赶上啦!”
再次听见这噼里啪啦的语言,百里九歌只觉得欢喜,再看看子祈活力无限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三天就睡了三个时辰。
百里九歌笑道:“你还真是都不用休息的,你们昙花谷各个都是夜猫子!”
子祈无视了百里九歌的话,将关注点锁定在百里九歌隆起的小腹上。
“黑凤姐姐又有孩子了!”子祈激动的手舞足蹈,这样子像是有孩子的是她自己一样,“好棒!子清师兄肯定会把嘴巴乐歪,子谦师兄又有便宜可占,我也有新的侄儿叫我姑姑啦!”
百里九歌的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昙花谷这师兄妹仨本质上是一丘之貉……
子祈看了看左右女官,指手画脚道:“你们站那么远是干什么?我是老虎会吃人吗?赶紧快给黑凤姐姐描妆!要是耽误了我师兄的登基大典,我就把你们的脑袋都卸下来当球踢!”
女官们吓得集体后退一步。
百里九歌哭笑不得的说:“你们快过来继续为我梳妆吧,子祈是墨漓的师妹,只是说说护短的话而已。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那么血腥的事?吓唬你们罢了。”
子祈点头如捣蒜。
这让百里九歌更为无语,子祈啊子祈,你这脸皮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