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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想抬手帮李世民拭去眼泪,却已经做不到了。他的脸上,焕发着一种比健康的人还要有活力的神采,李世民戎马一生,见惯了死亡,他知道,杜如晦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我的事情,让陛下流泪,作为臣子,臣惭愧万分。”
“克明,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吃了神医的药,为何还会如此?”
“呵……”杜如晦叹息一声,道:“陛下,命有尽时,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相抗。也许是臣这一生,算计的人太多,合该有此报应吧。”
李世民哭声更大,他自然知道,杜如晦所算计的人,都是他的敌人。若真是天意如此,杜如晦便是替他死。
“陛下,臣要先走一步了,临行之时,还有一些心事未了——”
“你说,无论何事,朕都答应你!”
“臣两个月前,那、道奏折……”杜如晦的气息已经有些乱了,李世民却听懂了,忙道:“朕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李牧不负朕和你的期望,如今掌管新设的内务府,已可与勋贵、门阀、士族分庭抗礼了。”
杜如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陛下,臣听闻逐鹿侯很多次,却没有见过他。实在是想见一面啊,如此天赋奇才,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风采……”
李世民向外面大吼:“去把李牧给朕叫来,让他立刻来见朕!立刻!”
“不、不要麻烦了……”杜如晦的气息更加弱了:“恐怕来不及……陛下,枕头下有、有……”
李世民忙伸手去杜如晦的枕头下摸索,摸到了一份奏折。
“这是……”
“陛下,臣、臣知道陛下、忧心……忧心什么,这奏折,是臣、臣前些日子,还有些气力,写、写的……”
李世民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没有想到,杜如晦在病重之际,还在为他谋算,一腔的话不知道如何诉说,一手捏着奏折,另一只手握着杜如晦的手,语气颤抖:“克明!朕、舍不得你啊!”
“臣、也舍不得陛下……”
杜如晦的眼角,也留下一丝泪水,似乎带着几分不甘。
“陛、陛下,臣还有一件事!”
忽然,杜如晦的声音大了些,紧紧抓着李世民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李世民知道,杜如晦快要不行了,这怕是他最后的一口气,急道:“你说,朕答应你!”
“臣的长子平庸,性情温和,不会惹事,可以传家。次子却非常莽撞,臣担心……请陛下——”一口气倒在喉咙口,下半句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李世民懂了他的意思,道:“你放心,朕把女儿嫁给他。他做了朕的驸马,没有人敢轻辱与他。”
杜如晦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握住李世民的手渐渐松开,瞳孔也涣散了起来。
李世民强忍泪水,伸出手,帮他闭上了眼睛。他起身,告知在门口等待的杜如晦家人,众人涌进室内,嚎啕声此起彼伏。
李世民怔然站在众人之后,看着病榻上身体逐渐冰冷的杜如晦,忽然心里一空,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内心却更加凄凉。手里还有一本带着温度的奏折,李世民不忍去看,摩挲了一下,放入了怀中。
銮驾此时才到,高公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没等见礼,李世民已经开口:“去通知百官,罢朝议,让他们都来送别克明。”
高公公虽觉不妥,但见李世民悲痛万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整座府邸乱成了一团,李世民独自怔坐在厅堂之内,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
李牧已经脱光光钻被窝打算睡觉了,忽然一伙人拍门,吓得他还以为兵变了。直到李重义的声音响起,李牧才知道,原来是杜如晦去世了。李世民让他过去,虽然李牧不太明白,为什么杜如晦死了让他过去,他和杜如晦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非要硬说有交集,似乎只有王鸥买了他家的宅子。
难道事情败露?似乎不太可能啊!
