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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那一身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在行走间像是一片随风轻荡的荷叶。
段瑶慈祥的轻笑:“晨间听你师父说,你今日能到,眼下来的正是时候,累不累先坐那垫子上歇歇。”
百里九歌摇摇头,“我不累的。”见段瑶正凝视着衿儿,那眼底流淌过苍凉和哀戚,慢慢又化作欣慰的神色,心下明白了几分。
她将衿儿递到段瑶的怀里,笑道:“司命夫人,这就是衿儿。”
“她叫衿儿”段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这稚嫩的小面孔,像是与什么已经逝去的东西渐渐重叠,恍若隔世。
段瑶呢喃:“我与荆流风从小在一起长大,后来认识了姒珑。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之间,衿儿都来到这个世上了。”
“司命夫人”百里九歌喉间有些哽咽,想了想,终究是痛心的说了:“姒珑死了。”
段瑶身躯一僵,眸中的惊讶、悲戚滚滚演来,她喃喃:“珑儿她真的”
“千真万确。”
百里九歌咽下一口苦水,袖下的小手握成拳,在隐隐颤抖,“司命夫人,你可知道,墨漓他现在恐怕只剩下十个月的寿命我去求姒珑,她终于答应我要为墨漓解咒可就在这之前一个神秘人将我们叫了过去,他、他姒珑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段瑶的眉毛有些凄楚的皱起,酸风射眸,她闭眼,终是无奈的叹息:“珑儿,你就这么走了墨漓这孩子,为何就这般命苦”
百里九歌木然摇摇头,将衣袋中的木匣子拿了出来,端在段瑶面前,“司命夫人,这是姒珑的骨灰,她临死前将我认作了母后,请我将她的骨灰撒在东海,所以我想去一趟蓬莱国的旧址,你可愿陪我去”
破灭的故国,逝去的亲人,那种种过往都是段瑶心口的伤疤。这些年她努力将伤疤埋下,埋得深深的,也不敢再踏入那片满是悲痛的故土。
然而,伤疤就是再不能触碰,也终究是要重见天日的。段瑶苦笑:“你先在凤凰谷休息些日子,我和你一起去,听说舞雩台还没有完全没毁,尚还存了些遗迹。”
舞雩台雩风公主夏舞雩百里九歌不会忘记姒珑心心念念的那个悲惨的小公主。
一时无言,风声落寞,百里九歌本有许多话都想讲给段瑶,可心头染着苍凉的血色,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打破气氛的自然是孤雁。
他风尘仆仆走来,左右两手各提着五斤桂花糕,直接往易方散人面前一放,道:“这是你家女婿给的,我路上偷吃了几个,还挺不错,你也尝尝。”
孤雁的话令百里九歌回神,她敛了伤痛,大步流星而来,笑道:“师父吃吧,这是墨漓买的”
易方散人阴阳怪调的哼了声,掏了个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咀嚼来咀嚼去,就在百里九歌以为他要开口评价时,不想易方散人两眼一直,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咳、咳咳”模样痛苦急切。
孤雁忙道:“爹你怎么啦”
“咳咳、咳咳咳”易方散人的脸已经胀红了,费力的嘶喊着:“水、水啊”
孤雁一愣,赶紧冲向草庐,倒水去了。
百里九歌愕然好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厚道,临走那日御雷送桂花糕的时候,她就脑补出师父被呛了的画面,没想到真把师父给呛了。
她低身在易方散人身边,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笑道:“师父你慢着点,十斤的桂花糕,还怕有人跟你抢不成”
“咳、咳咳胳膊肘向外拐、拐女大不、不中留”
百里九歌无语,师父就不能换句话说么笑道:“师父你别说话了,越说呛得越厉害,老实等孤雁倒水来吧。”
过了会儿孤雁将水端来了,手忙脚乱的给易方散人灌下去,易方散人这才放松下来,当即斥骂:“该死的你小子怎么这么慢,是想老夫被呛死吗”
