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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九歌倒抽一口气,只觉得这事情太过不对。愈月夫人是在壬午年七月初六那日难产的,母子俱亡,而在这几日前,百里啸为救年幼的殷浩宜而战死
因着消息闭塞,母后定是还不知道这事,也就是说,等玉衡的爹真的把母后的女儿送去大商时,大商已经没有百里啸和愈月夫人了
那那个女孩又在哪里
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脑海,惊起百里九歌浑身直冒冷汗。
自己的爹百里越,是百里啸的亲弟弟,玉衡的爹会不会把那女孩送到百里越膝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解释了为何自己从小是生在大商的吗
这想法攫夺了百里九歌的呼吸,一时间,她几乎要站不稳。
难道真是这样
不,不会的
百里九歌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的想着,觉得事情还是不对劲。
自己从小是怎样的待遇,长大后回归奉国大将军府,爹又是怎样的态度想想这些,百里九歌便觉得自己不是母后的那个女儿,要不然百里越怎会那样对待她。
还有她娘,那个拿着刀子毁了她容颜的女人,她又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百里九歌深深喘了口气,余音惶惶不安的,摇晃在斑驳的玉屋中。
这事情依旧复杂了些,云雾缭绕的,她望眼欲穿,却怎样也看不到对岸都是什么。
手心里冷冷的,潮湿的冷汗打湿了信纸的边角,不知不觉,间百里九歌已经将信纸捏出了褶皱。
她想到了彦天师的卦象和他离奇的服毒自尽,想到了梨花巫的忠告,还有墨漓曾劝过她的事这桩桩件件绞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良久,百里九歌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尽管心乱如麻,可澄澈的眸底,却流露出万般坚定之意。
昔日之事的真相或许很震惊,但,梨花巫忠告过她,让她相信自己。所以,她永远相信,她和墨漓就是天作之合,他们没有做出罪恶的事,衿儿也绝不是异类
此刻脑海有些发晕,身子木木的,百里九歌打起精神,想了想,终是将这封陈年书信塞进了衣服里,然后回到机关处,坐回了那铁东西上,驱动机关,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接着,她按照先前的路,继续往下走。
在暗道中又走了好一会儿后,百里九歌推开一道门,看见的是上次那个三岔路口。
这里,那生门和死门静静的矗立着,火红的热闹灯笼和幽绿的鬼皮灯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第三条路,便是上次从玉店的地道所走来的那条路了。
百里九歌走入了死门,按照上次的记忆,来到了岐山。
出乎意料的是,她刚见天日,迎面就见两名阴阳家的女侍者立在不远处。百里九歌心中一凛,倒不想那两名女子迎了过来,朝着她福了福身。
“世子妃,我家大人命我们在这里等您,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百里九歌惊了惊,姒珑怎知道她会来再一想,大概是墨漪给姒珑传信了吧。墨漪做事也周全,这次多谢他费心了。
她道:“好,我们走吧。”举步跟上。
这次随着两名侍者,百里九歌走的是另一条路,一路上没有费什么工夫。
看起来这次是要从正门入的,百里九歌看见了山壁上悬挑出的层层塔楼,看起来很像姒珑的设计手笔。而那塔楼下,一树树荼蘼花仍旧怒放着,似是绽到了繁盛的绝境,隐隐预示着一朝俱亡的命运。
在重重荼蘼花间,百里九歌看见了姒珑。
她像是从簇簇粉白中飘出的阴魂怨鬼,一袭毫无生气的黑裙,乌黑的唇微微翘动间,仿佛便将夏季尽数化为了残冬。
姒珑狰狞一笑:“百里九歌,你比我还不按套路啊,墨漪告诉我你要来作客时,我是真的不信呢,算你有胆识。”
这般口气的冷笑,百里九歌已经听习惯了,心头没有什么惧意。
她答:“墨漪既然和你打过招呼了,那你也该知道我的来意吧。姒珑,我开门见山跟你说,请你为墨漓解咒吧,你想要我怎样我都应你”
“哦”姒珑冷冷大笑:“那你说说你能怎样”
“我”百里九歌语结,怔了怔,索性豁出去了,“姒珑,你不总说想让我当你的继承人吗那我就拜你为师,加入阴阳家,以后管你叫师父”