但是李世民召见,他不能不去。此去为了吊唁,不好再穿虎皮裘,白巧巧为他找了一套素色的衣裳,李牧穿戴停当,带着独孤九一起出门了。
独孤九身为独孤修德的儿子,独孤阀的继承人,这样的场合,他也避免不了要到场,俩人一起去,也免得费事了。
两家距离不近,李牧到的时候,莱国公府门前已经人满为患了。消息传出之后,长安城此夜不眠,无数杜如晦的亲朋故旧,纷纷前来,就算有些不愿来的,在李世民的圣旨之下,也不得不来。
李牧费劲挤进去,刚好瞧见了高公公。高公公把他带到了李世民的面前,李世民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他抬眼看了眼李牧,眼眶又红了,倒是把李牧给吓了一跳。他自打认识李世民,还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堂堂一国之君,难道是大哭过一场?
杜如晦竟在李世民的心中,占据这样大的位置?
李牧来到长安之前,杜如晦就病了,几次朝议,也没见过,对这位声名在外的尚书右仆射,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此时见到这种情景,着实是惊讶到了。
“李牧,今日克明去世,朕如断一臂,你可知道,朕心中多痛吗?”
………………………………
第331章 备极哀荣
李牧看着李世民的神色,此时的他,猜不到李世民是为了杜如晦这个人悲痛,还是为自己失去一个良才辅佐而悲痛,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
在高公公震惊的眼神下,李牧给了李世民一个拥抱。
李世民也愣了,大唐虽然风气开放,却也还没到这种程度。尤其在男人与男人之间,若非是龙阳之好,断然不会如此。
李世民霎时间涨红了脸,低声喝道:“李牧,你干什么!”
李牧松开李世民,道:“陛下为杜公悲痛,臣不认识杜公,却因陛下的悲痛而为陛下悲痛。臣心里想,杜公在陛下心中,定是一位贤才良相。臣不敢狂言,日后能成为杜公一样的人,做陛下的臂膀。但臣会努力,尽己所能——若杜公是陛下的胳膊,臣愿意做陛下的假肢。”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他,李牧语气中的关切之意,他充分地感受到了,可是和‘假肢’是何意?肢体也有假的?
李牧见李世民疑惑,心中也疑惑,难道我说的不是汉语?为何陛下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忽然他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词语的问题,连忙解释:“陛下,假肢的意思就是——呃,例如一个人没了一条腿,用木头做一条假腿代替,木头的假腿,不能走路,却能站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虽不如,但能凑合,臣的意思就是,陛下没了杜公,还有臣在,臣不如杜公,也能凑合……”
李世民听得烦躁,出言打断他,道:“行了,朕不听你絮叨。朕召你来,是因为克明弥留之际说想见见你,可惜没等你到,他就已经……”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也是你们无缘吧,但是你既然来了,今夜就先别走了,帮着张罗一下。夜将深,朕不能离宫太久,你就替朕,尽一份心意吧。”
来都来了,李牧还能说不行么,躬身行了个礼,道:“臣领命。”
李世民站起身,最后遥望了杜如晦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迈步离开了。高公公跟在他身后,也一并回宫了。把李牧自个儿晾在了厅堂里,环顾四周,哭的哭,嚎的嚎,一个认识的没有,李牧苦笑一声,心里暗道,说是照应,如何照应啊?能不能先来一个人,照应照应我?
正犯愁呢,看见程咬金等过来了,李牧一拍脑袋,可以先当个知客人嘛!这不也算是尽一份心意么?
这样想着,李牧便迎了上去。程咬金看到李牧,愣了下神,问道:“你小子怎么在这儿?你与杜公,也有交情?”
“没有啊!”李牧苦笑一声,道:“陛下让我来替他尽一份心,这不就来了么?程伯父您住得那么远,却第一个到,莫非您与杜公,相交莫逆?”
程咬金叹了口气,道:“秦王府旧人,感情自是不必说——刚才我碰见了陛下,看陛下的样子,显然是哭过一场了。唉,真是没有想到,克明比我还小几岁,竟走在了我前面,唉!”
程咬金连连叹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这时见府中的下人,已经挂起了白娟,抬来了棺椁等物,显然对此早有预备。李牧把独孤九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