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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忍不住笑着摇头,陛下走的时候曾有交代:不能让娘娘无聊烦闷,也不能让娘娘忧虑伤神,更不能让娘娘皱眉叹气不开心。若是伺候的好,论功行赏;伺候的不好,发配凉城
先不说赏罚的问题,单是这全宫上下就这一个宝贝娘娘,他们也得尽心尽力啊,否则还要他们做什么呢
就拿他王公公来说,未免娘娘日子单调,绞尽脑汁做了一个吃喝玩乐的计划表,只盼着娘娘能日日笑口常开,等待陛下凯旋归来。
谁料,皇后娘娘竟然迷恋上了做针线刺绣,这本来是件极为简单的事,可是架不住那是真的没有天赋啊
这可真是愁怀了一众人等,尤其是小宫女阿宝,她已经把难度从做衣服降为做裤子,这些都不行后,又改为做帽子,若是帽子再不成的话,只能扯块布做一个口水帕子了
想到这里,王公公抬头瞧了瞧已经正中的日头,琢磨着午膳也该备好了,便上前询问:“娘娘,您今日想把午膳摆在哪里用”
洛言正在兴头之上,随意指了指面前这张汉白玉的桌子说:“就这里吧。”
“哎,好嘞”王公公一边想着这娘娘还真好伺候,一边乐呵呵的退了下去。
王公公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说是王公公喊小宫女阿宝过去帮忙,洛言头都未抬便挥手让阿宝快去快回。阿宝应诺跟了过去,心中却在埋怨王公公,闲人那么多,为何偏要喊她
洛言一门心思放在给怡光的孩子做礼物上,自然就没有察觉从自己侧后方慢慢走来的年轻人。
凉城正在打仗,这个时候来南乾不仅万分艰难,而且还极为危险,可是展念仍是绕了大半个南乾寻得了一条进宫的门路,为的只是一个亲眼所见,亲眼见一见那个本以为阴阳相隔的
人。
夏季本是炙热难耐,让人心烦气躁的时节,这景泰宫里却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一片莲池旁边,伴着缕缕清风送来阵阵凉爽、袅袅花香,格外的怡人舒适。再加上这富丽精致的亭台楼阁,好一个金屋藏娇之地
一树的繁花点点飘落,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树下,全神贯注的绣着什么,眉目间是一片岁月静好。
展念是心性坚忍之人,北秦公主告诉他这一惊天秘密的时候他忍住了,应启在阵前拿话刺激挑衅的时候他也忍住了,却在这一刻,这一眼,泪流满面。
像是有什么塞住了喉咙,展念努力了半天,才堪堪说了一句并不完整的,“延”
洛言闻声回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一身的风尘仆仆,满脸尽是疲态。
一双明眸之中瞬间装满了疏离、冷漠、警惕等各种情绪,独独没有喜悦,展念的眼神黯淡下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摸着自己下巴上杂乱的胡须急忙解释:“阿延,我只顾着来找你,所以并没有注意这个,你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回答:“你是谁我并不认得你”
“你”展念这才察觉到不对,他几步上前来到洛言身边,待闻到那身上独一无二的花香,松了一口气后又骤然大怒:“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展念的声音太大,面色又太过骇人,洛言止不住心中一颤,连忙起身步步后退,却被展念一把抓住,“阿延,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不认识我”
一枚绣花针猝不及防扎在那青筋暴起的手上,展念不可置信的抬头,映入眼眸的就是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心中蓦然一痛,轻笑几声后,他从腰间抽了一把匕首塞到洛言的手里,“你想杀我吗绣花针怎么行呢来,握紧这把刀,狠狠的朝这里一刺,你就再也不用怕我,我们也一了百了”
展念拉着洛言的手用力朝自己的心窝刺去,那殷红的血很快染透了衣衫。洛言想要松手,却被抓的紧紧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一点点没入,而眼前这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盯着自己,那眸中有化不开的悲痛。
洛言急的大哭起来,“你疯了吗我只是不认识你,何至于就要杀了你”
“我只是把过去都忘记了,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你快放手放手”
“铛”的一声,匕首落地,展念将洛言搂在怀中,一遍一遍的念着:“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我是展念,我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洛言起初并不敢再刺激眼前这人,只是那“夫君”二字一出口仍是让她猛然一颤,她重重的推开展念怒斥:“你胡说什么”
