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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混混的继续睡了过去,直到日暮黄昏,姜婉才再一次醒了过来,终于有了力气起身喝了一碗粥后,她歪在了床头听姜阮说着她生病的事情。
原来生病了。
后来又说道梁大小姐也病了,听说病的似乎还蛮严重,国师也过去看过,却一言不发地走了。倒是姜婉,国师来看过后,给了一个符让挂在她的帐头,说是她神魂不稳,需用符咒镇魂。
镇魂,姜婉心里一阵狂跳,又是镇魂,这个国师是一个修道的道士,他说镇魂,那镇魂大阵是不是也是道家的阵法?若是,那周子曦又如何同佛家的普禅有了师门之故?似乎有什么就要破壳而出,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病了的人总是精神不济,无论姜婉的精神力有多强,按不住身体的反应,她很快撑不住又慢慢的睡了过去。
姜阮轻轻的扶她躺下,捏了捏被角,放了帐子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二月的最后一日,枯败的树慢慢冒出了绿色,院子一角的迎春花也陡峭的点满了淡黄色的花苞,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姜云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景色愣愣出神,听见门帘打落的声音,忙回身问道,“阿婉可好些?”
素衣素颜的姜阮扶了扶耳边的碎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问,“国师说神魂不稳,是说阿婉还没有好吗?还有那梁大小姐,听说只一日,已经没有了人形,人昏昏沉沉也没有醒,迷糊中只是一味的叫婉妹妹,难道是她冲撞了什么,连带着阿婉跟着受罪?”
姜云正要说什么,却见旭哥儿匆匆的走了进来,忙朝姜阮点头示意,退了出去,迎着旭哥儿,两人耳语着走了。
两兄弟几步到了前殿,只见国师笔直的站在殿前的院中,望着院角已经发出新叶的一株腊梅树,一言不发,在他身后跪了一地仿若雕像一般的的禁军侍卫。
姜云偏头望去,那原本巍峨宏大的无量大殿,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破败,大殿四周散落了一地的碎木,原本的门窗已经全部碎在了地上,殿中黝黑一片,什么都望不到。
这是出事了。
看来是招魂阵,国师的招魂阵出了差错,这个差错该谁来扛,能不能扛的住,姜云不知道,他压住翻江倒海的心惊,走了过去。
躬身施礼,缓缓站直,慢慢的将手放下去,慢慢的开口,“国师,这是出了什么事,国师可无恙?”
无恙,当然,除了那发黑的袍角,微微烧焦的长发,一切都无恙,国师恨恨的想起那阵法被破的一瞬,想起那莫名的魂力。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十多年他过的顺风顺水,虽然需要隐姓埋名的躲在暗处,虽然要如过街老鼠般的阴暗行事,可是他还是赢了。
他终还是将那个本没有帝王命的人扶上了帝王的宝座,他也顺应而生的站在了最光明的殿堂之上。
师傅临终的话如雷似鼓敲的他一阵心烦,“天命是不可改的,你和她注定无缘,注定无缘,注定无缘……。”
既然可以改天子的命数,那这事上还有什么是不可改的?拦着他的人都必须死,就像当年师傅拦着他一样。
姜云等了许久,仍不见国师转身,不由低头去看地上跪着的禁军,每个人几乎都衣衫褴褛,破败的衣服上还能看到屡屡血痕,脸已经黑的没有了一丝的白,已经完全辨不出人的样貌,这是多大的力量,才会将保护天子的铁血禁军一瞬之间……
姜云不敢再想下去,而此时国师也转了过来,冰寒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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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国师离去
“东山寺的禁军留下刚来的一批,由你辖制继续查案,其余的我回京的时候一并随我回去。”冷冷的直切主题,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过多的寒暄,这是一个上位者对待下属的冷酷,国师寒着脸看着这风光齐月的男儿。
他在等着姜云的答话。
道袍,木簪,一身的穿戴就如同普通的道士,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不同之处,可国师就是国师,即便他穿成乞丐,他还是国师。