孤雁翻了个白眼,哂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早知道会被骂,再慢点也没差。”
易方散人横眉怒目,扬起手朝着孤雁挥过去,“死小子打从一出生就从没将老夫放在眼里”
孤雁侧身躲过了易方散人的拳头,身影一飘,就到了段瑶旁边,抱过衿儿拍着,笑道:“你外孙女我正抱着,别打,小心误伤。”
“孤雁”百里九歌起身,抢回了衿儿,瞪了孤雁一眼,嗤道:“你这是拿衿儿当挡箭牌真够差劲的”
孤雁翻着白眼,望天不答。
百里九歌仍瞪着他,很想上去踹一脚,却忽的发现,怀里的衿儿竟被一双手给悄悄抱走了。
待她一回神,转过头去,吓得呼吸差点停了。只见是她的师弟独眼老怪,抱着衿儿,对身边跟着的一群野狼说:“你们看看,这就是俺大师姐的女儿,细皮嫩肉的”
“可恶”百里九歌气得抢过衿儿,一脚将独眼老怪踹在地上,接着赶紧退了三步,嗤道:“你疯了不成它们是狼你把衿儿抱给它们,还说什么细皮嫩肉,你这什么意思”
“呜呜呜,大师姐俺冤枉啊”独眼老怪揉着被摔痛的身子站起来,说道:“这些野狼不都认识你吗它们怎么会伤害衿儿呢”
“行了”百里九歌懒得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与狼一般见识,这算是个什么事
刚才那一下将她险些吓破胆了,这会儿毫不客气的瞪着野狼们,嗤道:“看什么看,衿儿是我女儿,你们还不给我退了”
野狼们很无辜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好和独眼老怪挥挥爪子,纷纷撤离,一边还咬着独眼老怪的裤腿,让他别忘了去给它们打开谷口的天玑迷阵。
赶走了这群奇葩,百里九歌仍心有余悸,她深深吸了口气,对上易方散人投来的深切目光,赧颜笑道:“师父,我的武功怕是得从头练了,还得你指点我。”
这事情墨漓并未在给孤雁的信中提及,是以,孤雁大惊,段瑶怔住,易方散人的眼底深了深。
“谁把你的武功废了”他问。
“是姒珑。”百里九歌答:“一言难尽,总之后来她死前把她的内力又传给我,约摸是五成,她让我用她的内力再修炼。”
段瑶叹了叹。
易方散人道:“你先休息吧,以你的资质,这么练起来得花上两个月,到时候再去给姒珑撒骨灰,天气就太冷了。还是先把姒珑的事情办好,再回凤凰谷来,由老夫指点你。”
百里九歌怔了怔,难得见师父正经几次。师父这样为她着想,心里自是暖暖的,百里九歌大喇喇笑道:“好,我听师父的”
心里安详了些,百里九歌拍着衿儿,蓦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今儿个是重阳节呢”犹忆去年的重阳节,她与墨漓一同登了钟山,墨漓还做了首藏头的情诗送给她
百里九歌澄澈的笑了笑:“师父,我想去山头上望望。”
易方散人挥了挥手,“去吧。”
段瑶和蔼的笑说:“我也过去,重阳了,登高插茱萸,都是要做的。”
如此说定了,段瑶携着一篓子新鲜的茱萸苗,百里九歌抱着衿儿,共同朝着山头而去。
易方散人继续坐在棋盘前,一个人完成与段瑶的半截棋局。孤雁立在展空台边,凭栏眺望,任山风将衣摆卷出朵朵山花。
走了半个时辰,百里九歌和段瑶抵达了最近的那个山头。
一树树凤凰花盛放如火,如燃烧了般的,美的教人心殇。百里九歌遥望远处,天色澄明,远山如眉黛,风吹起一袭红裙,天地间万籁俱寂。
地平线的那边,有着她想看却看不到的地方,那人的清雅容姿、如画眉目,皆成萦绕在眼底的幻梦,望穿秋水。
百里九歌不禁笑道:“九月九日,遍插茱萸少一人。”
段瑶正将茱萸植入土中,这时候,下方的空谷中传上一道笙箫般的长鸣,紧接着,一道纯白的大鸟自谷中冲了上来,带起万千白羽。
百里九歌心中一喜:“凰儿”忙迎了过去。
昆山雪凰停在了山头上,垂下颈子,任着百里九歌抱着它,万分亲昵的发出几声想念的嘤咛。
昆山雪凰背上还背着几只山雀,百里九歌见它们几个像是打酱油的,心随意动,想也没想就说:“你们倒是会享受,坐在百鸟之王的背上。来,过来看看我的女儿。”
山雀们听言,扑棱起翅膀,聚拢过来,围在衿儿身边飞着打转。
衿儿显然很好奇,伸出小手想要去抓这些小玩意,不过山雀们躲得快,衿儿一只也没抓到。
这让百里九歌忍俊不禁,笑着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