“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
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到我面前冒充至爱亲人”
“冒充”展念再次抓住洛言的手腕把她强行拉至自己面前,“若我是冒充,那应启便是欺诈”
“你你放手”洛言反驳,“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至少我与应启是三媒六聘,真的成了婚”
“哈哈哈”展念突然笑的不可自抑,笑的腰都不敢直起来,只怕一抬头便会让人发现那眸中的湿润。
他突然拿起汉白玉桌上的一件几近成型的小帽子,喃喃自语:“从前你可不会这个,如今倒是本事见长,就如同你那伤人的能耐一般与日俱增”
洛言一把夺过那费尽心力才做成的小帽子,护在怀里紧紧的。
展念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从洛言的肚子再到那满是紧张的脸,眸中突染痛色。他强力压抑和忍耐着,然而却终究敌不过心头的剧痛,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也晃晃悠悠倒在了地上。
洛言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连忙上前查探,地上那人却幽幽的开口,“阿延我,还是被你们打败了”
这时,王公公带着众人来送午膳,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陌生男子,情急之中连忙呼喊:“来人,快来人啊抓刺客啊”
洛言急忙制止,“王公公,先不要声张,他也没有伤害我,说不定真的是位故人,放他走吧”
“娘娘啊,您太心善了,这是没出什么事,要是有丁点的纰漏,我们可怎么跟陛下交代啊”王公公劝阻着。
洛言抬眸,望向王公公,“我说放他走”
王公公低下了头,洛言又吩咐阿宝:“将生息丸拿一颗过来”
洛言接过生息丸喂展念服下,见他有了些许力气才说:“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能出去,今天饶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阿延”展念最后一次轻唤,“我我不甘心”
洛言轻叹了一声,再不理会,转身离开。只留下王公公扯着嗓子怒斥,“我什么时候叫你们啦一个个都是傻子吗”
“还有这禁卫军都是吃干饭的吗围了三层还能让刺客进了景泰宫”
“都是废物啊,废物”
等王公公出够了气,再回头看地上的年轻人时已经不知所踪。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心中却仍是惶惶不已,不知怎的,他这颗本来历经沧桑磨难的心骤然害怕起来。
一阵疾风吹过,王公公看看天边飘来的乌云,又要变天了呢
果然,没过多久就又下起了暴雨,雨水哗啦啦冲刷着明心殿的台阶,也冲刷在嘉义堂的屋顶。昌平侯依然独自坐在背光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面腰牌“当、当、当”很有节奏的在案几上敲击。
一道闪电划过,透过窗棂照亮了昌平侯微笑的嘴角,还有那面腰牌上大大的“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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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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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景泰宫的日子还是同往常那般一样,繁花似锦、宁静从容。洛言每日的生活很规律,按时用膳也按时就寝,闲暇之时会看书写字、赏花游船,日子如流水一般,倾泻而过。
王公公却觉得,皇后娘娘那眉宇间似是笼罩着忧愁,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却又无时不在。
就比如此刻,明明是坐在莲池边嬉戏,那小鱼儿在脚边来去穿梭,若是平日里该是兴高采烈的与小鱼儿逗趣,如今却是任由小鱼儿轻吻都无动于衷,只拿双眸平静的望着微澜的碧波。
他能做到今时今日大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体察入微,别人能看见的他要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他还要能看见。那日的事虽然已经无波无澜的过去,他的心里却埋着许多的疑惑。
最让他心忧的便是,那日擅闯禁宫的年轻男子恐怕来历并不简单。
这样惴惴不安的想了几日,王公公觉得自己还是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