姒珑微微愕然,接着便猖狂的大笑起来:“哈哈,百里九歌,你说什么再大声一点让我听听。你竟然说要加入阴阳家,就为了周世子,这样欺师灭祖的事情你都做待你师父被气吐血了你收场一个给我看看啊”
百里九歌心口泛疼,却明眸湛湛,定定的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敬我师父,一生无改,相信师父就算是知道了我的所为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说他会原谅你哈”姒珑冷笑,不想再就着这个问题说下去了,“百里九歌,我说过我同意吗你愿意不要原则了,不代表我会没原则的将七花谷的人拉过来作徒弟。”
百里九歌语结,心知姒珑就是个说理说不通的怪性情。但她明白,姒珑只是因为仇恨而没有对她施以理性的目光,而实际上,姒珑既然没想再伤害她了,就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百里九歌忙将荆流风给李父的那半截信纸掏出来,大步走向姒珑,道:“不知道这个东西玉衡给你看过没有,这是我在她店里找到的,是从前我母后写给她爹的信。姒珑,你要信我,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姒珑眸色略深,执了信,看过,神色却没像百里九歌想的那样变的更异,反倒是轻蔑的大笑起来。
“好笑这什么鬼东西”
姒珑不耐的一挥,信纸被扇飞出去。
百里九歌连忙躬身,将信纸给撸了回来,诧异的嗤道:“这里头一看就是有隐情的,姒珑,你为何就不能相信”
姒珑反唇相讥:“相信你让我相信什么啊相信荆流风这自私的言论吗得知国破了,她早产生了女儿,然后还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保全自己的孩子,她想过我蓬莱千千万万的孩子都是怎么被虐杀的吗”
百里九歌如被棒击,心口一缩,一时说不出话来,急忙想了想,说道:“保全自己的骨肉是人之常情,我如今有了衿儿,能理解这种心情。姒珑,你为何不能就事论事,而偏要将自己的主观情绪带进去”
“就事论事”姒珑轻蔑的笑着,一手又将百里九歌手里的信纸抓过来,指着上头的墨迹,道:“荆流风说要将女儿交给她单相思的百里啸和什么姐姐。我怎就不知道荆流风还有姐姐难道她还会好心的管抢走自己最爱男人的女人叫姐姐吗”
“姒珑”百里九歌握紧了拳头,因着心中明白,姒珑始终比她更为了解母后,是以,这会儿真不知要说什么好。
只得坚定的说:“不管怎样,这封信明显就说明了有问题,我希望你能好好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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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我同意给他解咒
姒珑的笑意渐渐褪去,缓缓垂了头,眼底,泛开死水般的点点哀痛。
她冷然呢喃:“你先进来吧,吃的喝的我给你准备了,刚坐完月子的女人也不对自己好点。”
“啊”百里九歌大愕。自己是听错了吗,这话当真是从姒珑嘴里说出来的
两名侍女提醒:“世子妃,请随我家大人进去吧,饭菜都还是热的。”
百里九歌这才发现,姒珑已经丢下她,幽幽飘了回去,姒珑手里的那张信纸,也被她松开,落在了一树荼蘼花上。
百里九歌连忙过去收回了信纸,跟上姒珑,进入据点中了。
随后,她看到了姒珑为她准备的大餐,心头更是吃惊。
不得不说,那张桌子上,姒珑所准备的饮食很丰盛,而且还特地加了些补身子的药膳。而食物上飘荡着的香喷喷烟气,也的确是热的。
百里九歌落座,就事论事的笑道:“姒珑,谢谢你。”
姒珑像是没听见似的,执起一个有着缺口的老瓷杯,啜了口茶,檀色的尖长指甲,一声一声不规律的磕在瓷杯上。
她仿佛是忽然就沉浸在了一段遗失的岁月里,唇角的一抹恬静笑容,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容颜。
“雩儿”唇中,逸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百里九歌诧异的问着:“那是谁”
“是我们的公主,封号雩风。”
公主
“蓬莱的公主吗”
“啊,是呢她是皇后所出,是我蓬莱的最后一位公主”
姒珑讲着,似是不知道自己的唇角带着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