姜云从小就知道,作为上位者该如何处事,当屈居下位时又该如何屈从,这是侯府嫡子生来就必须分清楚的事情,所谓的能屈能伸,不过是阀门子弟们必修的功课罢了。
恭谨的好像国师就是上司,甚至于就好像他面对的是圣人一般,姜云弯腰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认真而诚恳的答道,“我自当尽力,请国师大人放心。”
很好,国师后面自然的加了大人二字,也就是认同他的位置。国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姜云的态度。
此时的他敏感而易怒,姜云很聪明,他定是看出来了,所以选择了柔软的服从,是个聪明的男人,姜家的人都很聪明,就是那痴傻了多年的姜家小姐也是,刚恢复神智才多久,竟然如此聪慧,简直近妖。
这姜家还有那周子曦似乎都同这东山寺牵扯极深,现在再想将他们摘出去似乎也不大可能,他原想着,这东山寺平淡无奇隐藏在这深山之中,定不会引人注意,可如今却因为一个和尚的死不得不被放到风口浪尖,既然已经藏不住,那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围起来,放在这里作饵……。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跳下了云端,漫天的红霞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满满的灰色慢慢的弥散过来,快天黑了。
他知道不能再呆下去,立刻转身急步往山门外而去。
跪着的禁军忙站了起来,甚至来不及活动一下已经酸麻的腿脚,就已经急步跟了上去,只一瞬,原本密密麻麻跪了满地人的佛殿院落已经空空如也。
姜云还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他才慢慢直起身,转身望着刚走出来,立在墙角的旭哥儿。
微不可见的,他的左手悄悄地伸出了大大的袍袖,几根修竹一样的手指慢慢的起了一个手诀,快速的又一闪回到了袖中。
姜旭似乎想到了什么,嗖的一下转身消失在了墙角。
那是姜家暗卫的暗号,是紧急的时候才会用的暗号,旭哥儿看见一语不发的离开跟了上去,他甚至都没有去同宋氏说一声,就这样悄悄的不见了人影。
能让国师抛下东山寺急着离开的事情,不会是一件小事,姜旭去查也许查的到,也许查不到,可不管能否查到,姜云都必须让他去,这里的事情有他就好,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困在这个诡异的东山寺里。
姜婉夜里又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帐子外,飘摇的烛光中,姜阮靠着软榻呼吸轻绵,已经睡熟。她试着用精神力搜索了一圈,感觉到了大哥哥姜云的气息,此时正平缓的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还有两个值夜的丫头在门外低低的说着话,除此之外竟再没有人,也没有鬼,小煞不在?
姜婉的眉头皱了起来,平日里粘着她寸步不离的小鬼,不可能在她生病的时候不见,他会去哪里?
正在想着要不要用刚学会的魂魄出窍的手诀,出去找一找小煞,她突然一阵神魂激荡,疼痛如线穿越而过,胸口一窒,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咳,竟然就再也止不住,她紧抓着胸口咳着趴倒在了床沿上。
姜阮和姜云都冲了进来,她还是止不住的咳,就好像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一般,不得停歇。
一股温热从嗓子里冒了上来,一下冲到了嘴边,姜婉忙抓过丝绢紧紧的捂住了口鼻。温热的似水的液体被她吐了出来,颤抖着手,握着丝绢放垂在了床沿边,手慢慢的松开,那丝绢就如绽放牡丹顺着松开的手指洒落开,一片殷红的鲜血如花蕊绽放在白绢之中,鲜艳妖异。
姜阮惊呼一声,“血……阿婉,血……?”她紧紧捂着胸口,将心里惊恐的惊叫生生压在了心里,双手忍不住的颤抖不停。
姜云冲过去将绵软无力的姜婉紧紧抱在了怀里,紧抿着嘴急呼道,“阿婉,阿婉,阿婉……”
姜婉的意识又沉了下去,睫毛微微颤抖着,可无论她如何努力,无边的黑暗还是侵袭而来,她晕了过。
她觉得自己轻的像风筝一般飘了起来,似乎有一根线牵扯着她往一个地方随风飘去。
眼里慢慢有了光亮,她似乎又看到了满天的坠落如雨的桃花……
纷纷的花雨中,躺着一个红颜妖娆的男人,鬼魅的容颜挂着轻蔑的笑,魅惑的躺在那纷纷桃花雨中,就如躺在一片金镶玉的玉榻之上,修长白皙的左手,手指轻轻的吊勾着一个琳琅五彩的细腰酒壶,如线的酒水正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