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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我。
唐寅回头,摆摆手,死不认账。
李相公就是不想伯虎辜负一身长才,不愿见你做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游侠儿,才会将你推到风尖浪头上,殊不知弄巧成拙,他派来保护你的人,近日就会抵达江宁。
抓到凶手了,唐寅狠狠地腹诽:好你个李纲,玩我是吗?等着瞧,看看最后谁玩谁。
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唐寅双手一摊,右腕一转,将扇子抛到小黑子手上,小黑子腾出左手接住,右手握着的铁枪直指天上明月。
琴来。
唐寅站在台阶指挥全局。
袁绒蓉清脆撩人在弦上一拨,琴音如风过竹林似地,一阵雅风吹拂夜空。
引得所有人注意后,唐寅向众人行了一礼。
伯虎今晚到此,不为别的,就为了践履去年与王姨的一场赌约,劳请大家作个证,半个时辰后王姨没亲手奉还绒蓉的身契,或是奉还之后,教坊司依旧前来追拿绒蓉,我唐伯虎将在六如居前发放赌资,凡曾到六如居留名之人,一人一贯绝不拖欠,若是来不及参与的故友知交,先要加入扑买,最晚后天日落前,可到六如居填写名簿,但伯虎有言在先,六如居现今与阴曹地府相连,行差踏错就会过了奈何桥,各位万一有个闪失,请恕唐寅难以负责。
自嘲嘲人,百姓齐声轰笑,笑声中夹杂着:唐公子洪福齐天,一定能逢凶化吉。
老鸨不还给袁大家身契,今晚烧了潇湘院。
立刻获得无数人附和。
承蒙各位的吉言,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天要收我,一道轰雷就够了,不用千刀万剐。另外,愿赌服输,王姨胜了,全江宁人受惠,就怕她输了赖账,我又命在旦夕,说不准绒蓉又会被逼着回潇湘院。
使出下下策,万一情况遭到无以复加,今晚失败了,王居又得逞,至少不能让袁绒蓉受到二次伤害。
她敢,我扒了她的皮。
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丈人,杵着一支拐子,中气十足大喊。
她王丽花虽然已经被我们方家给休了,但只要他儿子还记在我方家的族谱里,她还要儿子的名声,就不容许她做这些有伤天良的事。
老丈人是王姨昔日的翁父,方家远在福州,王姨没想到会在江宁见到他,喊了一声完了,也不知是说自己,还是她的儿。
那就有劳老丈人了。
向老丈人鞠躬后,唐寅招手要小黑子送来铁枪。
难得与各位同聚一堂,且让绒蓉唱词一首,我舞枪一回做为感谢,词唱得不好,枪舞得难看,还请多多包涵。
像是在天桥卖艺的杂耍人,唐寅溜溜地说了开场的行话,就差小黑子在一旁敲锣。
但卖艺人哪有袁绒蓉的好琴艺。
声未止,琴已动,悠扬激昂的弦音牢牢震住人群,外三层,里三层鸦雀无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修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以温雅清丽闻名的袁绒蓉,今晚像是换了一个人,悲愤、切切地,咬出词里的意境。
唐寅随唱词,挥动长枪,刺如电光,劈若虎扑,挑削如银蛇飞梭,彷佛在沙战杀敌,每一枪都要将仇敌给的屈辱,捅回金人的心脏。
站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曾为美诗华词痴傻过,却没有像此时此刻,听得、看得如此咬牙切齿。
怒,为家国,自己的无能而怒。
悲,为惨遭杀戮的同胞,亡国后朝不保夕的不安而悲。
愤,为苟且偷生,敢言不敢行动的日子而激愤痛苦。
有人跪了下来痛哭,有人牙关渗出鲜血。
当词尽琴声尽,天地间只剩铁枪呼啸的破风声。
杀!
