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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示意她自去忙活,不用管这些。
“真好看!”
陈汀已经是看得目不转睛,放开陈澜的手到了一棵桃树底下,踮着脚想折下一枝来,可始终只差一丁点,顿时使劲跳了两下,却每次只抓着一星半点的花瓣。吴妈妈见状正想上前去帮忙,陈澜却轻轻拦住了她。
“吴妈妈,我听说过一句俗话,金窝里的孩子难养,六弟长这么大,连桃花都没见过,一年到头还不是常常生病?这暖棚里的花总比路边的野花难养活,就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她才慢慢走上前去,见陈汀还在直勾勾地盯着枝头,她便蹲□子笑道,“六弟,是瞧着这桃花喜欢么?”
“三姐姐,桃花好看,我要折回去给娘插瓶!”
陈澜看了陈汀一会,随即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陈汀立时两眼放光,使劲点了点头。下一刻,她就奋力将他抱了起来,而他亦是用力在枝头一扳,成功折下了一支带着十几朵桃花的树枝来。
看到这一幕,吴妈妈真真正正吓得不轻,慌忙疾步奔上前来,却只看到陈汀稳稳当当落了地,姐弟俩你眼看我眼,同时笑了起来。直到这时候,她才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说:“哎,三小姐,六少爷,你们可是把我的魂都唬没了!”
“我自己折的,我自己折的!”
陈汀哪里管吴妈妈什么表情,高兴地举着那一枝桃花又笑又跳直嚷嚷,陈澜眼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不知不觉欢喜了起来,连忙叫红螺唤了那个侍弄桃林的仆妇来,拣开得正好的剪下了数十枝,正好可供各房插瓶,连同陈汀剪下的一块命人先送了回去,这才拉着人到前头的亭子小坐。
仍是满脸兴奋的陈汀看着什么都是好奇的,一会指着这个叽叽喳喳说上一阵,一会又好奇那边的栏杆,嘴巴就一直没有停过。吴妈妈起初还看得担心,待后来发现小少爷高兴得什么似的,陈澜又是耐心答着他一个个或可笑或千奇百怪的问题,鼻子不自觉地一酸。就在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的时候,突然只听得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姐!”
陈澜闻声望去,见小路那一边陈衍正兴冲冲地奔了过来,不禁微微讶然,心想他今日才第一天去韩翰林那儿,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然而,等到陈衍近前,她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只见陈衍用古怪的目光瞥了一眼陈汀,随即就不管不顾上前拉了她的手。
“姐,你怎么有空到这桃林里头来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护国寺的桃花开得才好呢,赶明儿咱们上那里去看!咳,我有话对你说!”
言罢,他随随便便答了怯生生叫出一声四哥的陈汀,死活把陈澜拉到了一边,四下看了一眼就压低了声音说:“姐,天大的好消息,皇上派了三叔随晋王殿下去宣府查案子!”
陈澜的心思还在刚刚那难得的轻松之中,乍一听这正事,竟是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随即才望了一眼那边正好奇地瞅着自己这边的陈汀。寻思着此事,她不禁联想到今天宜兴郡主和司礼监太监曲永一块来时的情形,心里立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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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分离
来的竟然是晋王和威国公世子;还有此前来过家里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佥事!
陈澜听清楚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见红螺和沁芳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她情知就是这会儿苏木胡椒带着那些家丁亲随过来;也决计会被挡在精舍外头,忍不住眉头紧皱;旋即就感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
“姐;那边既然传了话,咱们究竟去不去?算起来,晋王也是咱们的表姐夫。”
“表姐夫?你别忘了;当日就是晋王妃出嫁后回门,韩国公府也是大开中门跪拜迎接;更不用说我们这些隔一层的亲戚了。叙家礼自然是表姐夫,但叙国礼,便是君臣有别。”
想起陈冰那一回嚷嚷表姐夫时,朱氏的勃然色变和那些训斥,陈澜不禁心中冷笑。要知道,先头的阳宁侯陈永姬妾无数,却只有一个嫡女嫁入了韩国公府,于是才有了晋王妃。可侯府那些庶女呢?嫁的好的许了那些没出息的勋贵庶子,勉强也能让人称一声太太奶奶。嫁的不好的则是只世袭了祖上军职自身却只能混一个闲职的小军官,甚至要举债度日。
那些婚事全都是朱氏做主,先头的阳宁侯陈永丝毫也不曾过问。所以,别看朱氏疼爱孙女是远近闻名的,相比作为嫡亲外孙女的晋王妃,这亲疏远近不问自知。
见陈衍愣在那里没做声,她略一思忖便冲沁芳红螺问道,“刚刚那位公公来传话的时候,你们可瞧见了,跟着晋王进了这儿来的有多少人?可曾让外人回避了?”
