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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啦!走水啦!远处有花船走水啦!”
“奇怪,这蜡烛怎点不起来?!”
“保护皇上!”
“保护娘娘!”
“来人呀,走水了,不远处的有搜花船走水啦,火应该烧不过来吧?”
人们又是一通乱跑奔走,只是黑暗之中,人们伸手不见五指,摸不着方向看不见人,太监侍卫相撞,瓜果酒器跌落之声乱成一团,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女眷在尖叫,张子尧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抬起头似乎在寻找什么,待在黑暗之中巡视一圈,他只能隐约看见原本端坐于主席右侧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护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要往后边厢房里走――
糟了!
她要走!
张子尧片刻分神,就惹来烛九阴一顿怒骂:“烧的谁家船?放的什么火?怎把隔壁的船给烧了?”
“以前都跟你说了,指哪打哪要细节都对的上号!湖面上飘着的船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我画这船哪来的细节,不服别找我!”张子尧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别的了,张口反驳,“别说话!再吹口气!再烧!”
话语刚落,便感觉到又一阵热浪扑鼻,张子尧毫不犹豫再次落笔,那画纸之上模糊似火焰的水痕又多几笔――
这一次,烧起来的是花船右侧的那条侍卫船reads;。
“近了喵!近了喵!冤家再来一次喵!再来一次喵!”
“来你个头!跟谁叫。春呢!”烛九阴浑厚声起,“你闭嘴!张子尧,再来!”
太连清声音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此时,张子尧也再也顾不上其他,提气凝神,这一次干脆抓起那涮笔筒往画纸上一泼――
同时“轰”地一声,一窜火焰在花船船舱外窜起,熊熊燃烧!
“走水了!走水了!咱们的船也走水了!”
“来人呀,护驾!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哎哟!皇上您人在哪儿――”
寻常的花船失火,那叫做走水。
寻常的花船集体失火,那叫做火烧连营。
寻常的花船集体失火还连累到装着当今天子的花船一块儿烈焰熊熊,在有可能危及到当今天子性命的起情况下,称之为“天灾”,也不足为过。
船舱之内一时之间比方才更加混乱,趁乱,谁也没注意原本端坐于大厅中央的少年急急忙忙往前走了几步――在太连清那把破伞散发的、寻常人看不见的黄光之中,张子尧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原本小心翼翼护着个木盒子想要往后撤的娘娘突然停下了后撤的步子,他猛地停下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恐惧和慌张惊恐地写在她的脸上――
片刻。
在张子尧震惊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拔下了头上的朱钗,用尖锐的那一头对着手中的箱子盖子上端中间部分狠狠刺下!
木盒子狠狠晃动,从木盒子中传来什么动物痛苦的撕裂尖叫!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之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突然消失,唯独剩下那盒子之中被刺伤的动物嘶鸣贯穿耳膜,仔细辨认,便还可听见从盒子方向传来木头被利爪刮磨发出的“咯滋咯滋”声响……张子尧的心弦紧绷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被冻结――
“九……九九,睁眼。”
少年颤抖的声音响起,画卷之中,腾身于云海之中的巨龙睁开红瞳!
花船之内所有烛火同时亮起,同一时间,少年一把抓起画纸“撕拉”一下狠狠撕碎――
湿润的纸屑飞舞。
雷声、风声、烈焰声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花船之外,岸边人们的欢声笑语再次传入耳中;船舱内,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惊慌逃难模样,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一手护着皇帝的瑞王爷楼痕,片刻微愣,他抬起眼,扫了眼花船之外:一切安好如初,哪里有什么烈焰雷鸣,都仿佛是过眼烟云,海市蜃楼。
众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是劫后余生、后知后觉的。
当皇帝回过神来,知晓这一切不过是点龙笔所导一出大戏,心中震惊的同时高呼“好画技”并仰笑鼓掌,群臣跟进,掌声如雷不绝于耳。
而站在人群当中,少年却面沉如水,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他的眼,始终不曾离开角落里那个抱着一个木盒子,咬着下唇面色苍白如染大病、一脸惊恐的狼狈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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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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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城
少年端着个茶杯,渡步至画卷旁边倚靠,紧紧关闭的画卷并不能阻止他的嘲笑――
“九九,当初你疯狂嘲讽吴刚是个只会砍树讨女人欢心的糙汉,现在我有一件事完全不能理解了――明明早在吴刚之前千百年,就有一个名叫‘烛九阴’的人率先砍树讨女人欢心……那么问题来了,身为这个名叫‘烛九阴’的人,砍树界的祖师爷,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理和身份理直气壮地去嘲笑人家吴刚的呢?”