唐寅纵声一喝时,王居大脚踹开被折腾地快断气的瘦马。
怒不可遏地大骂:好你个唐伯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吗?尽管摇旗吶喊,我倒要看看会有谁来救你。
他说对了,唐寅就是在摇旗。
一曲满江红,千军万马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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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桃花似血 满江红(七)
静默,四周的空气沉重地,彷佛能将人压垮,心脏狂跳不止,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脸色红润,瞳孔放大,视线紧紧锁在唐寅身上。
等待唐寅说句话,胸膛里能容纳的血气已经超载,再没有人打破这个宁静,让热血有宣泄的管道,人会炸裂的。
蔡明坚毫不怀疑,等这首满江红传遍天下,能人志士会从四面八方云集江宁,想要唐寅的命,先问问天下人同不同意。
民气可用,秦桧要在江宁登基的美梦,今晚过后便会变成一团泡影。
江宁人的红热血会淹没,烧尽任何数典忘祖,妄想依附金人的汉奸。
他多么庆幸参与这场盛宴,聆听了唐寅的满江红。
所有人还在等,等唐寅开口,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动天下的大势。
振臂一呼,哪怕唐寅徇私,要百姓满城搜捕死士,纵然是玩命,都不会有二话。
但唐寅没这个打算,从以前他就最厌恶非洲国家的军阀,让小孩背着冲锋枪卖命。
保家卫国是军人该做的事,老弱妇孺就该无忧无虑的活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尽管吃了大亏,王居暂时不会杀他。
连基本的守信都做不到,他好意思被人叫一声宗师。
准备开口要大家散去,不用强调,明天满江红的思潮将会流向五湖四海。
九天的时间,召集不到上千名的有志之士,能与王居对战的武林高手,算唐寅输,甘愿奉上人头相送。
砰当一声,抢在唐寅开口前,一个庞大的身躯二楼破窗摔落。
「秦三桑。」
唐寅认出那人,嘴上喊着,步履不停冲上前,伸臂接人。
跑得再快,没跌落的速度快,秦三桑头部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出血最多的,却不是头颅,而是心口。
「宗师啊,他就动也不动和我拼力气,等我力尽,让完我,才给我一刀。」
唐寅脱下衣衫压住秦三桑的伤口,听秦三桑用不甘心的眼神,说出最后的遗言。
楼内开打了,秦三桑是第一个刀下亡魂,他们五兄弟没有人睡了姑娘,全盯着王居房里,想趁他酥爽乏力时,赌一赌能不能杀掉宗师。
变数骤生,百姓仕子们却没有惊慌逃散。
「护住唐公子。」
唐寅一倒,好不容易激起的炙热民心会瞬间消退,还会彻底冻结百姓们的信心,再兴不起反抗金人的勇气。
蔡明坚知道,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左齐,从一开始就盯着唐寅,在袁绒蓉唱完满江红时,他几近按耐不住要发动手下,将唐寅格杀在院里。
奉元帅的命令,左齐老早就带着一大批绿林人士混入江宁城,那时悬红的消息刚传进城,暗杀袭杀,他有九成把握送唐寅去见阎王。
但军师完颜希尹派人传令,要他稍安勿躁。
直言唐寅一个人掀不起什么大乱子,要杀随时能杀。唐寅是用来转移江宁人的视线,别让人耽误阻扰大楚朝的建立。
要左齐南下的目的有二。
一、收编江湖人士,不能收归己用,也要让他们为了钱财自相残杀,无力去协助大翎官兵。二十万贯让大翎民间的奇人异士不能同心,还算便宜了。
二、暗下铲除反对大楚定都江宁的名士、世家。不是不杀唐寅,而是看准时机再杀,唐寅死得越是凄惨无比,反对的力量越快消弥无声。
只为了泄愤报复,大张旗鼓杀一个书生,即便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两人执意为之,
完颜希尹也会阻拦下来。
让秦桧定都江宁,要的就是先取富裕安宁之地,做为将来南下的前哨地,因此江宁要笼罩在恐怖肃杀的气氛下,却不能真的乱。
王居正是完颜希尹派来控制局面的要角。
见到王居的第一眼,左齐马上将武人傲慢收回,王居太强了,强到让人怀疑多年苦练的武功全无用处,在百万军取敌首级,说得就是这种妖怪。
天下第七的名号一亮出来,被左齐收买的那些桀贪骜诈的江湖人,一个个