“除了智永大师,还有好些人,其中许是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位杨指挥,似乎还有几位清客幕僚之类的儒生,我刚刚听他们说要赏花赋诗,别的护卫亲随都守在外面。”
入乡随俗,陈澜深知这年头对女子最是严苛,稍有行止差错便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她眼下和陈衍在侯府中无依无靠,更是不能轻易犯错。况且,今日之事十有*出自别人设计,她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此时听说外头晋王竟是把清客之流都带了进来,她立刻便做出了决定。转身看着陈衍,她便开口说道:“四弟,待会你一个人过去。”
陈衍吃了一惊,满脸的茫然:“姐,你不去?”
“男女有别,如果我和你一道去,威国公世子和其他人一并回避了也就算了,若是他们不回避,传扬开去,说什么闲话的都有。你只需说我原本该去相见,可刚刚一圈下来支撑不住,已经躺下了。记住,到了他们面前,无论晋王殿下,还是威国公世子,亦或是那位杨指挥,你无需刻意表现什么,只要拿出你平日在学堂那些做派来。”
“可是,只要我表现得好些,兴许……”
情知陈衍星星念念只惦记着阳宁侯的爵位,陈澜不禁怀疑,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窘境把这小家伙逼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从前的她也常常灌输这一条。但此时此刻,她只能伸手压在那已经颇为结实的肩头,脸色比之前更加郑重其事。
“把心放正些!你得记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阳宁侯的爵位究竟如何,是朝廷决定的,是皇上决定的,你就是一千一万的努力,也抗不了那一句天宪!我上次怎么告诫你的?不要幸灾乐祸,也不要一心以为这是机会,得记着眼下是陈家的一大危机,事情究竟如何还没个准。晋王他们都是比你年长的人,斗心机你斗不过他们,在他们面前何妨老实敦厚一些?就是他们问起,你也不要说你二伯父的不是,毕竟那是你的尊长……”
她也顾不得陈衍是不是记得住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灌输着自己眼下能想到的一切道理。倘若今次来的只有晋王,陈衍表现稍有差池也不打紧,可偏偏还有威国公世子和那个锦衣卫的杨进周,天知道陈衍的每一句话会不会被人掰碎了琢磨。
好在陈衍终究还识大体,虽说陈澜情急之下有些话说得未免没条理,但他还是听明白了。见陈澜那种极其郑重其事的表情,他终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一个人去。”
陈澜本想再挑上一个丫头跟着,可看看满脸惧色的沁芳和芸儿,再看看死死咬着嘴唇的红螺,她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那些贵人从来就不把奴婢当人,万一又看中了丫头当场要人,她上哪儿去找理由回绝?于是,眼看着陈衍整理好衣裳走出门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吩咐三个丫头去服侍自己躺下。
三个丫头往日各有各的心思,尤其是芸儿牙尖嘴利,没事总喜欢和人拌两句嘴,可这会儿也是一声不吭,沉默寡言的沁芳就更不用说了。而红螺给陈澜盖了条薄毯子,见她靠在那儿只是呆呆的,便低声劝慰道:“小姐放心,四少爷必然会遵照您的吩咐,不会有什么事的。”
“今天没什么事,明天呢?”
陈澜淡淡地答了一句,见红螺一愣,她便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点着檀香,摆设虽简单,却极其舒适,底下甚至还通着地龙。此时陈澜斜倚在这床上,只穿着贴身小袄盖了一条薄毯子,却丝毫没觉得寒冷,额头上反而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今天在寺里转了一圈求神拜佛,她原本就已经累了,可就是再困,之前撞着了这么两拨意义不明的人,她又哪里敢合眼,只能勉强歪在那儿想心事。
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时代挣扎求存,实在是太难了,真不知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