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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连疗伤之时,千叶黎川也留了一半心神关注着尚宫羽。
尚宫羽自是知晓的,心中一阵暖一阵苦涩,打趣:“劳驾万水之神作为贴身侍卫,被照顾得这般周到,尚宫羽此生无憾了……”
自那日雪海冰原出来后,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便变成了这般:像是最亲密的亲人,彼此之间经常打趣,却从不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那层纸,谁也没有去捅破。
千叶黎川不想提,因为怕失去尚宫羽;就算尚宫羽想提,千叶黎川为了能在他身边照顾他,也尽量打岔。
千叶黎川像最优秀的守护者,一直默默守护着尚宫羽,不求分毫回报。
“若能一直这般照顾你,此生我亦无憾。”千叶黎川随口接到,尚宫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尚宫羽睁着眼睛,耳边听见茶盏的声音。
千叶黎川端来一盏姜茶,舀出一勺,轻轻吹了吹,微扶起尚宫羽的头,要喂他喝水。
尚宫羽从软榻之上坐起,从黎川手上接过茶盏,细细抿一口:“黎川大哥,等我到完全动不了的那一天,你再这般喂我便好……” 眼前的少年,形容消瘦,嘴角噙着一抹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姜茶。
千叶黎川伸手揉他的发,眉间笼上了一层担忧之色:“你得自己喝,我不会喂你喝的。”
尚宫羽虽然看不见,却还是听得出黎川的担忧,他将姜茶喝尽,笑:“那我还是赶紧好起来,免得到时候动不了,黎川大哥连杯水都不愿给……”
千叶黎川看着尚宫羽强颜欢笑,说些不着调的话,只感觉心中被难言的酸楚涨的满满的,他接过尚宫羽手中空盏,又轻轻将兀自念念叨叨的人摁回被褥。
“黎川大哥。”被摁回被褥的人轻唤。
“嗯?”
“我希望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黎川嘴角牵起一抹笑,捻好被角:“我不要快快乐乐、不要平平安安,我只要你健健康康。”
尚宫羽阖上了眼睛:“冥河三年、千雷之劫、亲手送走虞菁扣,黎川大哥,为了我,你还要做到哪一步?万蛊噬心还是灰飞烟灭?”
尚宫羽说的这些,都是千叶黎川为他做过的事情,原本黎川以为尚宫羽不知道这些事,却在此刻被尚宫羽说出,千叶黎川像是做错事被抓住一般,竟是一愣——不说冥河三年,千雷之劫与送走虞菁扣,都是在尚宫羽不死不活的那段时间的事,而自己从未向他透露分毫,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良久,千叶黎川反应过来,不由一窒:“那段时间,你都是知道的?”
尚宫羽的声音很是平静,然而被褥下的手,早已死死地握成拳:“对,那段时间我都知道。”
黎川又是一窒,不等他说话,尚宫羽接连说了数句:
“你为我痛苦的那段时间,我都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这样的人,值得你性命相托么?”
“甚至在雪海冰原,你拼尽全力要为我营造一场梦境,梦境里的母亲,声音很温柔,你想要我感受什么是母爱,可是我却不领情。”
“你为我做这一切,我都不会看到,所以,黎川大哥,离开我,你该是自由和洒脱的。”
尚宫羽说这一切,说得很是平静,甚至绝情。
千叶黎川一双银眸燦燦生辉,这一刻钻石般夺目,他俯身吻上了尚宫羽的额头,叹息:“宫羽,你真傻。”
尚宫羽身体一僵,终究是没有阻止。
千叶黎川的吻,一触即离:“不,其实你太聪明。”
“你不愿醒来,是我自己硬要把你唤醒罢了。雪海冰原,你是知晓我快要支撑不住,所以才自己走了出来,趁着邝倚失神的当儿,要我快点带你走,你只是在变着法子保护我。”
当日,幻境崩塌,邝倚沉迷其间悲不可言,尚宫羽撑着最后一口气,和重伤的千叶黎川一起离开了雪海冰原。
邝倚虽然在幻境中一时悔改,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但是一旦梦境坍塌,幻境中的如丝消失,他很有可能又会对尚宫羽害死如丝而耿耿于怀,乖戾异常如邝倚,即使不会伤害儿子,很有可能因此伤了千叶黎川。
是以,尚宫羽趁着邝倚心神打乱,要求千叶黎川立即带他走,事实上却是对千叶黎川的一种保护——连千叶黎川都未曾注意到的事,尚宫羽想到了,并且在醒来后的短短时间,作出判断,绕了一大圈,只为护黎川周全。
明明尚宫羽自己衰弱得不成样子,明明他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人,却这般为他人着想,千叶黎川只觉得心中快要炸裂开,欣喜杂着心疼。
其实只要邝倚没有真正解开心结,尚宫羽也没有必要非要去认这个父亲,毕竟,邝倚对于尚宫羽来说,事实上只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
听言,尚宫羽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一般:“废人一般,我又何德何能,能保护黎川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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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苫枕戈
明明是世间独绝的少年,竟将他自己比作废人?
