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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见到陛下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说，先请罪，再将案件调查的结果告知陛下。”叶流云凝神想了会，方道，“若是陛下问你，为何不在案发当日来报，你只推说惶恐便是，万不要有过多的解释，和过分的小动作。”
“尤其是不要提起你的怀疑，更不要说世家的坏话。”
“这是为何”李守素不甘心的说道，“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哪个世家做的，一般人哪有这样的大手笔，一次性替换十二个太学学生。光用来易容的人品面具，便不知要耗费多少银两。”
“李大人，有些事情，你说出来，就叫攀诬。陛下心里想着，就叫真相。你想指证世家行凶，我倒要问问大人，世家可不是一家之姓，你倒是说说，是谁家所为可有人证可有物证这样没凭没据的指责，连我这关你都过不了，更何况是以雄辩著称的萧成海”
“我劝李大人还是先将胸口的那股郁结之气放一放，别自己惹祸上身，到时候就是琅琊王想救，也救不得。”
“事不宜迟，还请王爷派人将这几个贼人送到大理寺，交到萧成海的手中。”叶流云仔细的叮嘱道，“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到萧大人的手上。”
“好。”秦越答应一声，和李守素二人分头行动。
此间事情已了，叶流云自然不愿在这等是非之地久留，拉着叶缺从太学后门偷偷的溜了。
叶缺笑道，“从未见过断案之人，搞得像你这般鬼祟。”
“小心点总是好的。”叶流云对叶缺脸上那丝神秘的笑容视而不见，只说道，“亡命之徒，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了，何必平添烦恼呢。”
“说的也是。”叶缺点点头，说道，“虽然不惧，但也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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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科考弊案
这一年的夏天，注定是一个万众瞩目的节气。
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的科举是由李守素大人亲自主持，选拔出了有史以来录取人数最多的寒门学子。更是由于，在放榜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向来以严谨克己著称的李院长，被人密折弹劾，直指其徇私舞弊，违规提拔门生。
密折上所列证据，经大理寺和京兆尹共同查验，判定证据确凿无误，陛下震怒，亲自下令，批捕李守素。
大理寺的监牢中，终于再添一位重量级的囚犯。
一时间，大胤的朝堂上，人人自危。
寒门提心吊胆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位亲近寒门的主考官是由他们一手保举的，如今出了事，自然面上无光。
世家竟也隐约有些惶恐不安，私下里各家坐在一处，相互问询一番，猛然发现，那份被人直接送到陛下书桌上的密折，竟不知出自谁家之手。
叶流云静静的站在考试院的布告栏前，上面用浆糊黏着的大红色布告，仿佛还带着淡淡的金色粉末。
放榜那一日的喧嚣，似乎仍历历在目，如今残破的布告，无不在向过往的每一个人述说着一场欢喜一场空。
头顶有细密的雨珠落下，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举到了叶流云的头顶，叶缺的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安静的几乎要被看作隐形。
“回去吧，天凉了。”
“是啊，天凉了。”叶流云接过竹节分明的伞柄，抬头看了一眼混沌般阴暗的天色，笑了笑，说道，“叶缺，你觉得这件事，我做的对吗”
“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事情，是分不出对错的。”叶缺摸了摸叶流云的头发，安慰道，“你喜欢吃酸辣粉，不能说人家爱吃牛肉面的不对。”
“可现在，我要做的选择分明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叶流云垂着头，悻悻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叶缺领着叶流云站到了考试院的屋檐下，出来的时候，天气瞧着挺好，便没有备轿，不曾想，竟被一场大雨堵在了这里。
好在这样的暴雨，持续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避一避雨势，兴许雨就停了。
下了这场雨，离秋天的脚步，又近了些。
“记得初到朝歌的时候，你劝我的时候比较多，没想到，现下犹豫不决的人，却是你。”叶缺好笑的看着叶流云，见她面颊上浮现出两坨可疑的粉红，心中乐开了花。
“不过再考一场，若是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不能经历，日后入了官场，这些学生要如何同世家争”
“这些天，我想了又想，还是不太安心。”叶流云随手甩了甩伞上的水珠，说道，“寒门学子虽有和世家抗衡的潜力，但是皇权的膨胀，又要靠谁来制衡呢”
“皇权天授，自然是至高无上的，难道还需要制衡”叶缺疑惑的问道。
“自然需要。”叶流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如果叶缺都无法理解她的思想，那么，整个朝堂之上，她或许再也寻不到任何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
“一个人，如果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有监督和制衡。整个国家系统都依靠这个人的德行和才干来运转，这样是不能长治久安的。”
“虽然世家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但其实隐约起到了束缚皇权的作用，陛下不能为所欲为的行使权力，世家亦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状态，即便不是很理想，却也是目前能够达到的最好状态。”
“这样的功能，难道寒门子弟不能胜任吗”叶缺不甘心的辩驳道。
“我想是不能的。他们没有世家雄厚的根基和支撑，唯一的仰仗便是陛下的恩宠。这样的一群人，势必会成为陛下手里握着的一柄枪。这也是陛下这些年竭尽全力，想要扶持寒门的原因。”
“我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叶流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会比现在的局面还要糟糕。”
“我即便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想要达到你所说的，限制皇权的地步，可能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缺的脑海中，在一瞬间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他想说，其实，只要你能当上大胤的帝君，这些事情自然由你说的算。
不过，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大胆，又太过荒唐，所以叶缺只是偷偷的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雨越打越大，看起来，短时间内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于是叶流云只能很无奈的，重新撑起了伞，走进了漫天的雨雾中。
“别等了，赶紧回家吧，回头等到天黑都没停，我可要累死了。”叶流云笑着说道。
结束了沉重的话题，叶流云的脚步明显变得轻快起来。
她几乎是踩着水，一路小跑的窜进了雨中，空留下满脸无奈的叶缺摇头叹息。
等叶流云欢蹦乱跳的回到梅园，一抬眼就望见了正站在门口等待着的梅长卿。
叶流云低着头，不安的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鞋子和沾满了泥点的裙摆，一步一挪的蹭到了梅长卿的身边，一脸谄媚的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好久没这么放肆了，只这一回好不好”
梅长卿鄙夷的说道，“我还能不管你吗”
他神色冰冷，动作却不含糊，怀里抱着干净的布巾，一股脑的扔到了叶流云的身上，“赶紧擦擦，像什么样子。”
和梅长卿住同一个园子，最大的好处便是随时能泡上暖暖的药浴。
叶流云享受的裹着布巾，趴在池边，翻看着秦越方面刚送来的情报。
鞑靼最近动作频频，这样的情报，有时候一天之内，便能收到两三封，算算时日，过不了几天，陛下就会看到相同内容的情报。
日子有点赶，不过还来得及，趁着这几日太平无事，还是应该去大理寺的监牢里见一见那位倒霉的李大人，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可怜的李守素直到今天，仍然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入狱
他分明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叶先生的指示，完美的击退了流言。
事实上，正如叶先生说的那样，陛下并没有因此见罪，反而安慰了两步，让他好好主持第二天的科考。
若是渎职之罪，他也认了，好歹算得上是罪有应得，可这科考舞弊，他是万万不敢认，也不能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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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赵嬷嬷
大理寺的“天字一号”监牢，自建成以来，启用的次数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每一次启用，都意味着大胤的朝堂上，将迎来新的一轮铁血清洗。
只不过，这一次秦修远的态度十分暧昧。
李守素在天字一号里已经住了有两天了，整日里吃好喝好，并不见有人过来审讯，便连例行公事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