画卷又被“啪”地一下打开了。
那力道大的简直先是要把画纸扯坏。
张子尧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只见画卷中,依旧坐在枝头的男人面色难看:“你那么多问题要问,那本君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凭什么在本君面前,你就像个□□似的biubiubiu说个不停,牙尖嘴利,在那流氓王爷的跟前,却静若处子,安静乖巧?”
“凭什么?”
“对,凭什么?”
张子尧笑眯眯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这算什么问题?当然是因为我跟九九比较熟啊!”
“……”
烛九阴愣住了。
有好一会儿他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就是僵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站在画卷外的少年――看着他笑得像个傻子,烛九阴只觉得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一瞬间像是海浪一样涌上他的心间又热闹地一哄而散流遍全身,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舒坦,甚至……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想跟着傻笑。
完了完了,烛九阴面无表情地心想,难道是跟着傻子一块儿呆久了,本君也变成随随便便就可以幸福又可爱的傻子了不成?
“别跟本君笑,”烛九阴面部僵硬冷冷道,“笑什么笑?少套近乎,谁跟你熟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张子尧笑容不变,又问:“所以到底为什么嘲笑吴刚砍树?”
烛九阴:“因为本君高兴,怎么着?”
张子尧:“好好好,你高兴,没怎么着。”
画内画外二人四眼无声互瞪,作为背景音的是不断发出“喵喵”声的太连清――只见这会儿土地公公已经变回了那只毛茸茸的大肥猫,大肥猫两只胖爪捂着眼尾巴一荡一荡的,金色的猫眸从指甲缝隙里透出来看向一人一画的方向,肥猫满脸*,就像是刚刚受到了某种奇怪的粉色泡泡攻击这会儿变得软腰软腿。
烛九阴脸都快垮到膝盖上了:“太连清,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呀喵,”肥猫扭了扭屁股,“年轻真好呀喵,小神做凡人那会儿喵,也有个常常跟小神吵嘴的小媳妇儿呢喵,小媳妇儿天天埋汰小神嫌弃这嫌弃那惹急了又知道撒娇讨小神高兴喵reads;!如今不知道到哪儿做仙女儿去了,真想她喵!”
张子尧不笑了,改作一脸嫌弃:“谁是他小媳妇儿?”
烛九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张子尧:“?”
烛九阴:“嘘,怕一张口说话就吐出来。”
张子尧:“……”
烛九阴换了个坐姿,不理会张子尧了,直接越过少年看向他身后的太连清:“子时已过,那些宫人应当回宫了。太连清,那个被关在盒子里的蜚兽,你救是不救?不救的话趁早滚蛋,莫耽搁本君睡美容觉……反正本君瞧着就是不救也行,当年蜚兽被我关在蟠桃树中当小宠物一当就是几百年,也没见凡间出什么大乱子,如今索性也让他安生在里头呆着得了,换得凡间几百年无灾无痛搞不好还是功德一件――”
“啥?”这回换太连清呆滞脸了,肥猫瞪大了猫眼望向画卷里的大神,“咦?可是,可是喵……大爷喵,您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救蜚大人喵?”
烛九阴整理袖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莫名其妙看了太连清一眼:“本君为什么要?”
太连清结结巴巴道:“可是您一直大费周章喵?又是用明察秋毫笔叫来小神,又是在花船上与小神同演一台大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