千叶黎川握紧了拳,一向温润的男子竟然有些生气,他看着尚宫羽,一字一句:“听着,你不是废人!”
“黎川大哥。”尚宫羽低了声音,嘴角微翘,空茫的眸子没有焦点,“我连站都站不稳,剑也握不住,不是废人,又是什么呢?”
“尚宫羽!我不许你自暴自弃!”
“我没有自暴自弃……”
虽然被被褥包得严严实实,尚宫羽还是感到了抵御不住的严寒,他缩起了身体,恍惚想起皇起寒毒发作的那一夜,发肤交缠,那一幕陡然闯入脑海,尚宫羽忽然发觉,对皇起的恨意像针一般扎着心,令他全身起了薄薄一层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绞痛,自嘲一笑:“否则,我怎会来到这北国王城,何必冒充北国之子……媲”
听得尚宫羽那般语气,千叶黎川一阵心乱:“宫羽,我们离开,我带你离开这里,不再问世事……”
不等黎川说完,尚宫羽轻轻打断:“黎川大哥,莫要再自欺欺人,死灵之王终会出世,我终究会死,又如何能与你相伴?”
“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时辰,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千叶黎川的声音第一次有些不稳,似乎微微颤抖,“你在,我才是活着的,若没有了你,就算我拥有永恒的生命,都不过是一副空壳而已!”
“我只盼有生之年,看到皇起后悔,他用我换得南国天下,我就要在死之前,毁了它,否则,我死不瞑目!”少年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极力控制着情绪,然而,偶尔控制不住的颤音泄露了他的痛苦,“我只要看到他后悔……”
千叶黎川没有了声息,只是静静地听尚宫羽说。
尚宫羽几乎不忍心说下去,对于皇起,他恨之入骨,此仇不报,做鬼亦难安;可对千叶黎川,他只有感激和愧疚,他始终不想千叶黎川为自己难过,但这句话说出,他知道千叶黎川会有多受伤,然而,他不能骗千叶黎川,他要将他真正的想法说出。
他知道千叶黎川是多么爱自己,可是他却不得不狠下心。
“黎川大哥,此仇不报,尚宫羽做鬼亦难安。”
做鬼亦难安么?
千叶黎川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定定地望着尚宫羽,忽然发觉,尚宫羽的眉宇间,已然和自己一般,镌刻着挥不去的愁绪。
什么时候,少年眼中只剩下了绝望与沧桑?
“琳琅,我要她为北国陪葬。”
千叶黎川一惊,忽然明白了尚宫羽话中的意思:正是因为琳琅,尚宫羽才会无意间和死灵之王签订契约,他甚至怀疑,三年前的南国宫变之夜,琳琅也参与了其间。
所以,尚宫羽的复仇对象,琳琅几乎和皇起并列。
尚宫羽此言,是要琳琅和北国付出代价?他要颠覆南国银濯和北国北宸?
到底要多深的伤害,才能让那样干净澄澈的人,看得见仇恨?
伤害到底有多深,千叶黎川是知晓的,所以此刻他面对尚宫羽的袒露的内心,丝毫起不了责备之心。
尚宫羽此刻孱弱,且几乎没有任何能与琳琅和皇起争斗的凭借,但千叶黎川却相信,尚宫羽说要颠覆南北二国,便一定会做到――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坚信,千叶黎川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一个聪明却善良的人,一旦看到了仇恨,一旦决定了复仇,便会不顾一切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